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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现在我们来谈谈声音。”萧翎跟在朱鹮身后,慢悠悠的说着,“说到声音,我恰好想起一个故事,你听了或许会有点启发。”
      该死的——朱鹮握紧拳头,为什么要在这里讲鬼故事?
      “不是鬼故事,”像听到他的心声一样,萧翎握住朱鹮的手,将他的拳头包进掌心,更进一步要求道:“我们把眼镜摘掉好么?”
      “不好!”朱鹮快速拒绝道。
      萧翎呵呵笑了,狭小的通道里都是他胸腔震动的声音,朱鹮很尴尬。
      “你的心脏真小。”
      “什么?”一般情况下不该说胆子小吗?
      “我说心脏,”萧翎象征性的举起二人相连的手,在虚幻的黑暗里轻轻摇晃,“心脏,和自己的拳头一边大,你看我的就很大,你的……”他松开手指,向下捏住朱鹮的手腕,“就这么大点。”
      朱鹮愤慨的抽回手:“你还要不要讲那该死的故事了!”
      “那你要不要摘眼镜呢?”
      “摘就摘呗。”几乎是赌气般,朱鹮取下夜视镜,别在衣领那里。
      萧翎笑笑,也摘下眼镜,又碰了碰朱鹮手中的光束。
      朱鹮不满的叫道:“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关掉?!”
      “为了更好的体会声音。”

      ……………………………………………………

      像吹灭蜡烛那样,朱鹮似乎听到“噗”的一声,眼前全黑了。
      每一次他持着小型照明灯时,都会联想起小时看过的聊斋,他手中的节能型电筒就是漆黑夜色里悠悠飘荡的白纸皮灯笼,而一身黑衣的他,就是那虚无的鬼魅。——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全。就像怕狗怕到极致时,会假想自己是一条狗,也许狂犬病就是这样来的呢。
      萧翎很快打断他的奇思妙想。
      “听到什么了?”
      “这些不是刚才问过了吗?”朱鹮不耐的说,但是身体却下意识向萧翎发出声音的方向靠近,虽然那个人随时都有讲述鬼故事的嫌疑,但毕竟是个热乎的活人。
      “那不一样,”萧翎耐心的解释着,“假设我们是游人,现在已经走到黑暗之旅的中段,你觉得这些声音现在还能构成威胁吗?”
      “你是说……和触觉一样,游客已经产生了……抗体?”朱鹮拿捏不准这个词合适不合适。
      “哈哈,有意思的比喻!抗体,没错,就是抗体。”萧翎轻快的笑了,手准确的抚上他的肩,声音靠得很近:“就像你昨天要求我讲故事的初衷一样,为了产生……抗体,对付恐惧的抗体。”
      朱鹮向另一边侧了侧头,眉毛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吹拂的感觉可真不好,尤其在这样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擦脸而过似的。
      “那声音该如何改善呢?”朱鹮将话题拉回正轨,“你知道,音响设备不可能更换,那是一笔大价钱,上头不会批的。”
      “我明白,我就是来给你出谋划策的,如果一切都能用钱解决,那要我做什么?”萧翎似乎没察觉到朱鹮想要拉开距离的小动作,另一只手也扶上他的肩,就像好兄弟说悄悄话那样,亲亲热热的将朱鹮圈在他的臂中,“重要的是心思。”
      “心思?”朱鹮被最后这句打动,猛地朝萧翎转过脸来,嘴唇好像擦过一个冰凉的东西,他猛的吸了口气,“什么东西?!”
      “我的鼻尖。”萧翎说。
      “哦。”
      原来是鼻尖啊,朱鹮松了口气。
      ——等等!只是转个脸而已,怎么会碰到鼻尖?那他得离我多近?!
      这么一想,萧翎呼吸的频率就更加鲜明的响彻在耳际,真的,很近。
      朱鹮还没想到抗议,萧翎已经大大咧咧的就着这个姿势讲述起那个刚才提到的故事来,朱鹮正在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悲哀,萧翎已为他展开一幕仅用低沉男音构成的诡异画卷。

      “那是前几年很流行的一部小说里的情节,不知你听过没有,我觉得很有意思。”萧翎说。

      朱鹮静静的听着。

      “那是一群特种兵在经过越南边境的一片丛林时,忽然听到笃,笃,笃……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打摩斯密码,要知道,登入这片丛林前,得到的讯息是这里决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那仿似摩斯密码的笃笃声,分明就是带有求救含义的信号。”

