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成婚》小惊鸿

2、第二章

　　广安王将使节团安顿在玄城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玉琼楼，便以不打扰使节团为由先行告退。可王爷的轿子还未走出一里地，就被德安请去太子府喝茶了。

　　八月天依旧十分闷热，广安王随德安来至太子府偏厅，还未得一口茶解渴，沈昊穹就摇着折扇问道：“怎么样？人见到了吗？”

　　广安王瞥了一眼太子，缓缓道：“见到了，果真如传闻所言，比我都要高两个头的。”

　　“啪嗒”一声，折扇应声落地，沈昊穹面如死灰。

　　“哈哈哈哈哈……二哥，我说的是伊诺皇子。”广安王笑得打颤。

　　沈昊穹：“……”

　　当然广安王玩笑也不敢开大，生怕下次他家妻妾争宠又跑到他面前哭诉，太子不再借他当挡箭牌。

　　于是广安王正色道：“唉，人山人海挡得严严实实，未来嫂嫂一根头发丝都看不着。”

　　沈昊穹长吁一口气，跌坐到椅子上。德安赶忙替自家爷捏肩捶背揉捏太阳穴，一盏茶的功夫才缓过劲，广安王看了直摇头。

　　“等晚些时候，我差府里下人把前些日子朱丞相赠与我的太白山虎鞭送来，二哥切记补补身子，好熬过大喜之日哟。”

　　沈昊穹：“……”

　　……

　　与此同时玉琼楼内。

　　“云琦公主”刚下马车便被随从侍女簇拥上楼，看热闹的百姓只看到一袭白纱，其余什么也见不着。

　　待“公主”回屋关紧房门后便一把将头纱扯下，露出夏国女子标志的小麦肤色——正是方才一直假扮云琦的侍女阿莲。

　　阿莲这才换回藏青色的侍女服，一脸无奈地看着早些时候趁人多溜进屋内的云琦：“公主，下次莫要再胡闹了。”

　　“这怎么算是胡闹！”云琦仍旧是一身男装，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在鼻尖下嗅了又嗅，浅尝一口后眯着一双笑眼又倒了一杯递给阿莲，“你也尝尝，这茶虽初闻着寡淡，可竟又有回甘，怪有意思的。”

　　拗不过公主，阿莲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亦是同云琦一般惊喜。

　　玉琼楼备的是顶好的洞庭碧螺春，茶叶干而不焦，脆而不碎，青而不腥，细而不断；清香扑鼻，味醇甘甜。不同于夏国咸奶茶的甜咸味浓，别有一翻风味。

　　等几杯茶水下肚，云琦才放下茶杯，又好奇地打开窗户，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到处是小贩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一大堆她不曾见过的玄武国服饰、糕点、甚至是孩童的玩具……云琦看花了眼，顿时笑意更浓，月牙般小巧的嘴角旁露出浅浅地梨窝。

　　看到云琦的神态，阿莲心想不妙。果不其然云琦一会儿便坐不住了，拉着阿莲嚷嚷：“阿莲，趁着天色尚早，先跟我出去遛遛弯！”

　　“公主……”

　　阿莲无奈，被云琦迫不及待地拉着手就往门外走，才刚打开门便一头撞上了一脸严肃的伊诺。

　　四目相对，云琦依旧挂着那对好看的梨窝甜甜叫唤道：“皇兄~”

　　伊诺淡然问道：“不老实待着，又打算偷溜去哪儿？”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前，逼得云琦又退回房内，一旁的阿莲默默把门关上站在门后低头听候差遣。

　　云琦想也不想就回答：“体察夫家民情。”

　　伊诺：“……”

　　饶是伊诺见惯了胞妹睁眼说瞎话，现下也着实语塞。

　　看伊诺没有生气，云琦趁热打铁，双手牵着兄长宽大略带薄茧的手左摇右晃撒娇道：“皇兄，总是待在房里憋得慌，我想出去走走。”

　　伊诺果断拒绝：“不行，一会你得随我进宫。”

　　云琦瘪嘴：“皇兄！你明知我不喜欢那种场合，不若就随玄武帝说我身体不适，就不随你进宫了吧！”

　　伊诺呵斥：“胡闹！”

　　被兄长训斥，云琦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借题发挥：“我便是这般胡闹也是皇兄惯的！”

　　伊诺：“……”

　　“此次来玄武，我便知日后再难见到皇兄，能与皇兄胡闹的时日所剩无几，即使如此皇兄也不能顺了我一次吗？”

　　大皇子的瞳孔微颤，似乎有些动容，看着一脸委屈的胞妹，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一丝伤感哽在喉间。

　　云琦又道：“都说伴君如伴虎，我口笨，总得做好心理准备嘛~若是一个紧张不小心在玄武帝面前说错话，惹人厌烦了怎么办嘛……”

　　……阿莲瞄了一眼伶牙俐齿的公主，将头转向一旁。

　　伊诺思索了片刻，将装着银两的荷包递给云琦，终究是松了口：“外出不得暴露了身份，得让阿莲跟着……还有切记财不外露，我回来时得看到你在房内。”

　　见计谋得逞，云琦将荷包收好，亲昵地抱着伊诺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除了父皇，便是皇兄对我最好！”才说完就拉着阿莲火急火燎下了楼，徒留伊诺在房内叹气。

