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飞若扬》逐梦人

36、５－５ 善后事宜

　　下午来到实验室，难得的没有一个人。空阔的实验室一片静谧，倒很符合思飞现在的需要。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发生了太多的事，自己好像在一条湍急的河流里被席卷着往前奔去。虽然动人心魄，可总得知道是往那里去吧。
　　所以现在的孤独正可以稍稍理清一下思绪。思飞不知怎么想起在网球场上蒋海涛的话--有了伴侣的话既多了选择也多了限制。问题是多了的选择是自己想要的吗，多了的限制是自己愿意接受的吗。和王峻峰在一起是很开心惬意，却并不比其他的很多事更开心惬意；和谐的□□也很美好，可也不是世界上唯一美好的事。思飞觉得自己能把性和爱，身和心分开。可是你分得开分不开是一回事，别人能不能分开是另一回事。本来觉得王峻峰会足够洒脱，所以就任性随意了些，却没想到他却认真了起来。那么下面怎么办？她觉得很困惑。
　　“关键是找到值得研究又可以研究的问题。”这是自己在飞机上和一见如故的William聊天时说的话。虽然说的是科学研究，也适用于生活吧？然而科学上的问题是可以选择的，生活中的问题却常常不请自来地横在你面前，管你有没有解决应对的办法。比如说，象现在自己面对的这个问题。
　　算了，解决不了就闭上眼睛当不存在吧。下午来实验室可不是光为琢磨这个的。思飞决定当缩头乌龟。打开电脑，至少应该把昨天没读完的文章读完，再理清实验计划。

　　“Sophie...”Paul来到实验室，发现思飞也在，就直接走了过来，“昨天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
　　看到Paul，思飞苦笑了一下，现在自己最不想讨论的就是这个话题。“我有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模仿着美国刑侦电视剧里的台词。
　　“没有。”亏了Paul还是美国土生土长的，白受半天的民主人权教育。
　　“那我可不可以取保候审？”思飞又问，那么多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
　　Paul看着思飞，又摇了摇头。
　　“我一定交代，不过下星期好吗？省得让我同样的话说上好几遍，可以吗？”思飞只好请求。
　　看思飞认真了，Paul也笑：“那好吧，先放过你。不过我们不会忘的。”
　　你要能忘就好了。

　　本来思飞也有问题想听Paul的意见，正好用来转移话题。
　　说起来这次会议上思飞得到的关于研究课题的反馈还是挺有用的。她研究的蛋白激酶是一种调节其他蛋白质的生物活性的酶，在细胞的生长和维持新陈代谢中有着广泛的作用。被蛋白激酶所调节的蛋白质称为底物。要真正理解一个蛋白激酶在细胞调控中的作用，就得了解它是怎么调节底物的。可是一个蛋白激酶的底物可以有几十种，而且互相之间可能完全没有关系。所以有时候要找到一种蛋白激酶的作用底物就会象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不过正是因为了解得不多，尤其是激酶在神经细胞中的作用，才让思飞觉得兴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时候她也怀疑这是不是受武侠小说荼毒太深的结果。
　　Paul听了思飞的问题，说：“我同意。你要想找到蛋白激酶的底物，在细胞里做突变体筛选是最好的办法。”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要做系统研究，写出像样的文章的话，就得这么做。”
　　“那么你就不好奇吗？你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发表像样的文章早点毕业吗？”Paul有点奇怪，不确定思飞是不是认真的。
　　“当然好奇。”思飞承认，“喂，你这口气听起来很象Erica呀。真是名师出高徒。”说着想起不久前开会的时候Richard唯妙唯肖地模仿老板的样子，“如果Erica知道她的学生和弟子们不仅仅是做实验的能力，而且在对待科学研究的态度上，教导启发别人的方法上都学了个十足，该有多高兴啊？“
　　Paul笑起来：“她当然会高兴。不过别低估了Erica，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呢？她不怎么在实验室露面不等于她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她是有摄像镜头还是有内线？”
　　“我看你是刑侦剧看得太多了...我的意思是说不等于Erica不关心，她有她的观察和想法。只不过少干涉，给我们自由和空间尽情发挥就是了。”
　　也是，思飞想。象Paul和Richard这种人什么时候都一样。和老板一起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Erica怎么会不知道？从另一方面说，也许正是因为知道实验室里有这样聪明认真又诲人不倦的弟子们可以给新来的人做榜样和顾问，Erica才会放心的给每个人那么多自由和独立探索的机会吧？
　　“你和Richard这样的人就是老板树立的榜样。那Gerry天天跟着你们学，还会差吗？”
　　“我是和Brian，还有更早的你不认识的博士后们学的。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Erica不是仅仅关心一两篇文章。她是有更长远的打算的。”
　　“是--‘我不希望你只是盲目地听我的话。’--至理名言。”思飞也模仿Erica的语气。可是转念一想，又问，“可她有时候是不是太高看我们了？如果我们--如果那些不够聪明的人独立探索，失败了怎么办？”
　　“吸取经验教训啊，不然怎么能真正学到东西？”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估计就是这个意思。思飞想。不过这要是没修成正果，还真怨不了别人。又想到在飞机上William说的“总会有可以找到答案的问题”，看起来天底下的聪明人都是相似的，只有笨人才各有各的笨法。
　　话题又回到实验上，思飞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吧，先这样，谢谢你。”
　　“不用谢。不过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忘不了，长官。”思飞说。就知道你对这种无聊问题记得比谁都清楚。

　　走的时候思飞在楼道里遇上Lacy。本来眼里只容得下自己的人不知怎么忽然好像意识到了别人的存在。看来送上门的八卦，就象比萨饼一样，谁都忍不住会想尝尝。
　　“Sophie...”Lacy叫住思飞，“昨天是你的男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要把这句话咽下去真是辛苦。看着Lacy想套近乎又不大得要领的样子，思飞只好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提供闲聊素材：“不是，是朋友。”
　　“找你干什么呢？”
　　“昨天晚上中国学生联谊会有活动，碰上了决定一起去。”以思飞的本事编点比真的还可信的借口还不是小菜一碟。当然和不熟的人应酬也有好处，就是容易过关。
　　“什么活动呢？别人是不是也可以参加？”Lacy显然比较有心情，而且完全没体会出思飞的不耐烦，继续问下去。
　　给推上舞台，为一个自说自话的人配戏...思飞调整心态以后就平和了点，现说现编，有问必答。
　　敷衍半天好不容易把人家的好奇心满足了，又没出卖自己，思飞松了口气。想想Lacy还比自己大两岁呢，按中国的标准就真的是剩女了。不过这回好像是剩得有情可原...前车之鉴啊。
　　虽然思飞百分之二百确定自己不会变成那个脾气，还是觉得无则加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