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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平安符 ...

  •   一行人从老地方酒吧出来时夜已深了。

      许诺忿忿:“为什么会有人点那么难听的歌啊,真得想听也得找个适合的歌手唱吧,我觉得他们就是在欺负穆勒,点的那叫什么歌啊?”

      他的抱怨不是没有缘由,酒吧里有些常客,手头有点闲钱便变着花样为难这些驻唱歌手,专点她们不擅长和不适合的歌曲。

      不过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以前穆勒很需要钱,根本不顾上思考客人们点的歌究竟适不适合自己的风格,逼着自己去学了很多口水歌,网红歌还有艳歌。毕竟酒吧能专门雇人保护歌手安全已经很周到了,他们这些歌手心存感激,一向来者不拒,这样他们和酒吧都有得赚。

      穆勒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早就习惯了。

      但许诺所的话还是让他些许动摇,回程路上,他坐在副驾驶问秦诺和:“我以后不然就别去唱歌了吧?”

      秦诺和分出心看他一眼,他认认真真地苦恼着,秦诺和便牵他的手握住,问:“你喜欢唱歌吗?”

      “嗯。”穆勒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

      “我上学的时候在那里打工,有一次歌手开天窗了,我就上去唱了两首。我那个老板觉得我唱得不错,就是没什么个人特色。”

      “然后你就答应扮女装了?”秦诺和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我没有马上答应,当时特别犹豫。正赶上我奶奶第二次发病,已经没有养老院收她了,她的身体条件也不稳定,住院集中观察会比较好。我老板知道了,二话不说就借了一笔钱给我,真的帮了我很多。”

      “为了报答他,我就答应每个礼拜都去酒吧唱歌,我不要分成,只拿服务员的薪水。那个时候酒吧里唯一的反串歌手跳槽了,生意一下子变得有些惨淡,我不忍心看着老板发愁,就扮女装试了几场,没想到反响还不错。我的老板还给我加了工资,分成也是我拿大头,我就这么唱下去了。”

      “也多亏有这份外快,让我们一家稍微好过了点。后来穆哈哈开始挣工资了,我就不用那么频繁地去唱了,现在站在台上唱歌,只觉得感恩,偶尔还会觉得幸福。”

      穆勒忍不住宽慰他:“我真的一点也不委屈,我喜欢这样体验不同的身份、把自己打扮成不同的造型,这个时候我会感觉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各种可能和希望。”

      秦诺和嗯了一下,隔了很久才说:“如果你喜欢那就唱下去,唱到你不喜欢了,就回家给我一个人唱。”

      “嘿嘿,好。”穆勒笑了。

      “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你也不能唱我不喜欢的歌。”

      穆勒转过头看他,问:“你不喜欢什么歌?”

      “《解脱》《丑八怪》《爱的代价》还有《失恋阵线联盟》。”秦诺和委委屈屈,“《父亲》《兄弟》《烛光里的妈妈》也不行。”

      穆勒揪着安全带开怀大笑,看来恋爱确实会让人智商下线,笑点变低。

      .

      今天研讨会结束就没什么事了,秦诺和开着车,七拐八绕,心猿意马,又来到了棉大医院。

      尽管穆勒三令五申,反复强调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科室,但他哪忍得住,穆勒工作忙,他们又有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

      秦诺和站在电梯里心情惴惴,一半期待,一半忐忑。

      叮咚,电梯到达精神科病房楼层,两扇门像两支画轴向两边划去,穆勒躺在地上,被人按着打。

      秦诺和瞬间疯了,条件反射一样冲过去将骑在穆勒身上的人拉开。那是个躁狂病人,不知道从哪搞来根注射针,抓着针柄,往秦诺和手上划,被随后赶到的保安拉开的时候,他的两只手背上已经有了条条道道的血痕。

      穆勒被其他护士从地上扶起来,踉跄着跟随保安把犯病的病人固定在病床上,他指挥护士去叫医生,确定病人心情稍微平复,才又晃荡着出来找秦诺和。

      秦诺和气得双眼通红,两支手仍在颤抖着,他扶着穆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疼地想要抱他。

      “先别动我了,刚刚我后脑着地,可能有点脑震荡,待会去拍个片子躺一会儿。”穆勒闭上了眼睛,声音恹恹。

      秦诺和垂着两支手,呼吸不顺畅:“怎么能动手打人呢,你就这样让他打么,你不是很厉害么,就这么躺在地上让他打?我要是不来,你就要一直忍到保安来吗?”

      穆勒还是闭着眼睛:“他是我们的病人,我们不能还手的。”

      “为什么这么委屈?”秦诺和不解,在酒吧、在医院,穆勒的工作都是在委曲求全,他怎么总是这么被动,这么任人宰割?

      “我不委屈,这是我的工作,所有的病人都是我们的服务对象。这些人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我们的工作就是帮助他们变好。”

      “我当然理解这是你的工作,但你的工作包括挨打吗?”

      “当然不包括。”穆勒回答,“但这是这份工作里不可避免的风险。如果是在医院之外,管他是谁,我一定会诉诸各种力量维护自己的利益。但这里不一样,当我踏进医院的那一秒起,我就不是穆勒,也不是霸王花,我是一名护士,忠诚于每一位患者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

      穆勒的嘴角肿着,说话有些费力,他缓缓靠在秦诺和肩膀上,沉沉睡了过去。

      .

