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沧海》青青箬笠

109、李江峰魏漾再聚

　　过完初五，周箬就得带孩子回上海了。孩子培训班要开始了，周箬也要上班了。
　　李江峰舍不得老婆孩子，在海口休完剩下的假，初七才直接回云南。
　　临行前李江峰约了魏漾再见一次面，这次洪宁没去。两人在一个餐厅碰了头，准备好好喝一杯。
　　魏漾这几天很想李见微。洪宁不在，他忍不住问李江峰：“老大，这几天……她……怎么样？”
　　李江峰纳闷地问：“你上次怎么一句不问？这几天反而就问上了？你们之前肯定见过！”
　　魏漾在李江峰面前除了为顾磊赵越撒过谎，其他时候都没骗过他。他一迟疑就相当于回答了，只好老实交代：“之前，在医院碰到过。”别的他不敢多说，他想李见微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李江峰怒赞道：“洪宁真邪门，居然一下就猜中了！”
　　魏漾一听便确定李见微没跟洪宁说过，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老大，她现在有周箬了，我也不想了，怕影响她，我就……心里惦记。”
　　魏漾不见李见微还好，见了后真的想的很，闭上眼就是她的各种样子，梦里也恍恍惚惚都是她。
　　李江峰喝了口酒：“我明天归队，下周洪宁在，你……如果想见李见微，就下午5点左右去找个隐蔽点远远看看吧。她一般那时候和洪宁去海边散步，然后回去吃晚饭。我这是对不住周箬了，所以你不要让洪宁知道，更不要惊动李见微。她和周箬感情真挺好的，你这么惦记真有点……不值得！”
　　魏漾听到“隐蔽点”不由想到了那棵大树，那才是绝佳的位置：“他们几号离开海口？”
　　李江峰说：“下周日，机票已经订好了！你可千万别去找李见微，他爸那样了，禁不起情绪激动。你别惹出祸让李见微恨你一辈子，她就一个老爹了，都快成孤儿了！”
　　魏漾一听心里就特别难受，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老大，我有时候觉得……特别窝囊，特别……委屈！”
　　李江峰安慰他：“小漾儿，你才29吧？没30呢。以后会好的，除了李见微，你其他什么事儿都很顺啊。今年你要带兵了吧？参加的行动越多越有机会立功，过个几年从特训基地出去都会被抢着要，以后前程好着呢！”
　　魏漾叹气：“可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对了，顾磊和赵越他俩怎么样了？”
　　李江峰喝了口水：“还不错，你一走，我就把顾磊调你房间去了，本来想调赵越过去，但怕他心里还惦记你，就调了顾磊过去，你后来没跟赵越联系了？”
　　魏漾愣了一下：“很少，跟顾磊联系多一些。”
　　李江峰点头：“那就对了，赵越后来表现挺好，天天加班，进步非常大，连顾磊都踏实了很多。后来侦查队要一个床位，顾磊说他不习惯跟不熟的人住，我又不敢安排给赵越，就让顾磊回去了，他俩在一起我还放心点！”
　　魏漾听到最后一句赶紧用酒杯挡着脸，害怕自己笑出来。
　　李江峰见他那样子好像有点痛苦：“干嘛呢小漾儿？你他妈刚跟我念叨完李见微，现在提到赵越又这个痛苦的样子，你到底是占哪头啊？我真没见过你这号的！要是李见微知道了，估计……”
　　魏漾吓到了：“老大，你可别让李见微知道了，她到时候以为我……我是因为和她分手而去找……男的，那她肯定内疚死了。”
　　李江峰叹气：“你现在可得注意了啊，再出事儿可就麻烦了，你这事儿我连周头儿都没上报。在这事儿上栽跟头真不值！你这到底是不是病啊？怎么会……都喜欢呢？”
　　魏漾赶紧保证：“老大你放心，我现在正常的不得了，我……我……昨天跟赵越拜年，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战友，兄弟，真的，我现在就惦记李见微，不惦记别的！你放心！”
　　李江峰心软了：“那你去偷偷看看李见微？别让她知道就行。唉，你真是的，怎么就喜欢上李见微了呢？孽缘啊！那高星辰不挺好挺般配吗？你知道吗？据老周说，高参谋和他老婆知道你和高星辰怎么回事儿后，反而更加青睐你，一直关注着你呢。张勤也是，上次开会还跟老周说起你。张勤升官了，说不定你特训队结束他会来抢你，这下不怕老周不高兴了。”
　　魏漾对张勤当年的棒打鸳鸯总有点耿耿于怀，所以听李江峰提到张勤就不言语，反而问道：“那老周就不要我了？”
　　李江峰笑了：“把你要回来放哪儿？顶替我？”
　　魏漾说：“怎么可能？你永远是我老大！我回来继续跟你干啊！跟以前一样。”
　　李江峰笑着摇头：“不可能，你今年立两个功估计就能升少校了，你回云南除非我走，我现在一会儿想回江浙沪一带，见老婆孩子方便，一会儿又挺舍不得基地和战友，唉，扯远了。”

