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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宫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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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魏宁候正在审阅文书。在他平定西番的一年中,白家果然忙得厉害,没少在朝中安插人员。而他一手提拔的左相门竹青因年轻气盛,明里暗里间,没少吃白克鹏的亏。
只是西番之乱不得不平,东有胡人虎视眈眈,南有不安分的闽南王,西番不平,三面受敌,北朝好不易稳定三年,不能再乱了。
“请太傅降罪”
此时书房内已无外人,左相门竹青跪地不起。“罪臣辜负了太傅的重托,让白家钻了漕运的空子”
魏宁候放下文书,深邃的凤眼望向跪地不起的门左相,久久未言。
就在门竹青羞愧得将要撞墙之际,魏宁侯才缓缓开口道:“竹青不必太过自责,白克鹏为相二十年,背后势力盘中错杂,本候在西番期间,尔等既需在转运司栽培新人,还要为西番周转粮草,实属不易,这次功过相抵,本候便不予追究了。”
门左相闻得那声“竹青”已是泪流满面。
他自幼家中生变,被族中抛弃,是魏太傅给予自己重生的机会,无视当年叱咤京城的状元郎,反而栽培他这个不起眼的进士,从而一路高升,年过三十便已位至左相。
如此殊荣,历朝历代都是少见,是以,他毕生的梦想就是辅佐太傅登上帝位,以报太傅的伯乐之恩
“太傅大人,宫宴的时间快到了,咱家伺候您更衣吧” 殿外传来马总管的声音。
魏宁候起身,从热泪纵横的门竹青身旁走过,蹙眉嫌弃道:“快点收拾干净,跟本候一起去赴宴。”
“是”门竹青擦干面上的眼泪,跟随在魏宁候身后走出御书房。
魏太傅刚回宫就把门左相训哭了,马总管不动声色。
真道是伴君如伴虎,他常在为太傅身边伺候,何尝又不是倍感心惊肉跳。
替魏宁侯更衣时,马总管看到太傅身上又多了几道新伤,都说太傅是武星下凡,可这凡人也是肉身啊!
魏太傅出身武将世家,祖父是定国侯,父亲是战功累累的骠骑大将军。只可惜骠骑将军在与西番一役中因粮草不足被番人围困致死。将军夫人也因思念夫君,郁郁寡欢,不久后撒手人世。
年少的太傅是被祖父母一手拉扯大的,可当年武德帝依旧忌惮定魏家军的势力,企图赶尽杀绝。
恰逢此时,胡人连攻北朝十城,武德帝趁机调遣年仅十八岁的魏宁侯去前线送死,却没想到魏家军如此强悍,在魏宁侯的带领下以少胜多,夺回被抢的城池并斩胡人天威大帅于马下......
“今晚的宫宴准备的如何?”
马总管收回神游,恭谨地回答:“禀太傅,胡国二王子带来他们部落的勇士,想和您手下的魏家军切磋一二。南疆也送来了美人为皇上献舞,南洋的使臣最后会奉上奇珍异宝供百官鉴赏。”
“好,本候知晓了。”
“太傅大人,彩排的时候...咱家远观了那位南疆第一美人,甚美啊!”
马总管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凭借陆美人的姿色,一定会博得太傅垂爱,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早点顺水推舟,日后太傅登基,美人入宫,也算是给自己结点善缘。
太傅没有搭腔,看了一眼马总管一副信誓旦旦的神色,心中好奇,无根之人也爱看美人?
梳妆完毕后,陆明悦带起面纱随着身边的舞娘等候在殿外一角,远远望去,殿内灯火阑珊,觥筹交错。
此刻在大殿内,胡人二王子忽拓蛮正向皇上举杯:“听闻太傅手下的黑旗军所向披靡,个个武艺不俗,不知可否与小王带来的胡内勇士切磋一二。”
闻得忽拓蛮的问话,文轩帝立马提起精神,这厢可要好好应对,若让太傅大人不满意,那些好不容易从西番带回来的奇花异种怕是要被扔进御膳房的灶膛内。
“良将出精兵,魏太傅手下的良将自然都是骁勇善战的好男儿,不知太傅有意让哪位将军和胡人勇士切磋一二。?”
