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书吧》白流书

23、谢谢你握我的手

　　之后的很多天里，莫小钱每次路过那个空空的秋千架，都忍住不去看它。那一段无望的爱情，现在留给她的，只有一副冬日里的手套。

　　莫小钱把手套放在衣柜的最深处，她知道以后也不会再用到。也许大多的女子，只不过要在这红尘里，有一个牵她手的人，温暖的，坚定的陪她走过尘世的万千里路。莫小钱握不住那只想要的。

　　毛毛说要离开城市，去上海发展。她是另一种女子，总批着一身碎布，一头长长卷卷的头发，夜里化着烟薰妆，混迹在城市的夜场。夜夜笙歌的背后，是无数的寂寞和伤心。在这个城市里，她也找不到牵她的手。

　　离别的前夕，这两个女人，整天沉在现场喝酒，醉后由顾亦凡沉默着送她们回家。莫小钱没留意到，顾亦凡何时变得沉默。也许是从她的眼泪开始，也许是从她迷恋TOS的侧面开始，也许是她醉后认真的问“顾亦凡，你有没有喜欢得不到的人？”。顾亦凡一直都知道林烽的力量，但没想过，这一份单恋，莫小钱沉的如此之深。深到他开始无能为力。

　　三哥对顾亦凡印象极好，整天看着这两个人搭不上天线，觉得很浪费资源。某天很正式的对莫小钱说“那男人不错，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因为我喜欢别人。”
　　“那个别人喜欢你吗？”
　　“不喜欢。”
　　“试试这个吧，看着还不错”三哥做人简单到极致了，把发展一段感情，讲得跟试一杯调酒没分别。——也许真的没分别，只是先尝尝而已，不喜欢就不喝了，喜欢就喝到底，没人拿枪指着你必须喝完一杯酒，或爱一个人。

　　送别毛毛的聚会，仍然是在现场，三哥体恤的取消了几场表演，把舞台留给这帮狂人。毛毛穿着自己设计的舞衣，妖媚的跳着，笑着。老翡们聚的算齐，除了去外地的、坐牢的，和再不出现的林烽。大家这一年，看惯了别离，心里的伤感都压下来，用狂欢送酒，用酒送别朋友。

　　顾亦凡有工作，来的晚。没时间换衣，穿着莫小钱最讨厌的西装，把她从桌子上拉起来：“莫小钱，我整天没吃饭，带我去宵夜。”

　　初春的夜晚，寒气逼人，街上有零星的车和行人。顾亦凡的手宽大温暖，紧紧的牵着莫小钱，不肯放开。莫小钱酒意颇浓，完全没有察觉这样的亲密，在旁人看来如此合衬。

　　莫小钱在酒精的作用下，意外的觉得心情很好，指点顾亦凡来到水城吃粥，而且胃口很好的干掉一窝水蟹粥。顾亦凡看着她尖尖的下巴，怜惜的问“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什么叫好好吃饭？”莫小钱专心的对付一只蟹脚，语音含糊的问。
　　“就是想到吃的就开心，每顿都想吃的很饱，象现在这样。”
　　“最近喝酒比较多，醉了连喝水都想吐，还吃？！”

　　“你算上这身衣服有多少斤？”
　　“大概80多斤吧，好久没称过”
　　“做我的女朋友吧，保证你一个月长到100斤。”顾亦凡从来不觉得女人瘦好看，幸福的女人，应该是圆滚滚的。

　　“敢问您一般喂女朋友吃什么牌子的饲料？”
　　“我没有女朋友。”顾亦凡认真表白。
　　“现在没有？”
　　“从大四和女朋友分手，一直没有。”顾亦凡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样子。
　　“哇，看不出来哎，你还挺纯真的。”莫小钱终于放下早就没一丝肉的蟹脚，调侃的看着他。

　　顾亦凡深深的吸了口气“莫小钱，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哦，你是哪种人？”
　　“我是对感情认真的人。”
　　“真巧，我也是。”莫小钱仍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看，我们有共同点了。”顾亦凡从来没这么低气下声的迁就过谁，莫小钱实在是他的天敌“莫小钱，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
　　“我心里还喜欢着别人。”
　　“我知道。”

　　“那你这是图什么？”莫小钱尖刻的望着他眼晴。
　　“你以为我图什么？”顾亦凡毫不回避。

　　“我知道你这种人，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比别人多几两银子。工作年年调动，到一个城市就找个女朋友排解寂寞。”
　　“你觉得我缺女人？”顾亦凡气的几乎发抖，手死死的握着拳头，尽量平静的反问她。
　　“哦，你当然不缺女人，只是寻常女子你也看不上，而且天生薄情，你娶个天仙回家也会厌烦。索性把感情当消遣，一辈子玩谈恋爱挺好的。”莫小钱说着说着怒火上涌“顾亦凡，我告诉你，你少来招惹我。我！不和你玩！”

　　顾亦凡一拳砸在桌子上，满心的话要吼给她，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这没心肝的女人，和她说什么才好！
　　“哟 ，跟我玩剧情是吧。你光砸桌子还不行，最好冲到马路中间儿去死给我看。”莫小钱觉得自己也很欠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伤害他。凭什么他说喜欢，她就接受。谁都有喜欢得不到的人，这个世界多公平。

　　“莫小钱，你问过我，有没有喜欢得不到的人。”顾亦凡的声线突然压抑的极低“我告诉你，我以前没有。遇到你之后，你就是我喜欢得不到的人。”

　　莫小钱瞬间被震到，这种话，自己也曾经说过，那时的心情，那时的伤痛，突然就在这男人的脸上看到了。

　　莫小钱低下头去，她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只是怕。爱情，只是黄莲裹着的糖衣。她再也不想苦了自己。她不怕爱上顾亦凡，因她知道自己不会。她不想伤害他，浪费他的感情。

　　“可是我不会放弃，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喜欢着别人也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我们就能继续下去。我不会勉强你，只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而已。如果最后你没有喜欢上我，我不会纠缠。如果你喜欢上我，我会珍惜，会让你幸福，会让你长胖，会让你不再喝醉，不再掉眼泪。”顾亦凡定定的看着莫小钱，眼眸晶亮。

　　“很老土，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只是利用你。”
　　“能做你救命的稻草，我很荣幸。”这样调侃的话，被顾亦凡这样真心的说出来，莫小钱觉得心里又酸又感动。

　　“莫小钱，别的不用想，把你的手交给我，跟着我走下去。”顾亦凡在桌子上，摊出自己的手心。
　　莫小钱迟疑的看着，当顾亦凡觉得过了一世的时侯，她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顾亦凡凝重的脸，突然绽出一朵桃花般的笑容“莫小钱，谢谢你握我的手。你不知道我多害怕，怕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什么都不要想，你不会后悔的。”

　　“我只怕你会后悔”莫小钱觉得这种开始很糟糕。
　　“我不会后悔。”

　　“如果最后我说，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你，怎么办？”
　　“那是我自己的事。”顾亦凡侧着头想了想，显得很轻松的笑着。

　　那晚，顾亦凡牵着莫小钱的手，一路走回现场。进得门去，金童玉女似的站在一起，引起一片嘘声。当中毛毛是最兴奋，握着一瓶酒，脸红红的到处跟人说“这两人是我撮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