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成双对》苏耽

2、二、人间

　　花离到人间这天刚好是初冬，鹅毛般的小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为热闹的城里盖上一层雪白的蚕被。
　　花离随意地靠在街边的柱子旁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
　　素鄢走到他旁，没看清手里的东西，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素鄢在知道花离要下凡时，因着不知哪来的母鸡护雏心理，自行请命陪同花离一起下凡。
　　花离转了转手里的东西，"拨浪鼓。"
　　在听到鼓声的那一刻，素鄢肉眼可见的嘴角抽了抽。
　　"你喜欢…这玩意儿？"她的表情有点儿抽象。
　　花离望着手里的拨浪鼓，又转了转，"挺好玩的。"
　　素鄢觉得，这要是让天界的众神知道，平时清冷孤傲的花离上神喜欢玩拨浪鼓，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花离是初次来到人间，对一切的新鲜事物都抱有一丝好奇之心。
　　他将拨浪鼓放入怀里，扯了扯身上的披风，这会临近傍晚，街头小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凡人都喜欢要天暗的时候出行么？"花离问道。
　　"不清楚，"素鄢说，"不过晚上的话可能气氛比较好吧。"
　　花离转头看向素鄢，"什么气氛？"
　　"烟火味。"素鄢笑着答道。
　　花离越过素鄢看向街巷，熙熙攘攘地街道上人头攒动，不少的摊位已经挂上了夜灯，各色的叫贩声传遍街头巷尾。
　　花离内心一动，果真烟火味十足。
　　"听说今晚水云楼请了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唱戏，上神可要去听听？"素鄢问。
　　花离轻眨了下眼帘，浓长的睫毛扑闪。
　　水云楼是京城里顶好的酒楼，下到平民百姓上到达官贵人都爱来这吃上一顿，因着价格也亲民，又时不时会有戏班子来表演，所以这会楼里可算人满为患。
　　素鄢和花离被小二领着来到了二楼离台子近点的位置坐下。
　　"二位客官请坐，茶水和点心一会就到。"小二招呼着两人坐下后，把手里的巾布甩在肩上下了楼。
　　茶点陆陆续续上了桌，花离道："提前准备的？"
　　水云楼生意火爆，他们进来时基本已是座无虚席，若没有提前安排的，恐怕是要蹲在某角落里了。
　　素鄢倒了盏茶推到花离面前，又为自己也倒了杯，才道："上神没下过凡，自然是不懂这人间的乐趣，我既与你一同来了人间，上神不懂的我却是要安排妥当的好。"
　　花离食指轻点着桌面，望着还未开演的台子轻启朱唇，"我们来人间是有要事。"
　　素鄢轻笑一声，才缓缓开口："要事自然重要，但这乐趣也不能少。"
　　"重要的事听上神的，其他的由着我安排就好，"素鄢捻起块点心含糊着"况且上神似乎也不急于一时。"
　　花离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微苦的味道传来继而慢慢变得甘甜。
　　他下凡明面虽然挂的是寻找太子云蘩，但他暗里却是有着别的重要事情，确实是不急于一时，这人间的乐趣还可以慢慢体会。
　　花离放下茶盏慢慢摩挲着盏沿。
　　"何时开始？"
　　"大概一刻钟吧，上神来点点心？"素鄢将一盘糕点朝花离前推了推，"水云楼的招牌。"
　　花离望着眼前的糕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去品尝，素鄢见了也没继续说，自顾自的吃着点心喝茶。
　　当清脆地铃响由远至近而来时，花离敏感的耳尖动了动，摩挲茶盏的手指也停了下来，他轻皱了下眉头，只觉得这铃声有点耳熟。
　　一袭青影伴着铃响翩跹而至，路过花离身侧时却停了下来。
　　花离抬首望向青衣男子，却见那人也正望着他。
　　男子身形修长，端的也是一副绝色面容，青衣墨发，貌比潘安，美冠如玉，一双含情眼是道不尽的潇洒与风流。
　　男子看着花离微愣了一下，继而一笑，一闪而过的迷茫被风情取代，他冲花离点了点头，随之转头走向离他们不远处坐下。
