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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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统均没了声响后，在这片空无一人的环境里，雷辰脸上的情绪也慢慢地收敛起来。他安静地看着这层散发着浅紫色光晕的保护罩，像是在努力的想办法出去。
但只有他本人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纵然之前有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但那也仅仅几个小时。在还没有接到急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直处于焦虑的状态，可以说他接连下来的这几天里，真正睡着的时候也只是路上的那几个小时。
刚刚炮火连天炸弹轰鸣，吵得人从心里都跟着紧张，现在安静了不少，但随即而来的是压都压不下去的疲惫感。
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起来啊…
雷辰自认为好奇心不算很强，可是依旧看着身边的系统每回说话都要隐瞒三分的样子很不爽，虽说被刻意避及的那段过去比不上现在任何一件事重要，但那就像一根刺，时刻都在影响着他。
如果可以，雷辰还是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是绝对不会干出自己消除自己记忆的白痴事来，所以在不排除意外的可能性下，几率最大的倒是被人为的做了手脚。
不过现在他想起来了，是谁做的这糟心事答案不言而喻。
他讨厌自以为是的保护。
雷辰揉了揉抽痛的额角，不减反增的疼痛让他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便无奈放下手靠在舱体上轻轻地阖上了眼。
虽然一直很想知道被忘记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记起的时间未免太过不合时宜。
可惜当时已经休眠的系统无法得知雷辰之后的身体状况，也来不及对本就不稳定的的精神值做出什么措施。
系统以为出bug的数据直接突破的泵阀暴涨到了百万位时，那一瞬间雷辰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仿佛耳边能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视野间充斥着细碎的光片，就连鼻腔内涌进的空气好像都回到了那时候，被忘记的过往就这么强势的闯入他的脑海。
这可比没想起来的时候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更麻烦——尽管知道眼下什么最要紧，但他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分散。
这时候雷辰觉得系统千盯万防的样子有些夸张了，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偏激的东西，大部分也只是笔尖摩擦的沙沙声、堆叠成山的纸稿和偶尔抬头看天时飞过的一两只麻雀。
到底谁给了它错觉，让它觉得自己脆弱的不能承受一点刺激？
这么想着的雷辰，丝毫没有察觉到系统曾多次撞见他发生排异反应时受伤时的情形。
……
雷辰难受地皱着眉，靠在舱体上的身体动了动，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将有些发僵的肩膀向旁边移了一段距离，换了个角度继续缓和了身体靠上去。
虽说没那么夸张，但同样也不容忽视。
像心里空了一个缺口不大但也弥补不了的洞，呜呜的寒风刮进这里，顺着血管一点点地冻凉了四肢百骸，像藤蔓缓缓缠住他的脖颈，松垮又不失存在感的拂过跳动的动脉…
不会瞬间毙命，可是影响很大。
所以他能够忍着剧烈的头痛勉强爬起来站在驾驶位，也只是理智在告诉自己自己现在该干什么，并且尽可能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可能是这几天休息的时间太少了，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以至于系统一直以为他是在因为雷王星的事跟他闹脾气。
…虽然确实有这方面原因。
但更多的是那跨世界都更改不了的，直到现在肌肉记忆都尚未消失的既定事实——死亡。
想到这里，雷辰轻轻颤抖了一下。
妄图触动上位世界的存在让本就不多的寿命骤然缩短，他却赌气似的不肯在生命终止前离开，硬生生把自己耗到最后一秒。
那时候无望的时间一天天流逝，生命褪色的痕迹一点点变得明晰，死亡的脚步慢慢向他逼近，除了有时靠在窗台抽根烟，雷辰似乎没有其他的缓解压力的方式。
太糟糕了。
但也正是这种感受，提醒着自己何为铭记。
雷辰叹了口气。
别总是擅自做出决定啊，很让人头疼的。
可惜想诉说的对象永远也听不见了，他也只能站在一旧一新的两座墓碑前在心底重复一遍又一遍。
真是伟大到一点都不考虑别人，他至今想起来都是气愤大于感动。
…又跑远了，现在还是得想想怎么出去。
雷辰睁开了眼，短暂的休憩让他恢复了稍许精力，这才算是冷静下来的去观察四周。
保护罩依旧顽强的亮着微光，在那之外碎石遍布杂草横生，带着硝烟味的呼呼的风吹过来时，能依稀看到草木摇曳间荒废建筑的断壁残垣。
这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野外荒地，也是相当隐蔽的一处避难所。
雷辰知道这里。
突发情况来临时懂得相关的应对措施是每个皇族的必修课程，知悉避难所的所有地点便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安置在这里的原因。
圣空星王无疑是一位劲敌，陛下全力以赴都未必就能赢得过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抽出一部分心神在自己身上，说不愧疚雷辰自己都不信。
如果控制住自己没有意气用事就好了，这样说不定就算陛下发现他了也不会采用这么强硬的手段把他留在这里。
他看着丝毫没有消褪痕迹的保护罩，苦恼地挠了挠头，虽然这样代表着大伯现在和人打架没打出什么事来，
但他想出去啊。