　　第三天傍晚，魏漾晚饭后不由自主地坐上了来疗养院的公交车，果然在海边看到了周箬和李见微带着孩子们散步。
　　三年没见，周箬还是跟以前一样风度翩翩的，牵着李见微的手晃悠悠地边走边聊。李见微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仰头冲着周箬笑的甜蜜蜜的。夕阳美景下，两人恩爱的样子刺痛了魏漾的眼睛。
　　魏漾在远处苦涩地看了他俩好一会儿，直到他俩并排坐在沙滩椅上，点了喝的不走了。
　　李见微不放心三个孩子，时不时起身四处看看。魏漾怕被她无意中看到，而且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甩甩头沿着海滩走远。
　　这时要日落了，海滩一片金灿灿的落晖，映衬着平静的海面，海水呈现出瑰丽神秘的色彩。魏漾的心突然被这美景触动，他轻巧地跃上一块高高的礁石，准备看完日落再回去。
　　魏漾孤独地坐在礁石上，任海风吹得外套沙沙作响，他出神地望着落日，看天边云蒸霞蔚，变化无穷。
　　“叔叔，你是怎么上去的？”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礁石旁边传来。
　　魏漾低头一看，心里暗叫不好：居然是周言！
　　三年没见，周言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要不是刚远处看到他和李见微他们一起，魏漾都要认不出来了，孩子们变化太大了。
　　魏漾从称呼来判断，周言应该没认出自己。
　　魏漾紧张地看看远处，没看到李见微他们，不知为何周言一个人跑了这么远。
　　“你想上来？”魏漾低声问道。
　　周言笑着说：“想！你怎么上去的？有梯子吗？”
　　魏漾笑了下，轻轻跳了下来，背对着夕阳落在周言面前，这样周言更看不清他的脸了。
　　“我抱你上去，马上看完日落就回去吧！”魏漾蹲下身子，抱住周言的小腿一举，轻轻松松把他送上了礁石。然后自己按着礁石一下翻了上去，身手矫捷利落，把周言看呆了。
　　“快看太阳，马上要下山了！”魏漾指指前方。
　　周言噗嗤一声笑了：“哪儿有山？你指给我看看！”
　　魏漾一时语塞。周言侧着头打量魏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魏漾目不斜视：“有吗？我没见过你！”
　　周言收回目光：“你挺像一个欠我红包的人！我一直想找他问句话呢！”
　　魏漾不动声色地问：“什么话？”
　　周言叹口气：“他叫魏漾，几年前答应了他结婚时让我当花童，会给我红包的。结果说话不算数！现在我都这么高了，再当不了花童了。”
　　魏漾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以后你见着了问他要呗，他肯定说话算话！”
　　周言又侧头看他：“你真挺像他的。”
　　魏漾一下笑了：“你这是转着弯地要我给你红包？”
　　周言哈哈笑了起来：“不是不是，是真觉得你挺像。刚才我远远看到你，就跟过来看个仔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魏漾”的人？”
　　魏漾看他不确定自己，心里放心了，反问道：“那魏漾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言望着落日想了想：“我就见了他一次，长相身高跟你很像，嗯，笑起来好看，说话也好听，我拿得住他！”
　　魏漾大吃一惊：“你？你拿得住他？”
　　周言得意地冲魏漾扬起下巴：“对！我和我弟同时争当他的花童，我弟跟他早就认识了关系特别好。我压根儿没想到他会答应我，我根本没抱希望的你知道吗？结果他居然选了我，我弟当场就气哭了。我当时觉得我太厉害了！真的！”
　　周言的脸被落日渲染成金黄色，一双眼睛却如晨星般闪烁明亮，满脸的神采飞扬自信笃定，和当初望向自己的神情如出一辙。
　　魏漾笑着逗他：“说不定他糊弄你呢！后来不也没有请你当花童吗？”
　　周言一下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我觉得他不会骗我，他在我耳边说了’好的’，还冲我眨了眨眼睛，我俩是约定好了的，他肯定没结婚。”
　　魏漾心里一片酸楚，那天他是多么开心多么幸福，以为自己也会有一场梦幻美丽的婚礼。
　　这时太阳跌到了海平面，魏漾赶紧说：“快看，马上日落没有了！”
　　周言没吭声，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他真的是骗我的？会吗？”
　　魏漾转过头，发现周言眼里有泪光，吃了一惊，突然觉得自己开的玩笑太恶劣了，伤了一个孩子纯真的心。
　　魏漾拍拍周言肩膀：“我瞎说八道的！你那……魏漾……肯定没结婚，你以后给他当伴郎差不多，一样有红包。”
　　言谈间太阳迅速坠入了大海，沙滩变的朦胧起来。远处传来周箬李见微焦急的呼喊声：“周言…”
　　魏漾一下慌了，赶紧从礁石上跳下来，然后仰头伸出手：“周言，下来！快回去！”
　　周言愣着不动，低头看着魏漾：“你怎么知道我叫周言？”
　　魏漾急了：“这不听见你爸叫你名字了吗？”
　　周言更惊诧了：“你怎么知道叫的是我？”
　　魏漾傻了……
　　周言却惊喜地喊道：“魏漾，你就是魏漾，我就觉得是你！”
　　魏漾这下是又急又慌：“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绝对不能说，尤其不能让你爸和李见微知道！可以吗？”
　　周言伸出双臂：“你先抱我下来！”
　　魏漾赶紧把他抱了下来，周言惊喜地握着魏漾胳膊：“果然是你，真的是你！你到底结婚没有？”
　　“没有没有，你快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林澄林晞也不行。”魏漾摇着周言肩膀，“快，你爸他们过来了，我得走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周言也急了。
　　魏漾急火攻心：“我他妈还敢来吗？万一撞到林澄林晞怎么办？”
　　“你明天在这里等我，我见了你就不说出去。”周言狡猾地说。
　　魏漾咬牙戳了下周言的头：“行！”然后飞快蹿到几块礁石后面去了。
　　周言这才大声答道：“爸，我在这儿呢！回来了！”
　　魏漾长长地吐口气：妈的！大意失荆州！栽这小家伙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