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爱》马卡西

39、第 39 章

　　陈书瑜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小时后，她起身下床，敲响了“音乐室”的房门。
　　没人应。
　　又敲了几下。
　　里头还是没动静。
　　于是她索性推门而入。

　　祁峥不在“音乐室”里。

　　可这公寓除了“音乐室”和她那间房，就没别的房间了，这么晚，他还受着伤，能去哪儿？

　　正纳闷着，陈书瑜发现书架旁有个小拱门。

　　她撩开拱门上的帘子，探头一看。

　　里头竟然是间卧室，很大很空，除了一张床，一个透明卫生间，就什么也没有了。

　　卧室灯亮着，祁峥就趴在床上。

　　“祁峥？”陈书瑜叫了他一下，他没有任何动静。

　　陈书瑜直接走了过去，到床边，弯腰，拂开他凌乱的头发。

　　他闭着眼，脸比之前更红了，皮肤烫得惊人，呼吸又沉又重。

　　陈书瑜赶紧找来温度计给他测体温，好家伙，三十九度七。

　　“喂，祁峥。”陈书瑜拍了拍他的脸，“起来吃药。”

　　起初他没反应，加重了力气，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陈书瑜。

　　“吃药。”陈书瑜对他重复了一遍。

　　他一脸茫然，微微抬起头。

　　陈书瑜不厌其烦，“你发烧了，得吃退烧药。”

　　这回好像听懂了，他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

　　陈书瑜往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接着把退烧药和水杯递到他嘴边，“张嘴。”

　　他很听话地张开嘴，就着陈书瑜的手吃了药。

　　“过会儿要是烧一直没退，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好不好？”陈书瑜和他打商量。

　　祁峥温顺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乖极了，是陈书瑜没见过的样子。
　　陈书瑜心头发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哄小孩似地哄他，“那你先躺下休息，我给你擦擦汗，可以吗？”

　　祁峥鼻子出气，“嗯”了一声，复又躺下。

　　陈书瑜看他躺得一板一眼的，有些好笑，“平躺着后背不会痛吗？要不要侧着？”

　　他便依言侧过身，水亮的眼睛，无声无息地看着她。

　　即便知道他这会儿是属于意识不清楚的状态，但被这样直勾勾地瞧着，陈书瑜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耳根发热，挠了挠脸，退后半步。
　　刚要转身，忽地，她被抓住了。

　　滚烫的掌心扣住她的手腕。

　　陈书瑜扭头看他。

　　祁峥干燥的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什么，但太小声了，听不清。

　　陈书瑜便蹲下身，靠近。

　　“不要走好不好？”他哑着嗓子，用一种乞求的语调，同她呓语。

　　陈书瑜微微一怔，她断没想到祁峥发起烧来会这么缠人，可真稀罕，要不是手机不在身边，她都想录下来了。

　　“我不走，我去拿毛巾，很快就回来。”她温声哄他。

　　祁峥垂下眼睫，阴影把瞳孔遮住，看不清，好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他缓缓松开了手。

　　陈书瑜很快去而又返。

　　祁峥仍是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幅安静的画。

　　陈书瑜俯身，拿冰毛巾擦他的脸和脖子，给他物理降温。

　　祁峥好像有点意外有点高兴，他眼睫颤动，偷偷扫了好几眼陈书瑜。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很听话？”

　　太可爱了，陈书瑜在心里尖叫，她手痒痒，想掐掐他的脸，但到底是忍住了。

　　“当然，你最听话了。”

　　“那你不要死好不好。”祁峥突然表情一变，露出痛苦的颜色，喃喃着，“不要死，不要死……”

　　陈书瑜不明所以，“我没要死啊。”

　　祁峥充耳未闻，像是坠入了噩梦的深渊，眼里满是恐惧，“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

　　说着，他伸出了双手。

　　好似求救一般。

　　陈书瑜愣了愣，赶忙握住了他的手。

　　“你不会死的。”陈书瑜安慰他，“祸害遗千年，你会长命百岁的。”

　　祁峥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渐渐安定了下来，然后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陈书瑜轻喟了口气，替他抚平眉头，“你梦到谁了？”

　　祁峥自然不会回她。

　　陈书瑜给他擦完虚汗，又给他身上涂了些酒精，给他额头敷了冰袋，后半夜，他的体温总算降下去了。

　　期间，祁峥醒过几次，很短暂，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确定她还在不在。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陈书瑜坐在床边，低着头，迎着他空洞的视线，笑了一下，认真道：“谢谢你今天来救我。”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懂。

　　陈书瑜就是要他听不懂，她坐在床边，自说自话，“你要是还和刚开始认识的一样就好了，讨厌得要命，我那个时候还在想，谁会喜欢上你，脑子秀逗了差不多，结果现在我自己栽了……”
　　“你是怎么看我的呢？贪财鬼？厚脸皮？穷光蛋？”
　　“唉，随便啦。”
　　她移开眼，盯着地面，末了，轻飘飘地说了句，“趁还没陷太深，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

　　祁峥醒来的时候，陈书瑜已经走了。

　　屋里的灯关了，房间里窗帘拉开了一半，清晨的光透进来，又柔又软。

　　祁峥掀开眼皮，目光所及是床头柜上的一杯水。

　　他呆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感到背很疼，火辣辣地疼，而且口很干，他伸手去拿水杯。

　　一摸杯壁，凉的。

　　不知道是放太久了，还是水本来就是冷的。

　　他端来喝了两口，凉水入喉，意识清明了一些。

　　水杯是陈书瑜放这儿的？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过想来也知道，他应该是发烧了，陈书瑜来照顾他。

　　他起身下床，虚浮着脚步，去隔壁看了眼，人不在，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接着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他本来想拿瓶酸奶裹腹的，结果第一眼，他就看到一大碗青菜粥摆在正中间，旁边还有一罐黄桃罐头。

　　青菜粥用保鲜膜包着，上面贴了张便利贴。

　　“吃一点装一点，放微波炉里，热两分钟。”

　　祁峥扯了扯嘴角，按陈书瑜交代的，舀了一碗出来，放微波炉里，设置好时间，然后倚着冰箱门，给陈书瑜打了个电话，对方一直没接，他想她可能在上课，就挂了。

　　两分钟后，粥热好了。

　　他直接站在台子前，拿勺子，边吹边吃，吃了几口，陈书瑜回他电话了。

　　“你醒了啊？又哪里不舒服吗？”对面很嘈杂，似乎刚下课了。

　　“没有。”粥味道不错，很合祁峥的胃口，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闲闲道：“你今天竟然还去上课了？你同学没笑话你吗？”

　　陈书瑜淡淡道：“没，他们没那么无聊。”

　　祁峥挑了挑眉，意思是他很无聊了？

　　陈书瑜又说：“没事的话，我挂了，我还有课。”

　　“你一个月兼职能赚多少钱？”祁峥话锋一转。

　　电话那头静了，少顷，“不一定，少的时候三四千，多的话六七千，怎么了？”

　　“我给你一万，你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做饭，洗碗洗衣服……”祁峥随意道：“之前那个阿姨有事回老家了，我懒得再去找人，你能做吧？”

　　对面又没声了，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祁粥都喝完了，她才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