魏宁侯今晚身着紫朱冕服,领口袖口具用金线绣有蛟龙,显得整个人清冷又高贵,还未开口,台下的女眷们便都看痴了。
尤其是枢密使王谨言家的大姑娘王含钰。
为了能在此次宫宴上博得太傅注目,王含钰特地请来以前侍奉过贵妃娘娘的嬷嬷协助自己梳妆,走得乃是端庄大方的路线,大袖霞帔上袖着四季繁华,头戴珠翠冠,妆容精致。
白郡甯得了风疹不能前来,今日可是属于她大放异彩的时刻。想到这里,王含钰毫不掩饰自己倾慕的目光,频频向太傅望去。
“鲁能。”魏宁侯薄唇轻启,率冲锋大将鲁能上场。
“请鲁将军和胡人勇士乞尔塔上台比试。”马总管抖一抖手中拂子,请上两位勇士。
陆明悦好奇地望向台中,二位勇士都是高大威猛类型,远远望去,仿若两只野熊在对持。
鲁能不善言谈,行了一礼,便放开手进攻,他肉拳带风,柳树般粗的大腿频频向对方扫去,乞尔塔也不落下风,面对着气势汹汹的鲁能依旧防守得严实,偶尔还能反拆几招,二人你来我往,斗的好不精彩。
台下观望的官眷们纷纷叫好,右相白克鹏似是无意的扫过左相门竹青一眼,虽然对方尽力遮掩,还是能看出门左相眼圈红肿。
看来密探回报的不假,因漕运之事,魏宁候狠狠地迁怒了门左相。白克鹏心满意足地抬手饮下杯中佳酿。
一阵清凉的夜风卷过,铺面而来携着桂花的清香,但又隐隐夹杂着一股子鱼腥味,陆明悦皱紧眉头,这是...不好,看来鲁将军这场要败了。
魏宁候黑眸一闪,冷眼望去正在喝彩的忽拓蛮。
台上的鲁能内心大惊,对面乞尔塔的拳脚越来越密集,且一次比一次大力量大。
二人已经打斗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次切磋讲得是速攻,彼此上来都拿出了十分的气势,没想到对方还能有如此后力,鲁能虽在咬牙坚持,却已是强弩之末,他脚下略顿,就被乞尔塔一拳击飞下台。
台下鸦雀无声,围观的官眷们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鲁能顿顿地挡了几下对方的进攻,下一秒,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此时此刻,台上的乞尔塔双眼通红,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曝气,仿佛冒着热气,看上去甚是可怕。不愧是胡地第一勇士。
“哈哈哈”忽拓蛮起身打破沉静。
“北朝猛将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在乞尔塔手下周旋这么久,皇上说的不错,魏太傅确乃精兵们的良将。”
任谁都能听出忽拓蛮的嘲讽之言,文轩帝亦不例外。
哎,他仿佛看到西番的花种已经在热锅里翻炒,而灶膛内的奇花烧的正旺。
“把鲁将军抬去一旁休息。”魏宁候边说边退下官服,露出内里的短褐,包裹着他矫健的身姿。
“让本候也见识下胡地第一勇士的风姿。”魏宁侯漫不经心地卷起袖口的玉石纽扣。
“乞尔塔刚赛完一场,魏太傅你此时上场,岂不是趁虚而入,这就是北朝的待客之道吗?”忽拓蛮没想到太傅大人要亲自下场,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魏宁候轻笑一声道:“乞尔塔此刻乃是盅性最猛,更是体魄最强之时,不过本候也与其不计较,毕竟北朝需待客有道。”
话毕,魏宁候一个箭步跃上台。乞尔塔仿佛失了智一般,见有人上台便似发狂的野兽一般,顶着赤红的双眼进攻。
魏宁候也不硬上,只是如鬼魅般闪躲。
台下的官员们不由紧张地抓起衣角...这...太傅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蛟龙虽恶,但也能吓退邻国豺狼啊!
