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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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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洛已经很久没有去找文希宁了。
一开始,周家洛还会托江涵和她说一声,但后来就没了嘱咐。就连文希宁去找他,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不再给她讲题,不再给她发晚安的短信,也不再去那家唱片店。
没有任何征兆,他们之间留下的所有痕迹,似乎都慢慢消失了。
她去问江涵,去问黎若秋,所有人都和她说不知道。
文希宁觉得奇怪,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还在等周家洛表白,还在等他们在一起,还在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
她是冷淡,但不是冷血。
“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想走了。”
文希宁拽着周家洛的衣领将他推到了墙角,周家洛闪着寒光轻蔑地一笑。他偏着头,云淡风轻地吐了一个字:“哦。”
“你究竟对我什么意思?”
文希宁不知道自己拽着对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周家洛看出了眼前人的那一丝决绝与害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文希宁这么在乎他,可是他却不得不狠下心。
“你觉得呢?”
他轻佻地反问着,犹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相对。
这样的眼神,文希宁在他身上见过太多次了。但这是周家洛第一次这么对文希宁。她缓缓地松开手,低着头咬唇:“我喜欢你。”
周家洛蛮横地将文希宁拉到一边,随即转过身将她圈在了墙角。两人的位置,瞬间调转了过来。
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往文希宁脸上扑,她下意识地躲闪。周家洛却堵住了她的嘴唇,她拼命地抵着他的胸口。
他扣住了她的手腕,戏谑一笑:“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他重新埋进她的颈肩,轻咬着她的耳垂。文希宁挣脱了他的束缚,随即扇了他一巴掌。
“你可以滚了。”
巴掌上的火辣刺激到了周家洛的神经。他摁着文希宁的头,下巴抵在了她的发顶上。
他冷哼了一声,随即反唇相讥:“文希宁,我对你好是之前。别把我的耐心一点点耗尽了。”
她抬起头,扯着嘴角苦笑了一声。
“Say you’ll see me again even if it’s just in your wildest dreams.”
文希宁收敛了她惯有的棱角和锋芒。周家洛听出了她的哽咽,凌厉的眼神平缓了许多:“Just in your wildest dreams,not mine.”
文希宁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言。
躲在异处的江涵,一一看在眼里。
***
“滚蛋吧。”
文希宁翻了个白眼,没有给江涵好脸色。江涵却落落大方地回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男生来找你问问题吗?”
文希宁摊开了手背,用指甲钳修剪着棱角分明的指甲。她没有再将视线放到江涵身上。
江涵也没有因此觉得自己冷落,文希宁爱理不理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落座在她旁边,盯着她问:“为什么?”
“啰嗦。”
“我啰嗦?”
文希宁放好了指甲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的那句话还有一半没说。”没等江涵回答,文希宁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不是只有周家洛才会做数学题,但是只有他能够做到简洁明了。”
“你——”
“太啰嗦了。”
江涵的脸色顿时间黑了一个度。他自嘲般地回到了座位,视线却没有离开那个人。直到文希宁走出教室之前,江涵都在回想着方才的对话。
文希宁,是个怪人。
女孩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已经给江涵留下了至深的印象。无疑,江涵在她这里吃瘪了。但他却是第二个,识破了她真面目的男生。
一般人,都会有两幅面目。文希宁也是。
往往人们的外表是冷淡的,内心却很炽热。
但文希宁不是。
比起亲近的人,她对外人反而更友好。
“没必要的事不做,必要的事尽快解决。”
她觉得自己和《冰菓》里的折木是同一类人。对于外人,她总是心里有数。她不大会社交,但也不至于失礼。但熟识她的人便会知道,她是真的很冷淡。
为什么喜欢周家洛?
