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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序 (三)叶小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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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Blue,警察已经来过,简司扬他们可能已经被带到公安局了,我问酒保,知道他并没有受伤,安心了很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我没有告诉妈妈,简司扬被警察抓走了。也许存着自己小小的私心,如果爸爸妈妈知道我天天跟踪自己的哥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也许我就再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暗恋简司扬了。所以我乖乖的回去洗澡睡觉,听到父母接到公安局的电话,开始乱哄哄的换衣服往外跑,爸爸的咒骂和妈妈絮絮叨叨的安慰。他们交代我关好门窗,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我装作惊讶状,问哥哥怎么了,然后傻傻点着头。装傻是我这么多年来一贯的作风,也是在这个家庭生存的法则,而真正的叶小溪很多年前已经死了,和她的亲生父亲死于那次爆炸事件。
第二天,我准时起床去上学,只是没有等简司扬一起。下课后,我去简司扬的班上从后窗偷偷看他有没有来上课。
“他没来,你不知道吗?”我没想到会被邵南抓个正好,他曾经是简司扬最好的朋友。我说曾经,就是说现在不是了,因为我那没出息的哥哥喜欢上了最好兄弟的女朋友,也就是昨天惹出一大堆乱子的美女同学——何月灵小姐。
我不说话,眼睛睁地大大的一脸迷茫地望着他,“听说昨天他在blue打架被你爸妈带回家关禁闭了。你转告他,最近不要去blue了,那些人还会找他算账的。”他伸手拍拍我的头,说,“回去上课吧~老往高年级的楼层跑,别人还以为你喜欢上哪个学长了呢~”他咯咯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是给佳洁士做广告。我瞪了他一眼,跑开了。
爸爸妈妈不在,我来到简司扬的房间,门没锁,他坐在床上,背对着我,尽管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可中午刺眼的阳光还是透过窗帘形成了朦胧的光影。“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他冲我吼,却始终没有转身。
“她没事的,已经去上课了,你不用担心。”我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走到他身旁,挨他坐下,“你最近最好不要再去blue了,他们会找你报复的。”他突然转过头,我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出去。”
我原本打算抱抱他而伸出的胳膊尴尬地停在空中,缓缓收回,慢慢站起来,离开他。
“小溪,”在我的手触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唤住我,我抬头看他,仍是背对着我,说,“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很危险。”
我没理他,回到自己屋子,赌气做我的几何逻辑分析题。四眼老师说,如果这次考试还是满分,我就可以再跳一级,和简司扬他们同级,所以我最近很努力。
简司扬还是因为打架的事被记了大过,在校周会上被点名批评,可事情却没有牵扯到何月灵,这是我很失望和气愤的,仿佛那晚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护着她。我站在主席台下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台上的他,九月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晕,心里一阵阵难受。
放学的时候,我在校门口等简司扬一起回家,远远的望到他和何月灵好像在吵架,互相拉扯着。我冲简司扬喊,“哥~”
他这才注意到我,甩开何月灵的手,朝我走过来,皱着眉,冷冰冰的说:“你怎么还不回家?”我不想理会他,问:“你们为什么吵架?”他正在气头上,吼我,“不关你的事,你给我乖乖回家去。”我感觉很糟糕、很糟糕,这种糟糕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我和简司扬之间,我抬头望着他,觉得面前这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离我愈来愈远,愈来愈陌生。
我不吱声,转身默默离开,他却拉住我,说,“小溪,今晚我必须要去赶一个场子,家里那儿……”我点头,也许这就是我现在在他眼里的价值。
事实上,我并没有听话地回家帮他撒谎,而是像往常一样偷偷跟着他。他们走了一段路,上了邵南的车,我也拦下一辆出租车尾随他们。
天色越来越暗,可邵南的车还在城区周边的街道上兜兜转转,开出租车大叔人挺热心,说:“小姑娘,还跟吗?你男朋友好像发现了,一直带着我们转悠呢。”我点点头,说:“跟着吧。”那大叔呵呵地笑,“别看,小姑娘还挺倔啊,其实你这样跟着他也没用,他要是喜欢上别的人,你再追也没用,男人都这样。越追越远。”我正打算说什么,就见他们的车忽然转弯停进了一座大厦后方的停车场,我急忙叫司机停下,匆匆付了钱。那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富丽堂皇,停车场也大的很,可邵南家那辆银灰色的沃尔沃还是很快被我找到。简司扬他们已经离开了,车内空无一人,豆豆的吉他还在车上,所以我肯定他们今天不是来演出的。豆豆表演从来不用别人的吉他,只那一把,当宝似的。