放我出去啊，雷辰无奈地用脚踢了踢保护罩，砰砰的闷响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大人画圈反省的小孩子。
还在气头上的系统不想理人，但奈何雷辰的轻飘飘的叹气声像是在自己耳边无限放大，让它悄悄浮上意识空间的表面。
我就看看，不出声。
然后系统就看到了自家即使面无表情也难掩疲惫和低落的崽。
系统：……
看到平常挺懂事的小孩每回都异常抗拒跟自己和谐相处，那种落差感不是一点半点的大，系统心里很委屈。
同时也不明白为什么次次说话都能点燃小孩的炸药桶。
事实上雷辰的事它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因为适配度相融合的问题，系统在被植入雷辰体内时一直在沉睡，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他最后的那段时光，但是用脑子想想…肯定不怎么美好。
抱着那种老父亲莫名的愧疚感，系统对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然后雷辰就不知怎么养成现在这副要么一戳就爆要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系统不禁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言行。
雷辰还是托着腮面无表情地发呆，双目虚虚地盯着还在尽职尽责圈起他的保护罩，一条腿随意的搭在身前，另一条腿垂下台阶不停晃悠。但被系统又一次不会隐藏的直白视线盯久了，就显得有些不自在。
雷辰感觉自己的情绪又起来了，但这次起伏不大，在正常的控制范围内。
暴躁、易怒、冲动，从来就不是雷辰的性格，可以说在他的记忆里，唯独面对两个人他会轻易的失去理智。
一个是他那脑回路奇奇怪怪的老父亲，还有一个是脑回路更加奇奇怪怪的系统。
谁叫这两个家伙背地里搞他。
而且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至今没听到道歉的雷辰意识到了这点，更生气了。
看样子不把这事解决了他就不可能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在雷王星的事务上。
至于怎么解决？
那肯定是让它承认自己的错误。
于是还在默默观察自家宿主的系统听到这只不省心的崽气哼哼说了一句：“道歉。”
系统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
“向我道歉，我就不计较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了。”见系统没说话，雷辰又多解释了一句。
好家伙，沉默了这么半天居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系统一口气没上来，感觉刚刚的担心都喂了狗。
【你觉得我做错哪了？】虽然它生气崽的作死行为，但听到雷辰这么说，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心里还是悄悄放松了些——小崽子居然主动展现了和解的可行性。
毕竟平时看起来软乎乎的小崽子一在面对它的时候就情绪不对，像竖起尖刺的小刺猬，时时刻刻对它示威。
一开始表现的不太明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最近这段时候，小崽子像是晚来了许久的叛逆期一下子爆发了，总一副指东偏往西的样子，甚至有些时候他自己认为正确的思路只要经系统之口说出来，就下意识的去排斥。
他到底在别扭什么啊…每每看到雷辰这样，系统又头痛又无奈。
但现在好歹是松了口，开始尝试着去说些之前一直不肯说的事了。
听到系统的发问，雷辰又沉默了，像是在斟酌，片刻之后，他放弃般地说道：“…我想起来了。”
纠结什么纠结，直接说了好了。
他本来就没有对系统有什么仇视的心理，只单单的对有些事感到不满。如今这么做，是因为他得把心思稳下来，不能再因为自身给本就不明朗的局势添乱了。
一上来直接回答了它最关心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体贴的令统惊讶。
这么重要的事，虽然很想接着向下问…
但是看到小孩难得的坦白，系统将自己的关注点硬生生拽了回来：【我该为什么而道歉？】
你该道歉的地方多了。雷辰很想这么怼回去。
但他忍住了，早在以前他就清楚的认识了他们的傲慢。
毕竟以他们的角度来讲，那些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所以要争辩起来没完没了，更何况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做毫无意义的争吵。
最后雷辰也只是挑了一个便于理解的说法：“我说过的，你至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替我做决定。”甚至都应该出现的频次少一点让他少分心。
和雷辰所想的一样，系统果然流露出了不解：【你需要休息。】而不是在驾驶上消耗太多精力。
“怎么做是我的事，”雷辰的声音拔高了些许，又被自己努力压了下去，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如果你不认同，在做出改变前我希望你能问下我的意见。”
“能不能…”雷辰的眼前不可避免地闪现出一幅幅熟悉的画面，那些恍如昨日的场景让他有些怔忡。
发觉自己声音变得不对劲，他猛地握紧拳头，嘴唇抿得发白，再次陷入沉默。
小孩情绪又开始起伏不定，系统察觉到什么，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尽管做了好几组深呼吸，但是当雷辰张口时，还是掩盖不了声线里轻微的颤抖，
他说，
“能不能，把我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
像是打破了所有倔强的表象，小孩终于展现出内里的悲伤和无助，言语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看着小孩委屈到不行还强忍着的样子，系统哑然。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八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