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飞若扬》逐梦人

29、４－６ 顽皮心性

　　到了酒店的大厅，果然实验室其他的人都在。一人一瓶啤酒围着一个圆桌。看见思飞过来，安正毅说：“Sophie，现在是不是参加会议的人得有一半都认识你了？对每一个报告都看得那么认真，还问那么多问题。”
　　思飞瞪了他一眼：“你那么大精神怎么不用在听报告看poster上？光想着拿别人开心。”
　　“我还以为经过一个晚上小刺猬的刺会钝了一些，没想到还是那么锋利。”
　　这个Richard，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们找我来真就是找人开心啊？那我不奉陪了。经过一天脑子都木了。”说着思飞站起来要走。
　　Richard真以为她不高兴了，赶紧说：“别走啊。真不高兴了？咱们说正经的。”
　　思飞不理，继续走。
　　“Sophie才没那么小心眼。我打赌她是要去买啤酒。”
　　思飞的想法被Paul说中了，绷不住笑，又回来拉他：“都是你把我拉来受别人欺负，你得跟我一起去。”
　　Paul被思飞又拉又拽地到酒店附设的酒吧去，给自己和思飞各买了一瓶啤酒。两个人拿着酒瓶子回来，正听见Richard说：“平时是觉得她很聪明，可不知道她还这么幽默有趣。”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思飞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啤酒。有点木的脑子开始放松，“好话背着人说，当着人的面就会寻开心？”
　　“当着你的面说怕你会不好意思。”安正毅说。
　　“哧...这你不用担心，有你这样的榜样，我脸皮厚着呢。”思飞不以为然。又转换话题，“你们都看了什么有意思的报告啊？”
　　“太多了。”Gerry感慨，“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国际会议，真是大开眼界。”
　　“没被吓住？”安正毅问。
　　“吓住？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聪明人太多了吗？上千份的报告。”
　　“也是...这我没想到...”Gerry好象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别听他的。”Paul说，“他是逗你玩呢。”
　　“可是确实很有道理。”Gerry又钻起牛角尖来，“那么多很有创意的研究，说明有那么多聪明人。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Lacy也点头。
　　思飞不禁想起好几年以前就有美国的博士学位生产过盛的说法。理学博士学制过度扩张的结果之一就是自己这样的小菜鸟都能蒙进宾大医学院这样顶尖的研究所。可是这不是也很好吗？这几年长的见识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至少是一个机会，把握得住把握不住再说。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后被积压了，至少生命中有那么几年是真正追求过付出过的，以后也不会后悔。
　　想到这她对Gerry说：“你自己想做什么呢？你要是不试怎么知道就比不过那些人呢？”
　　“Sophie永远都那么乐观自信。”安正毅说。
　　“中国有一句古话，基本意思就是说不做的话，什么都不可能；只有去做才能有实现的可能。”思飞想起《劝学》里的话“为之，则难者亦易也；不为，则易者亦难也”，可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翻译，就只好意译了。
　　“有道理。第一次领教中国的古老的智慧，真得谢谢Sophie。”
　　“不客气。”思飞也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就当你足够聪明，可以教一教吧。”现在知道了Richard和自己是一类人，思飞更加不会客气了。
　　“原来小刺猬的刺是中国的文化磨尖的。”Richard又说，这回多了几分认真。
　　“不过我们什么时侯得另外证实一下，那些真的是中国的成语，而不是Sophie编出来的。”Paul开玩笑。
　　“你也太高看我了。要都是我编出来的，那我不是成大哲学家了？”
　　半天没说话的Gerry问：“Sophie，你这些都是从哪看来的？能不能推荐什么书给我读？”
　　Gerry认真的神情把大家全逗笑了。
　　“随口一说，你还真当真了？你们德国那么多大哲学家，要什么至理名言没有？比如..”思飞搜索了一下记忆库，说，“...‘凡具有生命者，都不断的在超越自己’？”思飞对于欧洲思想家的著作了解不多，不过有些觉得有启发和激励性的名言还是记得的，刚好够适时地卖弄一下。
　　“顺便考考你，是你们哪位哲学家说的？”
　　“不知道。”Gerry倒很干脆。老实的样子更让思飞觉得好笑。
　　“是...尼采吧？”Paul问。
　　思飞瞥了他一眼：“又没问你。”
　　“我说‘小刺猬的刺是中国文化磨尖的’，可不是中国文化造出来的。Sophie...”Richard说着看了一眼思飞，“和一般人不一样，不是读一两本书就能学到的。”
　　“和一般人不一样...是好的不一样呢，还是差的不一样呢？”思飞故意挤兑Richard。
　　“那就要你自己体会了。”
　　说说笑笑，思飞一瓶啤酒喝完，开始觉得困。再一看钟，十二点都过了。想再不上床明天肯定爬不起来，就早退了。
　　回到房间思飞勉强支撑着洗漱完就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可怜她那被冷落了一天的手机，只好无奈地闪着未接来电的信号，耐心地等着被搭理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和第一天一样，紧张而又丰富。思飞每天都是快一点才睡觉，七点钟就爬起来赶早上的会。加上一整天都是紧张的脑力活动，很是劳神。不过好在吃住和开会一家酒店都解决了，大门也不用出。思飞想其实这种高级“宅女”的生活也不错--别有洞天，连和外界的联系都可以中断。
　　不过到了最后一晚上，思飞真觉得自己的脑力被耗得差不多了，即使是咖啡也刺激不起来。看来白吃白住的日子也没那么轻松。

