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寻找记忆的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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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送来的被褥只有一件，刚开始还觉得奇怪，不过想想单人房一件被褥也没什么奇怪的。
甚尔很慷慨地把大半块床铺让给了吃饱喝足的天使。
在昏暗的房间里，甚尔背对着天使，闭着眼睛却没有睡，今晚不像昨晚那样入睡得那么快，周围安安静静的只剩下风吹着风铃发出来的声音。
“甚尔先生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
黑暗中，甚尔忽然听见天使说道“答应帮我寻找记忆又收留了我。虽然我没表现出来，但实际上我是很意外的，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家伙。”
“……我只是为了还人情，我讨厌欠着别人。”甚尔随便扯了个理由。
“但是你可以不答应我的请求啊，也可以不用还人情。”天使说“你其实不在乎这些，对吧？但你还是选择帮助了我，明明看起来是个凶狠的家伙，却意外地温柔呢，我吓了一跳了哦。”
这小鬼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尔沉默了，确实，他可以完全不用管天使的死活，也不用换那麻烦又该死的人情，帮天使寻找记忆，只会浪费他的时间精力和金钱。
甚尔思考片刻后，道“那你那个时候也可以不救我，让我就在那死掉就好了。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家伙。”
“啊，你在说什么？”躺在榻榻米上的天使不太开心地踹了一脚甚尔一脚“你都直接倒我身上了，我不可能不救吧？生命可是很宝贵的！”
“所以说我也一样。”甚尔皱着眉，反手摁住天使的脸，将其摁进被子里“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什么生命可贵的理由，只是觉得丢下你的话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一样。”
天使挣脱甚尔的手，淡紫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甚尔的后背。甚尔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安静下来，在长久的沉默中，甚尔听见天使轻声说：“明天带我去天桥那看看吧，甚尔先生。”
甚尔没有应声，天使伸过来的羽毛轻轻地笼在他的肩膀上，上面有着阳光下的清水凉凉的气息，他闭上眼睛，意识像落入大海，缓缓沉到深底。
禅院甚尔这回做了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梦，梦境场景还是在禅院家里，那个他一生都想摆脱的东西，记忆的牢笼，血液里的诅咒。
他的混蛋生父一脚踹倒他后踩着他的脑袋冷漠地嘲讽他是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废物，唯一的价值只是拥有一具适合做沙包的身体。
那些羞辱他的所谓的血亲……都是他憎恶的人。
屈辱，不甘，厌恶，愤怒。
这些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目所能及的世界，统统变成了黑暗得深不见底的深渊。他静静地坐在黑暗的中央，任由黑色的湖水慢慢淹上来。
……
“你在干什么啊？”
突兀的声音响起，甚尔愣了愣，回过神来发现眼前多了个身影正蹲在他面前，来人是个穿着黑底白纹和服的少年。他想抬头看对方的脸，却只能看到一团黑色。
“喂~告诉我啊，你在干什么呢？”来人语调轻快地问。
甚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犹豫了一下后不太确定地说：“等死？呃……应该吧，我在等死。”
“嗯？真的假的？”和服少年捏着下巴，把黑色一团的脸凑了过来“你这样不就相当于自杀了吗？自杀可是很不好的事哦，对于你的生命而言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在你自暴自弃的时候你问过你生命的意见了吗？”
甚尔有些迷惑“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这家伙真是没礼貌。”少年站起来拍了拍和服的下摆，然后伸出手说道“好了！不要再浪费自己的生命了！站起来，我们一起走吧！那些欺负你的家伙我们一起去教训一下他们吧！”
“你在说什么啊……谁会欺负我？我可是……咦？”甚尔愣了一下，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搭上少年的手，而自己搭上的手却不像是自己的——准确的来讲，是不像是「天与暴君」的手。
是小甚尔的手，还在禅院家时，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手。
“你的手好冷啊，这样暖和了吗？”少年牵住小甚尔的手，问道。
然后甚尔就听见身上满是伤痕的自己说：“暖和了。”
“……甚尔先生，甚尔先生！甚——尔——”
甚尔猛得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天使那张漂亮白皙的脸以及那双淡紫色的眼睛。
“你终于醒来了啊。”天使低头看着醒过来的男人，说“叫了你好一会儿了……你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没事吧？”
“嗯……？嗯？”甚尔还在愣神。
“你……”天使奇怪地看了一会对方，最终也没有说下去，而是道：“快起来吧洗漱吧，泡面已经泡好了，你不想吃坨了的面条吧。”
从梦中到现实，甚尔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算是和天使同居了。现在他在的地方是他们的租的小租屋里，而不是禅院家。
甚尔一边漱口一边想，刚才的那个梦境究竟是什么？看起来很像是以前发生的事，但是他其实没有记忆。
那个少年到底是谁？那个“我”真的是我吗？
算了……
甚尔关上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尽。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绿色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总的来说，这还是个不错的梦。
甚尔走出卫生间，看见天使正在阳台上舒展翅膀，看着抖落下来的羽毛，他心底泛起一抹不真实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吗？总感觉有点不一样。但甚尔每有细想下去，喊了天使一声后，他慢吞吞地在房间里唯一一张的小桌子旁坐下。
天使两三脚跑了过来，在另一边坐下，随后闭上眼睛，双手合一。
“我开动了——”
结束早餐，天使不情不愿地再次穿上那件又大又长的外套，两人收拾了一下一起出了门。
他们先去了银行取钱，这个时间是白领上班的高峰时间段，地铁的人非常多，好在的是甚尔人高马大的自带压迫感，硬是在车厢的角落里占到了一块区域给天使站里边。
天使抬头望着黑发男人，沉默片刻后道“真是意外地好用呢……你。”
“居然用「好用」这个词。”甚尔面无表情“你把我当工具吗？”
天使打了个响指，眼神坚定“不对，是「工具人」。”
“待会就把你扔了。”甚尔威胁。
乘着地铁再转巴士，他们很就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也就是京都偏僻的一小镇上。
他们相遇的地方。
说起来这个地方和禅院家不是远啊。一两千米的样子。环顾四周，甚尔想道。
“那座天桥和公园很近的。”天使指着不远处的公园说，然后手指又移向另一个地方“那个天台下的小巷……是我试飞的第一个地方，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你的。”
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天桥上，正如天使所说，天桥和公园离得都很近，也离那条巷子不是特别远，站在天桥上就能望见。
天使扶着桥栏往下看那宽宽的河流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对甚尔说：“不行，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甚尔有预料到这种结果，正当他想要说什么时，远处走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
男人留着微卷的中长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肤色苍白，神情有些颓然和自负的傲气，很像是搞文学创作之类的那方面的。
“你在干什么？”男人皱着眉盯着甚尔，冷声道“怎么，你要跳下去吗？禅院家的小兔崽子。”
甚尔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在自己脑子以前在禅院的记忆里搜索了一遍。
对了，这个人是禅院家的分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寻找记忆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