      在讲述这段故事之前,两人本是慢慢向前走着的,在摘掉眼镜、关掉照明之前,朱鹮本是走在前头的,而现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萧翎低声的叙述里,两人已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当然是朱鹮先停下来的,萧翎早已放开无赖似的搭肩动作,但是朱鹮却不自觉的一点一点向他靠近,直到自发的靠近成刚才那样——嘴唇有可能碰到鼻头的距离。

      “他们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查探,那里有一株老树,树旁半埋着一架小型单人战斗机,照机身被腐蚀的情况来看,说明它至少已坠毁超过二十年,机身前半截深深扎在土里面,驾驶舱中的人绝无生还可能,但他们还是揪掉了附着在机身上的藤蔓,将机头从土里挖了出来——在做这些事时,那敲击声早已停了下来。”萧翎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他们把飞机挖出来,发现驾驶舱是空的。”

      “有没有可能,驾驶员先一步跳伞了?”朱鹮轻声问。

      黑暗里萧翎摇了摇头:“大家相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保持到夜晚降临,敲击声又响起了,笃、笃、笃……还是SOS的求救信号。”

      朱鹮觉得有点冷,向萧翎靠得更近,后者安抚般的轻轻抚摸他的背,手在腰际停下。
      “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得更真切,他们很快发现那声音是从飞机残骸旁的那株老树内部传出的,一个老兵端起枪冲着树干一通猛戳,那声音骤然停止,大家这才发现原来那树身竟是中空的,被他这么一捣鼓,早已露出内部,白色月光漏进,再用电筒一照,里面竟倒挂着一具尸体。飞行员的打扮,脚上还缠着降落伞,他们摘下尸体脸上的护目镜,从尸体干枯缩水的情况判断,应该就是那架飞机的驾驶员,再看尸体的悬挂角度,显然是飞机坠毁前被爆炸的气流弹出驾驶舱,这才倒着摔进这株树里,想来应该是被困在树心出不去,活活饿死的,而看似茂盛的老树,却也因此慢慢枯死,月光从树顶漏进树干内部,向上望去,如在井底,那些繁茂的枝叶不过是相邻树木延伸过来的枝蔓罢了。”讲到这,萧翎叹了口气,“一人一树,皆因彼此而死,就这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了二十多年。也是个缘分啊。”

      “完了?”

      “没,接下来才是重点呢。”萧翎揽住他的腰,凑近了说:“就在这个时候啊,摩斯密码又响起来了。”

      “啊?!你还说不是鬼故事!?”朱鹮的腰轻轻颤动,像离水的鱼般,恨不得赶紧逃脱这该死的干涸境地,“如果是闹鬼的,你还是别讲了!”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下去。”萧翎用两只手握住他的腰,好像怕对方跑开一样,其实在暗暗丈量着手下那合衬的尺寸。
      “当时大家都懵了,和你一样,以为是闹鬼,但还是那个老兵,一枪杆子将那尸骸拍散了,敲击声再一次嘎然而止,强力电筒的白光里,一只巨大的丛林啄木鸟蛰伏在尸体后面,嘴上还残留着一点木屑。”萧翎笑着说:“那所谓的SOS求救信号,不过是大型啄木鸟啄击树木的声响,因为树心是中空的,所以声音听起来也好像放大了数倍。”

      “……原来是这样。”朱鹮放下一直按在胸口处的手。

      “我没骗你吧?这是多么典型的因为声音而产生惧意的故事啊。”

      朱鹮沉默的点点头,一滴早就悬停在鼻尖上的汗水这才啪嗒一声落到衣领上。
      他想拂去积蓄在额头上的冷汗,手才抬起却碰触到一个结实温暖的物体——是萧翎的胸口。
      朱鹮足足怔了十秒钟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正以十足的弱者姿势依偎在萧翎的怀里。
      后者那宽大得足以将他的拳头严密包紧的手掌正环在他的腰际,像柔软的锁。

      他猛地将萧翎推开。
      后者没防备,后背撞上墙壁。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朱鹮朝黑暗里踉跄的人影低喝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一下:本文出现的怪谈或传说故事,请不要较真,有信口胡诌的,也有道听途说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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