我不敢在停车场滞留太久,却无意中看到不远处闪闪的简单的霓虹,走过去才知道是这家酒店负一层PUB的一个后门。我在门口望了很久,了解到只有会员才可以进去,所以有点失望。忽然那晚救过我的洛离离,穿一条红色的长裙,在我的视线内一闪而过。我不顾服务生的阻拦,冲进去,喊,“姐,姐!”对抓着我的服务生吼,“你们快放开我,我姐被人灌醉了,出了事,你们负责啊~都给我放手!”那两个服务生可能担心我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小千金,其中一个通知了经理,一会儿功夫,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问我:“小姐,请问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洛离离。”我不假思索地从嘴里飘出了她的名字。他们查到确实有这个名字登记,放我进去,但还是派了一个侍者随着我。这PUB的空间很大,现代主义设计,简单干净,音乐很舒缓,但简司扬他们的乐队如果在这样的地方演出是不是就要改变风格呢?我环顾四周,连那几个人的一个影子也没发现。我问一直像尾巴一样的侍者,“我可以去包厢看看吗?”他很礼貌地答,“对不起,小姐,你不能进入包厢,这样会打扰到其他客人。”我不理会他,继续搜索。
没想到的是,洛离离今天真的喝多了,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对已经不省人事的她正毛手毛脚,我不知为什么很是生气,小跑过去。
看她这阵势,今天一定喝了不少,三大瓶红酒都见了底,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人趴在桌子上,我拉她,她已经疲软的站不起来了。我吩咐侍者,把她扶起来。她抬眼望了望我,咧开嘴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好看的让人心醉,然后说:“小百合,你来了。”那一刻,我仿佛觉得她在这受苦遭罪就只为等我来。不过,还好,她还认识我,意识还不是太不清楚。不怀好意的帅哥站在我们身旁,一直无言,并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我们,并无离开的意思。
走经他身旁时,我瞪着他,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禽兽不如!”也许他笑了,也许我眼花了。
夜很宁静,路灯晕黄。我在出租车的玻璃反光中凝视此刻的自己,很陌生的脸,没有表情,眼睛沉寂。而洛离离这个不安分的女孩却已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她今天画了很浓的妆,现在已经一塌糊涂,可还是很好看,长而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睛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难得有机会这么靠近地望着她而不被发现,就在我出神的时候,她的眼角流出一行眼泪。这是多大的悲伤,让她在睡着了仍是这么委屈。我伸手拭去那些泪水,她的脸颊滚烫,泪水却冰凉。是什么让你这么悲伤?是什么让你一个人在夜里买醉?是什么让你睡着还要难过?洛离离,你真的像谜一样,美丽、放肆,勇敢……我对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女子,内心莫名柔软。
可,她住什么地方,我又该送她去哪里?
头痛~
还好没有换锁,仓库斑驳破旧的大门随着开锁的声音被推开,发出一声闷响,有细小的尘埃在开灯的那一刹跳跃到周围。我步履艰难地拖着烂醉如泥的洛离离小仙女,把她扶到床上躺好。
这练习室已经许久没有人来了吧?!“鼓手大雄”,“键盘手豆豆”,“贝斯骆驼”,“欢迎主唱—小帅思扬!”他们青春激昂的声音仿佛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简司扬充满了梦想与愉悦的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的让我想起来都无法呼吸。可是经过上次打架的事,骆驼和大雄对简司扬意见很大,退出的意思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再加上爸爸的门禁,这两个多月,他们都没有再排练了。所以,原谅我,我更加厌恶那个总是一脸无辜的何月灵,想起她,那种强烈的呕吐感便席卷而来。
床上的人缩了一下,用手臂将自己圈起来,呻吟了一声,仿佛呢喃了句什么,我没有听到。大雄曾经在这里住过,所以生活用品留下不少。我用脸盆去外面水池接了水,用电热棒烧开,帮她清洗。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因为喝了酒,白里透红,可爱极了。我笑,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天!我完全被自己这样的举动吓到了,但这不安分的女孩却攀上我的脖子,一下子把我们拉得很近很近。我看着她放大的面孔,心里好像藏着只小兔子要跳出来似的,连呼吸都慢了一拍。她闭着眼睛,湿热的气息呼到我的面上,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灏辰…”
这就是让她不快乐的原因吧~
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很迷人。我微微笑,忽然觉得温暖,“并不是只有你能救我,瞧,今天我也从色狼手里救了你。洛离离,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