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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大启十三年年末,镇北王夫妇的棺椁抵送回京。王世子萧珩被敌军追至渟江身死,只立了衣冠冢。大启的“战神”一倒,举国哀悼。传闻帝王闻太子传来的噩耗时痛心疾首,卧床三日不起。镇北王夫妇的棺椁送至京城时,帝王更是亲自前往迎殡,携百官至城楼上。

      太子昭见帝王,当即下马跪地,含泪向帝王告罪没能护好叔伯,如今将叔伯棺椁安全送入京城,终是能稍稍安心。交代完竟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厥过去!

      帝大惊,忙吩咐人将太子遣送回府休养。后下旨分别追封镇北王夫妇为镇国国柱和一品诰命夫人,其子萧珩功过相抵,不予奖罚。百姓叹帝王仁德,对国柱兄弟情深,一时间皇室形象高大了不少。

      长安宫中,绵锦知晓镇北王一家的噩耗该是瞒不下去了,对李曦如实相告。李曦听罢,整个人霎时僵在那里,手中提着的笔尖积了墨水,可惜了一副好字。

      “阿珩,如何了?”

      这是李曦长久沉默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萧世子落入渟江,未曾找到尸身,只立了衣冠冢。”绵锦小心翼翼地答道。

      竟是……连尸身都没有吗……

      当日,长公主昏厥于殿中,长安宫上下顿时乱作一团。好在掌事大宫女绵锦稳住局面,派人宣太医,同时通知帝后。帝后二人赶至长安宫时,太医已经为李曦请好了脉。皇后心急如焚,忙问:“我儿情况如何?”

      “回娘娘,公主殿下已无大碍,只是脉象还有些乱,可能是情绪不稳所致。老臣开些静心安神的方子,殿下服药后休息几日想必就无碍了。”

      皇后这才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太医走后,皇帝安慰了一会儿皇后,便摆驾去御书房处理政事了。见皇帝走了,皇后屏退左右,单独留下绵锦问,“怎么回事,曦儿怎么会突然晕厥?”

      绵锦告知皇后李曦晕倒的经过,皇后听后沉沉的叹了口气,“曦儿自小便与萧家那小子要好,本宫看得出曦儿怕是对萧家小子生了情。只可惜……”

      “娘娘,若是公主日后知道真相……”

      皇后抚手打断了绵锦后面的话,“陛下早已不是当年的陛下。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镇北王招陛下猜忌横遭劫难,曦儿与萧家小子注定了有缘无份。我膝下无子,曦儿又是女子之身,能依靠的就只有陛下和昭儿……昭儿本就非我亲生,也就指望着凭着他与曦儿自小长大的情谊将来能对曦儿照拂一二。若是因此事令曦儿与她父皇和皇弟生了嫌隙,她将来又能靠谁。此事背后真相如何,绝不可让曦儿知晓!”皇后坐在李曦的床边,看着李曦略显惨白的脸,心下不忍,“我只此一个女儿,只愿她这一生平安就好。”

      “是,娘娘。”

      只是,在皇后和绵锦看不见的地方,被子下面,李曦的双拳紧握着……

      原来,竟是如此么……

      几日后,李曦身子逐渐好转,帝后陆陆续续赏了不少补品到长安宫,李曦只吩咐绵锦好好收着,成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平日里爱抚琴的长公主病来无事的这几日也没有弹琴打发时间,只是经常在院中的梧桐树下静静的坐着,想着什么。

      痊愈之后,长公主李曦向帝王请求与众皇子一同入上书房读书,帝王一向宠爱李曦,见女儿尚学,也就答应了。朝臣听闻此事,纷纷向帝王进言公主此行不妥。更有太子一党的御史拿西凉女帝今年登位之事暗示公主是否是想效仿那西凉女帝,女子当政,祸乱朝纲。

      皇帝自有渠道,知此人是太子一党,他尚在壮年,早就对太子过早结党的行为颇为不满,于是闻言便怒斥进言的御史,直言连公主一个女子他都放心不下,问他是否需要自己早些退位,给太子让道。太子脸色大变,忙跪下与皇帝认错。最后这位御史被认为包藏祸心,当场便下了大狱。

      经此一事,太子一党往后行事收敛了许多,几个庶皇子趁机暗中发展势力,大启朝堂形势波云诡谲,启帝更是将制衡之道发挥到了极致。

      萧珩,不……现在改唤慕亭了。随叶老和叶蓉一起来到云南已过半月。府上人只知是云南王旧友带了自己的关门弟子前来,想为小徒弟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

      当日云南王慕长怀见到慕亭时,不可谓不激动。萧珩的长相像镇北王妃慕慬居多,在北境的时候刚入军营,也有人背地里说这位少将军长得娘们兮兮的,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能打什么仗?后来萧珩第一战便策马提一杆银枪直取敌军将领首级,大败敌军鼓舞我军士气,将士们纷纷表示——服了!还送了个“玉面小将军”的称号。

      慕长怀只在十年前入京朝圣时见过当时不过三四岁的外甥,彼时萧鼎也刚回京中一两年,受封武安王并任禁军统领一职,也提醒过萧鼎君心难测,今日之帝王不可与往日的太子李烨同日而语,萧鼎当时只是笑他多心。如今……也不知萧鼎可曾后悔?

      经年未见,看着这张脸,慕长怀当即屏退左右,围着慕亭左看看右看看,盯了好一会儿这张酷似长姐的脸试探般问出一句:“珩儿?”

      “是我,舅舅。”

      一听他答话,年近四十的慕长怀竟是禁不住眼角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那……你爹娘……”

      慕亭眸光一暗:“是我没用,没能护好他们。”

      慕长怀闻言也是长叹一口气,他收到北境的消息时,镇北王夫妇的棺椁已经在送进京城的路上。如今见萧珩好好地站在这,他心里总还是存了些希望……那毕竟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嫡姐和助他于危难的姐夫。罢了罢了,好歹萧珩还活着,总要替姐姐照顾好这最后的血脉。

      “你如今,有何打算?”

