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色》清灯

15、第 15 章

　　站在董君臣家门前，黄昊拿着钥匙转圈圈，现在这个时候董君臣应该是上班去了，屋子里应该是没有人的，他却迟迟下不去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别扭个什么劲儿，最后是听到旁边的门响了一声，有人要出来，这才慌慌张张开了门进去。
　　屋子里没有人，打开门的一瞬间黄昊仿佛觉得，一个多月前的事都是一个梦，今天他又来到董君臣的家，静静的等他下班，给他做饭，再欺负他或是被他欺负，相互拥抱，或是只是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坐着，知道那个人就想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黄昊狠狠闭上了眼睛，对，过去的都是梦，包括和他在一起的幸福，现在，他只是来找回自己的生活的。黄昊慢慢张开了眼睛，屋子里没有一点改变。
　　沙发上，抱枕上的小耗子已经不再那样鲜亮了，却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
　　卫生间里还放着他的牙具，那是董君臣亲自去买的，特地挑了个粉红色的，然后在他还没有察觉时，先把另一个蓝色的放进了嘴里。
　　厨房收拾的很干净，只是好像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样子。
　　卧室里，换上了新床单，一只肉乎乎的小耗子伸直了四条小肥腿幸福的笑着。

　　坐在床边，黄昊红着眼睛紧咬嘴唇，王八蛋！
　　有些惶恐的躺在床上，黄昊把自己蜷成一团，却怎样都无法离开这间屋子。
　　床上有他的味道，像一张细软的网，牢牢的困住了他。

　　朦胧中，黄昊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脸，是谁？迷迷糊糊的翻开眼皮，他睡着了？
　　黄昊猛然间清醒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身边，坐着那个让他又爱又狠的人。
　　房间中已有些昏暗，眼前的人瘦了也憔悴了，可是为了他？但是眼睛却很亮，怕他消失一样牢牢的盯着他看。
　　“对不起，我睡着了。”黄昊平静的说，语气诚恳，他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依然是那么温柔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像根刺一样，不断的在他的心头上戳着。
　　不要温柔！不要这么温柔！！
　　“我是来把这把钥匙还给你的。”黄昊把手里的钥匙递给董君臣。
　　“你要离开我？”董君臣的眼睛闪烁着，语气平静。
　　黄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你去相亲，之后又那么长的时间不联系我，打了个电话过来就为了说句对不起。董君臣，到底是谁想离开谁？”
　　“是，那之后我没有联系你，但是你有联系我吗？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黄昊怔愣着，答不上来。他为什么没有联系董君臣？他只是想让董君臣告诉他，他不会去相亲，等着他来亲口告诉他。没错，他是胆小鬼，他怕如果他打给了董君臣，他会冷冷的对他说出分手两个字。就连现在，他也在想，他是不是想要挽留他。
　　黄昊的身体微微颤抖，几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手上，没有声音，只是无尽的怨恨，怨恨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董君臣静静看着黄昊，看着这个明明已经20岁了却还像个少年的人。轻轻抬起手，刚刚接触到那片潮湿，就被狠狠躲了过去。温柔而固执的抬起那张糊满了泪水的脸，红红的眼睛和鼻尖，偶尔不受控制的哽噎让那个人懊恼的眉头打结。哭起来并不好看的脸，却让董君臣觉得可爱到不行。慢慢的低下头，去寻找微微撅起的唇，在刚刚触碰到时，却被狠狠的推开。
　　“够了！”黄昊猛的站起来向后退出一段距离，胸膛剧烈起伏着，恶狠狠的瞪着董君臣。
　　“够了，董君臣，我今天来是告诉你我们完了。少拿出你那套假惺惺的温柔，你去结婚还想继续和我维持关系？少他妈做梦！”
　　视线在空气中撞击着，短暂的沉默，只有黄昊沉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重重敲击着两个人的耳膜，让黄昊越加的烦躁。
　　蓦地，董君臣面无表情的脸上牵起一抹笑，冷冷的，黄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董君臣，怒瞪着的眼睛神色闪了闪，心里忍不住颤了下。
　　“你的意思是说，我对你的都是假的？你觉得我对你一直都是假的？”董君臣悠悠的说着，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询问黄昊今晚想吃什么。
　　黄昊一口气噎上来差点就要飙泪，不是，他只是害怕，这次是个机会，他离开他的机会，他要结婚了，黄昊告诉自己，他必须要离开，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紧紧抱着他不让他走？还是求他不要去结婚？黄昊想都不敢想如果自己变得那么卑微是个什么样子，他知道，再这么下去，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可能发生。那个时候他还剩什么……现在他还剩下什么？
　　黄昊颤抖着紧咬嘴唇，看着董君臣的双眼已是一片茫然。董君臣轻轻叹了口气，将茫然的黄昊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黄昊其实说的没错。他的温柔很虚假，但那仅存的几分真实他全部给了黄昊。虽然，是以并不温柔的方式，就像今天，他明明知道黄昊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他的犹豫彷徨无助都是什么，却用了最卑鄙的方式，卸掉黄昊身上全部的坚壳。黄昊是个男人，他更向往自由，有更多想要做的事情，如果因为一些事情而束缚住了手脚，他总是会想逃的。
　　他并没有要束缚住他，但生活的无奈太多，黄昊却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的紧紧抓着自己的那份坚持。如果有人想要侵入，即便是他，他也宁可丢掉不要。
　　他不能让他这么做，既然自己已经承认了喜欢这个人，他绝对不允许他有任何离开他的可能。他并没有要扯断他的翅膀，而只拔下了那根引他丢掉自己的羽毛而已。

　　“我并没有要结婚。”
　　董君臣的声音很轻，贴着他胸膛的黄昊依然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那份振动，黄昊僵了那么一刻，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问，“你不是去相亲去了吗？”
　　“我是去相亲了。”
　　“你不是那之后就没有联系过我吗？”黄昊紧紧抓住董君臣的衣襟。
　　“是过年之前都没有联系过，那之后你就关机了。”
　　“你，你不是和我说对不起吗？”黄昊的声音不大，却已经有点走了样，可是他不管，刚刚董君臣说他不结婚，他不结婚！
　　“是，对不起，让你伤心了这么久，我只是想把事情好好处理下，再那之前，我不知道可以给你什么。”
　　“混蛋，你这个混蛋！”黄昊狠狠的抱住董君臣放肆的哭了出来。这个时候黄昊才发现自己竟然觉得那么委屈，深深的委屈和后怕。
　　对不起，我不能放你离开。紧紧拥抱着黄昊，董君臣神色复杂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