      穆勒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秦诺和枕着胳膊睡在他的床侧,手臂上已经盖了层纱布。

      他稍微放心。

      休息室的铁架床只要有轻微晃动便会吱吖作响,秦诺和被吵醒,发现穆勒正在检查自己的点滴。

      “你怎么样,觉得头晕吗?”秦诺和马上起身,迎上去问。

      穆勒温柔地笑着,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不晕了,睡一觉就好了,多半是累的。”

      秦诺和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喂到他嘴边:“我估计也是,问了一下你今天有没好好吃饭。大夫开了CT结果说没什么事,应该就是疲劳过度低血糖了。”

      此刻穆勒表现得特别乖,缩着脖子啃巧克力。

      “你明天没班,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正好明天周六我也休息,可以陪陪你。”秦诺和估摸着这组液马上就输完了,开始收罗穆勒的东西打算带他回家。

      穆勒闷着的脑袋显得更沉了点,声音微弱:“我答应了明天去乡村定点医疗,应该来不及回家了……”

      秦诺和既生气又无奈:“你都这样了还要下基层?”

      穆勒吃完了巧克力,点了点头,就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不去不行吗?”秦诺和彻底没了脾气。

      穆勒隔着被子摇头,被子的边缘伸出一只细长白嫩的小手,探在秦诺和身上,随意又讨好地给他顺毛。

      于是第二天一早,秦诺和就执意开车将穆勒送去了定点医疗的小村。穆勒气了半路,后半路又跟人好上了,靠在秦诺和的肩头喝牛奶,乐乐呵呵,满脸满足。

      他们到达康路村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到了,怪就怪秦诺和到地方了不放人,把穆勒按在车座上亲,亲到最后穆勒差点再次晕倒,嘴唇都肿了。

      车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过来一头老牛,哞的一声,大骂秦诺和耍流氓。

      .

      穆勒逃下车,跟大部队报到去了。

      秦诺和百无聊赖地在村子里逛,跟狗打招呼,狗都不理他。

      他走到村落边角的一座寺庙前,建筑时传统的青瓦红砖,门前的大树在冬日的寒风里窸窣着,衬得这间寺庙愈发荒凉。

      闲着也是闲着,他决定进去给这间寺庙充充香火。

      庙里没人,大院被打扫得空空荡荡又利利索索,他径直往前走,走进祠堂里面。

      秦诺和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神啊佛啊了解得不多,撑死就是在惊讶的时候一拍脑门,发出“哦,我的神啊”的感叹。

      所以面对眼前的这几尊佛像,秦诺和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管什么的,但是来都来了,他跪在最中央的佛像面前,双手合十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聊表虔诚,临起身他还磕给佛祖磕了个头。

      出了祠堂,院子里多了个人,那人身着青色麻布大褂,下配青色麻布长裤,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他朝秦诺和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秦诺和回礼,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架在祠堂门口的功德箱,从善如流地掏钱包。

      既然消了费,秦诺和也不再客气,虚心向僧人请教刚刚拜过的是哪路神仙。

      “是曼殊室利。”僧人回答,“祈愿明事明理,吉祥如意。”

      秦诺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转身走进祠堂跪拜了一遍,出来时又添了一份香火钱。

      他跟僧人解释:“刚刚给我爱人祈愿,后来又添了我的家人和我爱人的家人。”

      僧人宽慰,思忖片刻,递给他了一份平安符。

      他跟他解释:“每年春节都会有村名前来求符,今年我们也准备了很多,提前给您一份。您刚刚说只给爱人和家人祈愿,却没给自己也祈一份愿,这张符算是寺庙的一点薄礼,渡人者需先自渡,希望您不要怠慢了自己。”

      他不说秦诺和还真没察觉,他一直觉得许愿没什么意义,事在人为,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地付出,一定能获得收获。

      可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是机缘更多,与穆勒重逢之后,每每感受到幸福的时刻他都会潜意识地提醒自己要更努力,不要再让穆勒从自己身边走开,毕竟机缘难寻,也是他在怎么努力都争取不来的。

      秦诺和谢过了僧人,去村中心搭建的医疗点寻穆勒。

      找到他的时候,穆勒正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打预防针,小孩哭得特别惨烈,多半是吓得,穆勒就一直手固定孩子的手臂,另一只手转着棒棒糖吸引他的注意力。

      针管拔出,小孩子顿时止住哭声,他羞怯地张开嘴巴,穆勒默契地将糖放进他的嘴里。

      小孩子跑开,顺着视线,他看到一双挺拔的长腿,再往上看是黑色的羊绒大衣,以及一张宠溺的笑脸。

      秦诺和带着穆勒一前一后走到了周边一棵光秃秃的树下,“张嘴。”他说。

      穆勒把嘴张开,被塞进一颗巧克力豆,甜蜜的滋味充斥着口腔。

      “你刚刚去哪啦?”穆勒咽下了巧克力,好奇地问他。

      “在附近逛了逛,碰到了一间寺庙。”

      “哦,我知道那里,那里就只有一位方丈,大学毕业就来了,这些年寺庙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

      秦诺和想了想,趁没人注意偷偷拉过穆勒的手。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什么啊。”距离春节还有一个礼拜,穆勒被他突然的孩子气逗笑。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枚平安符。

      正面写着平安。

      背面写着如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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