“文希宁你真的很窜欸。”
周家洛夺回了文希宁抢走的mp3,《Blank Space》的音乐蠢蠢欲动地播放着前奏。周围人迎着声音的源头朝他们投来鄙夷的目光,文希宁冷淡的脸上终显了一丝难为情。
“周家洛你的台湾腔也很怪欸。”
因为对着他,文希宁能够表露出自己所有的真情实感。她不会刻意去收敛什么,也不需要狐假虎威。周家洛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她的冷淡本是如此。
但对于江涵,她觉得自己很奇怪。
“江涵你够蠢的。”
“那可比不上你啊,文大小姐。”
“下次再这样叫,揍你啊。”
江涵笑笑不言。
文希宁哂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
她总是毫无知觉地露出一些马脚。
大小姐这个名字,是黎若秋给她取的。
黎若秋曾经调侃她,摆的那架子十足十像是家族里的大小姐。
但其实不是。
她不是大小姐,更没有富豪爸妈。文希宁从六岁开始就过着单亲生活。法官把她判给了她妈,但她其实和她爸更亲。即便一年之中只能在寒暑假见个几面。
彼时,文希宁还会反驳几句。但后来黎若秋叫多了,她也就习惯了。甚至,她只允许黎若秋这么叫她。这是她们之间的爱称。
还有周家洛。
Look at that face, you look like my next mistake
在这里见到你让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下一个前任
Love's a game, wanna play
爱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你要玩吗?
文希宁甩着手上的水,从教室后门回来。随身听的音乐还在播放,她恍惚间回到了高一上学期的那个晚上。
等到将视线落到声音源头时,她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幻觉。
随身听,江涵也有。
***
“今年不去见你爸了吧?”
“为什么不见?”
文希宁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妈。妇人收起了诧异的脸色,小声嘀咕道:“我以为你长大了。”
什么狗屁歪理?
文希宁觉得她妈有点搞笑,一时间给气笑了。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她妈问话的意图,冷淡的脸上浮现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你不会是不想我去吧?”
妇人躲闪着文希宁的眼神,却义正言辞地说道:“今年要带你去工作那边。”
文希宁停下了正要收拾行李的手,她盯着妇人半天后才冷漠地吐出几个字:“要去你自己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成熟啊?那死东西少见一次又不会怎么样。”
妇人一下子被激起了怒气,摆出了一副讨人嫌的嘴脸。
“我,说,了,我,要,去,看,我,爸。”
文希宁把手上的衣服狠狠地丢在了地上,没再给妇人留下脸色。
十几年,十几年都是这样。
明明是她出轨了,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喊着“死东西”?
从记事开始,文希宁对她妈没有过任何好感。
吵架,吵架,吵架。
是离婚前,他们一家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
上高中后,她妈死活让她走读,连高考也不想让她出省。但她就想寄宿,就想出省,最好去的害是她爸那边,离她妈远远的。
回到房间后,文希宁习惯性地想给周家洛打电话。可是等到冷冰冰的停机回复后,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连周家洛换号码都记不起来了。
文希宁给另一个号码拨去了电话。
“希宁?”
“是我。”
“怎么了,又和你妈吵架了?”
“好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过后传来了文希宁愿意听到的回答:“你一定要见你爸对吧?”
“当然。”
“那今年…”
文希宁原以为等到的不过是那人形式上的几句安慰话,却未曾想到等来了一句改变了后来太多事情的承诺。
“我陪你去吧。”
几句客套话后,文希宁呆滞地挂掉了电话。她坐在床边,对着手机上那个备注名发起了愣。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两天后,文希宁没有理会妇人愤怒的目光,独自拖着行李箱去了火车站。她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去电话亭给周家洛打了一个电话。
“喂,哪位?”
文希宁的眼眸起了一层白雾。
“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愈发尖锐。文希宁死死地抿着嘴唇,眼角那处湿润却滑落了她的脸颊。她抬着头,拼命眨着眼睛不让眼泪再掉落。
屏幕上即将发行的火车班次在不停地滚动,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希宁?”
那人的声音里有一丝猜测,却也有一丝确凿。
“打错电话了。”
文希宁挂掉了电话,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傻样。
她在等候室里坐了半个小时。估摸着火车班次的时间,觉得差不多动身了,她便起身拖着行李箱走到安检关口。
“希宁!”
她回过头去,那人的身影缓缓地朝她走来。文希宁错愕地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江涵伸手去拿她的行李箱,文希宁死死地扣住把手。
“我就知道你会提前过来,就去问了伯母。”
文希宁一脸嫌弃:“果然蠢,还问我妈。”
“其实你妈妈她…”
“停,我不想再听有关她的事情。”
文希宁甩甩手,江涵没再说下去。
“所以你是打算…?”
文希宁的眼神在江涵和他的行李箱上几度来回游转。
“我说过的,我要陪你去。”
文希宁正想回答他的时候,却听见身后又有人在唤着她的名字。在清楚听见他的声音后,文希宁愣住了。她机械地转过身,江涵则皱着眉头。
“文希宁…你给我过来。”
那一声喊,响遍了整个等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