　　胞妹这样的性格，愿玄武国的太子受得了才好。

　　云琦刚走没一盏茶的功夫，广安王便如期而至，见只有伊诺跟几名随从下楼而不见公主身影，正有些疑问，却见伊诺淡淡道：“云琦自幼娇惯，初来玄武路途颠簸劳累又加之水土不服，身有不适不能一同入宫赴宴，还望见谅。”

　　广安王：“……”

　　不是说公主还能独自狩猎一头草原狼王么，怎会这般柔弱；但转念一想毕竟贵为夏国公主，又是女子，传闻人传人的多少会被添油加醋，广安王便没有多想，担忧道：“是本王招待不周了，稍后我差遣太医替公主……”

　　“我已经吩咐三妹歇下，还是不劳烦了。时候不早了，三妹定也不想因一己之事耽误，还请广安王带路罢。”

　　广安王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伊诺气场慑人，就不好坚持，公主身体不适也确实无需非要入宫赴宴，便转身邀伊诺一同上马车入宫了。

　　皇宫森严，伊诺随广安王入宫拜见玄武帝时，沈昊穹早早便随文武百官在大殿等候。

　　伊诺挥手差随从献上金国稀世药材作为见面礼。面部红心不跳声称云琦公主因身体不适故缺席设宴，为此深表歉意。好在玄武帝也并未在意，邀众人入座，略表关心后还回赠了一套玄圭玉石打造的首饰让伊诺代云琦手下。

　　玄武帝大悦：“玄武、夏国友好邦邻，边境百姓得以安宁实为大喜，今夜夏国使节与众卿家定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宫人们井然有序地端上一盘盘美味珍馐，紧随其后的是随声乐起舞的舞女。伊诺浅浅笑着，朝着玄武帝、玄武后和太子举杯敬酒后一饮而尽。

　　落座在伊诺对面的沈昊穹悄悄打量着夏国皇子若有所思，直到广安王走到他身旁朝他敬酒才回过神来。

　　广安王：“二哥是在为没见着公主感到可惜？”

　　沈昊穹翻了翻眼皮：“我是在想，天气闷热，宫里的吃食吃多了总觉得乏味，不若一会称醉早退，还能赶在东巷王婆收摊前吃一碗酒糟丸子。”

　　广安王：“……”他至今也没能明白太子为何这般热爱民间的吃食。

　　沈昊穹问道：“你去不去？”

　　广安王想了想，宫里宴席千篇一律，早回家吧妻妾又总是为他今夜去哪个屋睡觉较劲，想想都头大。便答应了沈昊穹的邀请。

　　沈昊穹将酒浅啄一口道：“那一会我往酒里参点水去挨个敬酒，再过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就装醉，你便去扶着我开溜。”

　　广安王挑眉应允，兄弟俩这样的小把戏从来都是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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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晚宴才开始没一会的功夫，宫外的云琦已经带着阿莲吃遍大街小巷，此时正捧着一包龙须酥在街上看戏团的人杂技拍手叫好。

　　“公……公子，时候不早了，该回客栈歇息了。”阿莲看天色渐晚，不由提醒一句。

　　云琦将最后一个龙须酥塞进嘴里拍拍手，不以为然：“不急，我们再去逛逛！……嗳，那边的是啥！”

　　云琦瞧见二里外的一出酒家门庭若市，便牵起阿莲的手小跑过去，路上行人接踵摩肩，全靠公主一身巧劲冲出了一条路。

　　等二人停驻在酒楼前，抬头就看到酒楼上挂着的牌匾——醉香楼。

　　醉香楼的老鸨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看到异国样貌的二人便以为是有大生意上门，招呼着三两名姑娘一同围过去招呼：“哎哟~这位爷怎么就在门口站着呀，看您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吧？何不上楼让姑娘们给您接风洗尘呐~”

　　云琦还未瞧真切，就被醉香楼的姑娘围个水泄不通，甜腻的胭脂水粉熏得她找不着北。一身男装的云琦美如冠玉又有几分英气，姑娘们欢喜得很，拉拉扯扯争抢着要伺候。云琦看着纷纷投怀送抱的美人一脸兴致，还真想随着姑娘们的半推半就上楼一看究竟。

　　好在阿莲反应过来醉香楼根本就是男子寻乐的烟花之地，直接冲进人群抱着公主就要往外拖。

　　“公子、时辰不早了，该、该回去了！”

　　“别呀，这处地方我还没来过，看着热闹，我俩先上楼瞧瞧！”云琦不依，说着便要挣脱阿莲的束缚。

　　阿莲只好拿伊诺施压：“若是大少爷知道了就又要拿我问罪了！”

　　云琦忽然想起这茬，觉得伊诺帮着自己胡闹已是自己理亏，再者这里是玄武，再怎地胡闹也该有点分寸省得落人口舌，于是只好作罢。

　　云琦整理了一下衣衫，强忍好奇转身离去：“走，我们去吃个夜宵就回去。”

　　经此一闹腾之前吃下的东西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她可得赶在皇兄回来前再吃个遍！

　　“还、还吃啊？！”阿莲咋舌，只好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