　　素鄢回头望了眼那名男子，又回头望向花离，"上神认识？"
　　花离还望着那人，听见声音才转了视线，悠悠道："不识。"
　　台上的戏班已经收拾好准备开场，花离手肘撑着桌子托着腮观望。
　　戏曲大概内容是一对有情人在外界的阻挠下分别数年后重逢，再相见时一颗早已腐朽的心却依旧为对方剧烈跳动着。
　　花离对内容没多大兴趣，第一次见唱戏也只觉得新鲜。
　　素鄢倒是情绪低落了下来，轻叹了口气："人世间不过短短几十载，也只够爱一个人，本就短暂却要分别这数十年，当真是意难平。"
　　"花神竟会有此感慨。"花离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一双厌世眼里没有一点儿情绪。
　　素鄢望着花离，紧抿了下唇，之后似是自嘲般开口道："也不过是感慨别人的感情罢了。"
　　花离再想开口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姑娘与再下的见解很是相同啊。"那名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摇着手里的折扇自来熟的坐在了他们边上。
　　素鄢望着青衣男子偷偷朝花离使了个眼神。
　　"公子可听全了我两的对话？"素鄢道。
　　"也不算全然，不该听的自是没听。"青衣男子答。
　　花离这会儿依旧托着腮，只是另一只手没再敲桌子了，改成了捏茶盏。
　　他紧了紧手指，指尖因着用力有点儿泛白。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叫的那一句花神，自下凡以来，两人的称呼没变过，只是都是极少叫起，叫的时候也是避开了人的。
　　这会来个人说起，才想起来称呼的问题。
　　青衣男子望着没再开口的两人微微一笑，做起了自我介绍，"再下花故，觉得与姑娘挺有缘，可否认识下二位。"
　　与我有缘干嘛要认识二位，素鄢诽腹道。但面上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素鄢见花离轻了头才开口。
　　"我叫素鄢。"素鄢朝花离抬了抬下巴，"那是我表哥，花离。"
　　花故轻笑了下，声音洋洋益耳，"原来二位是表兄妹啊，我原以为是神仙眷侣。"
　　花离端起茶盏轻抿了下没说话。
　　素鄢眼皮跳了跳，她抬手摁了下眉心，才道："我表哥如此神颜，我自是明白自己是配不上的。"
　　"哪里，"花故向小二要了个茶盏，这会给自己倒了杯茶，"姑娘花容月貌，是他人配不上才是。"
　　花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紧抿着唇也不看二人一眼，只当自己是空气。
　　素鄢没明白对话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方向，她瞄了眼花离，见他根本就没理会他俩，自顾自地喝着茶。
　　素鄢轻咳了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花故喝了口茶，才道："我觉得与姑娘聊得挺合缘，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好有机会登门拜访。"
　　"不必了，"素鄢摆了摆双手，"我们二人只是游玩至此，现在暂时居无定所，不劳烦公子跑一趟。"
　　"那…"花故用折扇戳了戳下巴，眼里突然放着光，他道："这样吧，我住在城东云府，姑娘若不介意，可去找我叙叙。"
　　"呵呵呵…"素鄢干笑了几声，"有机会一定。"
　　花故这会转头看向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花离，"那花离公子呢？"
　　"嗯？"花离不明情况，轻轻发了个鼻音。
　　"花离公子会去么？"花故的眼里带着细碎的星辰，亮闪闪的。
　　花离望着花故，微垂了会眼眸，思考了会轻声道："看情况。"
　　待两人走后，花故依旧摇着扇子，轻品着茶。
　　身后一道黑影闪过，粗嘎的声音传来，"大人。"
　　花故没看来人一眼，只是收起了眼里的情绪"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