王含钰更是脸色灰白,恨不得立刻让父亲派出金吾卫给太傅助阵,当下坐立难安。
魏宁候见乞尔塔攻势虽猛,但脚下漂浮凌乱,在硬接了对方几拳后,他借了巧劲纵身把乞尔塔绊倒,闪电般出掌劈向他的后颈,又抬腿猛击其腹部。
“哇....”乞尔塔跪在地上,张开口吐出大滩秽物。一只似蟾蜍的活物从污秽中蹦出来,直直向忽拓蛮的方向跃而去。而吐完的乞尔塔似被抽走了浑身力气,如烂肉一般瘫在地上,但眼中却是清明了许多。
“果然是激血蟾。”可是胡人怎么会有南疆的激血蟾呢?南疆什么时候和胡人联手了?陆明悦喃喃自语。
二皇子忽拓蛮可没这么淡定,他脸色煞白,哆哆嗦嗦道:“快!快砍死那个怪蟾!”
大殿内不许携带兵器,忽拓蛮身边的侍卫只能脱下靴去拍打怪蟾,却见怪蟾灵活躲闪,偶尔喷出的汁液溅到侍卫身上,即可腐肉见骨。
“砍死激血蟾,快给本王砍死!!!”忽拓蛮喊得声音都变了腔调,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激血蟾一路畅通无阻,眼见着要从忽拓蛮的裆前跳至脸上。
众人正要捂眼,却听嗖地一声,一只箭似闪电般劈过,稳稳地把激血蟾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股腥臊的黄汤倾泻而下,淹了升天的激血蟾。
众人扭头望去,见魏太傅仍站在场上,身形笔直如松,手中正握着精良的霸王弓,他嘲弄一笑:“快扶二王子下去更衣。”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也大概也看出个因果,胡人狡诈,居然为了取胜弄了什么鬼怪玩意,还好魏太傅及时发现,灭了胡人的威风。
“马总管,众卿家也看累了,安排南疆的舞姬来解解乏吧。”
“...是...是,奴才这就去安排”马总管回过神,朝着舞姬的方向跑去。
陆明悦眼见着马总管脚下倒腾得飞快,一路小跑朝她而来。“陆...陆美人...请你带舞女..女们入场献..献舞吧。”
马总管气喘呼呼说完,又小声地提点她一句“太傅大人说让美人好好表现,把文武百官的气氛带动回来。”
陆明悦隐在面罩下的脸泛起一丝苦笑,这个尿溅当场的气氛让她如何带得动。
事已至此,无路可退,陆明悦领起舞女们缓缓入殿。
大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官眷们面色凝重,还未从方才的突发事件中缓过神来。
“请南疆第一美人献舞《瑶姬弄花》”马总管卖力的吆喝,企图拉回官眷们的注意。
丝竹声幽幽响起,陆明悦摘下面纱随手拂去。场内响起了一阵阵抽气声。
美人恍若未闻,她梳着高高地朝云近香鬓,浓密的黑发分为两股交替拧起,堆叠盘在头顶,发鬓上简单装饰一枚牡丹花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纤细的脖颈下垂挂着血红色珊瑚坠,映得美人肤色愈加白皙光洁,坠端滑入她丰盈的双丘,令人极想随着那串红珊一探秘丘。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成。
魏宁侯墨瞳微醺,眼前的美人如牡丹精魂,一袭红裙翩翩若仙,不堪一握的腰肢随着丝竹声缓缓扭动,修长的双腿伴着节奏步步生莲,仿若踩到人他的心尖上。
美人勾魂的水眸火热而又大胆的朝自己望来。空气中漾起若有似无的清甜果香,倘若西王母寿宴上的蟠桃落入凡间,就应该是这股子香气。
魏宁侯饮下一杯烈酒浇灭心中欲.火,还真不能小瞧无根之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