      “舅舅,我要报仇,我想参军。”

      慕长怀其实也猜到了镇北王夫妇的死不简单,这几年的风言风语连远离京城的他都知道。若是萧珩不来,他也是有了动上一动的打算的。云南虽小,但物资丰厚,且当年投诚于太祖时未动干戈,云南之地的实力也得以保存发展至今。只是京中那位做的漂亮,他若贸然起事,难免名不正言不顺,若再给两位逝者抹黑着实不美。如今外甥也还活着,那便重新谋划一番。这外甥他知道,姐夫来信里没少提过,是个心有成算的人,既如此,这仇,该他亲自来报才最解恨!

      思及此,慕长怀便想给慕亭在军中行个方便安排个高位,却被慕亭制止了。

      “舅舅,军中你也知道,若我初来乍到便居高位,难免有人不服……”

      “我慕长怀的外甥,大启‘战神’萧鼎的儿子,谁敢不服!你在北境也是战绩显赫的少将军,难道屈才从一个步兵做起?”

      “那将士们不知道不是…这样,我就先做个先锋郎将。我现在的身份是您朋友的关门弟子,做个小郎将还是说得过去的您说是不是?”慕亭这么安排还有另一层打算,从普通士兵做起肯定是不行的,她毕竟是女儿身,士兵多是几人一个帐篷,便是她再小心也是多有不便。
      先锋郎将职位不高,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任这个职位虽说可能有人不服,但凭她的本事,她自信有能力摆平。且先锋郎将就能有自己单独的营帐,身份的事也就不用担心。只是自己是女子这件事……还是先不能告诉舅舅,倒不是怕舅舅“重男轻女”,自己舅家里的人断不是这样的,只是怕舅舅心疼她,不让她入军营,到时候劝起来也是麻烦多多。

      慕亭好说歹说,终是让慕长怀同意了自己从先锋郎将开始做起。

      当日晚上慕长怀在府里设了宴为师徒三人接风洗尘。慕长怀承云南王爵位时便加了一条家训,慕家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或续弦,为的就是不让自己这一辈的悲剧重演。如今的云南王妃也是将门出身,幼时与慕慬乃是手帕交,帮慕慬挡过许多次继母的为难,虚长慕长怀两岁,幼时还逼着慕长怀也该唤自己一声“姐姐”。因着将门虎女,无人敢娶,快十九了还未婚配。后来慕家姐弟翻身,慕长怀上门求取她时,可是把她惊得不行。尤其是慕长怀对她表白心迹时说是对她“蓄谋已久”,她缺如此木讷,还让自己唤她姐姐,更是让她臊得慌。

      两人婚后生活十分和谐,不久云南王妃便怀上了,十月怀胎为慕长怀诞下长子慕明禹和长女慕思凝这一对龙凤胎,慕长怀早早就给请封了世子。

      晚宴时,慕明禹军中事务繁多故没有来参加,慕思凝与叶蓉关系极好,常年互通书信,对这突然出现的好友的“小师弟”着实好奇得紧,逮着慕亭问东问西的。倒是云南王妃瞧见慕亭第一眼就来了气,一顿饭下来对云南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自顾自随便吃了点便撂了筷子回院子里去了,搞得慕长怀云里雾里,不知哪里得罪了爱妻。不过慕亭倒是猜到了一二。饭后寻了云南王给他分析了一番,云南王听罢笑的差点过不来气,之后使劲绷着个脸回了院子里。

      主院里,云南王妃气的砸了个杯子,慕长怀正好进门,见自家王妃将平日里最爱的白玉杯都给摔了,心里暗道不好,收了戏弄自家王妃的心思,屏退下人,赔笑道:“这谁惹姐姐生了这么大气,告诉本王,本王定不饶他!”

      慕长怀唤“姐姐”也是两人闺房情趣,两人翻云覆雨时慕长怀没少拿这称呼戏弄自己王妃,非得逼得她叫自己“夫君”才好。此刻的云南王妃可没那个心思,见到慕长怀一副没事的模样将脸凑近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揪住了慕长怀的耳朵:“好你个慕长怀,说!在外头跟哪个相好好上了?儿子都养这么大了!看着比禹儿凝儿都大吧?你行啊你!当初跟我说什么屁话呢!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说着,竟还带了哭腔。

      “哎哟喂,好姐姐,我冤枉啊!”

      “还敢说冤枉?那臭小子跟你长得少说也有四分相,你还敢跟我说冤枉!”说着手里的劲又加大了几分。

      慕长怀想着果然如萧珩所说,他家王妃这是误会大了!忙解释道:“都说外甥像舅外甥像舅,像四分我还觉得少了呢!”

      “你还敢嫌少?等会儿……你说啥?外甥?”云南王妃反应过来,吃惊地问。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儿。”慕长怀忙伸手轻轻挡了挡自家王妃的嘴。

      “你说那慕亭是你外甥?哪个外甥?”

      “我还有哪个外甥。”慕长怀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反问。

      “珩儿?”

      “啊。”

      “他不是……”云南王妃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外甥福大命大,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人。”

      “那你怎么不早说呀,害我闹了这么大个笑话。”云南王妃有些悻悻。

      “不怀疑我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嗯?”

      “德行!”

      “哎呀,耳朵疼,要姐姐亲亲才会好。”年近四十的慕长怀十分不要脸的撒起了娇,这一夜跟自家王妃没羞没臊地闹了半宿,房外的陪嫁麽麽和两个大丫鬟皆是捂着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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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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