　　“看来小刺猬是真的累了。”自从开会第一天Richard因为被思飞调侃而给她起了个‘小刺猬’的绰号，就不时拿出来和思飞开玩笑。
　　思飞是真的累了，反应也慢了很多。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Richard，继续吃饭，没说话。
　　“吃完饭你应该先休息一下，再去看报告。”因为思飞难得的安静，Richard倒没有继续开玩笑，而是表示关心。
　　“谢谢你。我会的。”
　　“这几天都没有看到Erica...她已经走了吗？”Gerry 问。
　　思飞也觉得好奇，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应该是吧。我好像记得Erica说过这几天在学校有什么事。想来Erica一定是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就赶回去了。”Paul 说，“如果没走的话，她一定会来看我们的poster的。”
　　“Erica是不是总这么神秘？”思飞问。又想起来，“你们都得到什么样的反馈啊？”
　　“不是神秘，而是日程安排得太满，没有必要什么都和我们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去问她的秘书就好了。”Richard说。
　　“你得到了什么样的反馈呢？”Paul问思飞。
　　“主要是关于发展方向的--我现在考虑有哪几条线索可以发展...”说着思飞把得到的建议总结了一下。
　　“都不错，不过你一定要想清楚每一种条件下你想要回答的问题是什么。让我想想Erica会怎么说...”Richard想了想，模仿Erica的口气，“...只盲目做实验的话，再多结果也没有用。我相信你走那条路都会得到一些有趣的结果，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呢？怎样才能组成一篇好的文章？”
　　还真是...唯妙唯肖。几个人都笑出声来。Richard耍起宝来也真是高段。
　　“还要想下一步的下一步？”思飞有点不明白，“没有结果怎么想？”
　　“那当然。从你一开始设计实验，你就应该有大致的思路。如果初步结果有希望的话，要向哪个方向发展，要做哪些对照？怎么组成一篇好文章？”Richard解释，“虽然你还没有具体的结果，但是至少你是预期会得到一些有希望的结果的，不是吗？所以就要想下一步的下一步。”
　　“那我得好好想想。谢谢你。”思飞点点头，然后又问，“我觉得你已经尽得老板的真传了，什么时候出师呢？”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可不是一回事。更何况别人的研究总是容易评论。“Richard说，又接着思飞最后一个问题说，”也许明年吧。”
　　思飞想起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顽皮心性又起，说，“再教你一句中国的成语，关于‘别人的研究总是容易评论’--中国有一句话叫‘旁观者清’。”
　　“多谢指教。”Richard刚要点头，又停住了，“等一等，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是源自中国吗？”
　　思飞想了一下，觉得问得也有道理。不然怎么觉得翻译得那么顺嘴呢。
　　“一会儿上网查一查就是了。”Paul说。“不能总让Sophie以权威自居。”
　　“我还不想当这个权威呢，什么时候你也说两句名言成语的，让别人佩服一下？”
　　Richard饶有兴致的看着思飞：“刚才你还一副累得话都不想说的样子，怎么突然又这么有精神了？”然后回忆了一下，“是从讨论你的实验设计开始的吧。科学和实验的话题好像比咖啡的作用都明显，我真是佩服你。”
　　“你就直说我不正常吧。”思飞给挑明了，“随你怎么说好了。留着最后一点精力我得回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