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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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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漓醒来时,发现半边枕头已经空了,坐起四下瞧了瞧,左右不见陈妤的身影,以为姐姐已经走了,心里一阵失落,垂头叹了口气。
“一大早,做什么叹气?”
是姐姐的声音!闻人漓心头一喜,掀了被子便下地往外间去。
陈妤背对着她,坐在桌子旁,正端着一杯茶在那里小口饮着。点心伏在她的脚边,打着瞌睡。
“姐姐!”闻人漓惊喜地叫出声。
陈妤转过头,静静看着来人,目光从面容落到衣衫时,下意识蹙了蹙眉,淡淡道:“杏雨在时,你便也是如此吗?”
嗯?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只是听姐姐的语气,似是对她有些不满。顺着陈妤的目光,闻人漓终于发现自己衣衫未整,胸口处春光乍泄,脸悄然变红,赶忙扯了扯。
“不是的……”闻人漓低下头,边飞快整理边小声嘀咕。
陈妤转过去,提起茶壶又倒了一杯,开口道:“热水已备好了,先去洗漱吧。”
闻人漓听话地去一旁洗脸,怕姐姐久等,胡乱梳了几下头发。
“给我。”
陈妤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对着闻人漓命令了一句。
闻人漓扭过脸,猜想姐姐是要她手上的梳子,便停了动作,递到她手上。
“坐下。”陈妤又说。
姐姐是要替她梳头吗?眼下看来确实是这个意思。闻人漓立时心花怒放,乖巧地在凳上坐好,怕姐姐不好梳,她还特意坐直了身子。
陈妤扶着长发,用梳子从上至下轻柔划过。本是凌乱些许毛躁的头发在她一遍又一遍的耐心梳捋下逐渐变得如乌藻般整洁顺滑。
闻人漓感受着陈妤温柔的动作,整颗心如同被蜜糖包裹。她想,姐姐果然还是爱着她的,或许姐姐已经原谅她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和对姐姐梳头手艺的赞美,身后的陈妤开口了。
“阿缘”她顿了顿,片刻后语气缥缈又坚定,接着道,“我想有个孩子。”
闻人漓正为姐姐叫她许久未曾叫过的称呼高兴事时,乍然听到后半句,笑容顿时凝在了脸上。
姐姐在说什么?孩子?姐姐说她想拥有一个孩子?闻人漓从孩子立即联系到了刘承。
她立即转过身去,不顾头发的拉扯的疼痛,揪住陈妤的衣裙,急道:“我不同意!”
陈妤放开手,淡然对上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又放空了眼神,像是说给面前的人,又像是说给自己,她启唇道:“兄长已去,我身虚体弱,不知余有几多年岁,陈家的家业我不能弃之不顾,这是兄长的心血,我需要一个孩子,我也必须拥有一个孩子。”
“姐姐……”闻人漓已惶惶然不知所措,她只拼命地摇着头,乞求陈妤改变主意,“姐姐……你身子不好,如何能生育子嗣?若是因此有个万一,你教我怎么办?”
陈妤温柔地拭去面前人眼角的泪珠,面色平静,“不试又如何知道结果?”
闻人漓怔怔地望着陈妤的脸,胸口抽痛着吸了口气,捏住那只在她脸上的手,站起来,冷着眼如同立誓般说了句:“姐姐若执意如此,陈府怕是又将不得安宁。我虽没了内力,但这间房我并非出不去。我总会杀掉刘承,苦肉计也好,美人计也罢,总能叫他一命呜呼。”
陈妤闻言脑海闪过梦中兄长满是血痕的脸,仰起脸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信你能做到。毕竟你的苦肉计,美人计我都曾一一领受过。你总是看上去很爱我,却也喜欢威胁我。你喜欢利用我的心软,来满足你的私心。可到如今,我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闻人漓的一颗心随着陈妤的一句话瞬间提到喉咙眼,死死盯着那人的眼睛,红着眼问道:“姐姐后悔什么?”
甩开她的手,陈妤背过身去。闻人漓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像是等待命运的审判。
默声了许久,在看不见的地方,陈妤的指甲用力扣着手心,闭眼落下一滴泪,终于,她沉静地开口道:“自然是后悔当初救了你,更后悔对你生了不该有的情意。”
话音落,房间复归沉寂。教人难熬的沉默蔓延了整块并不十分大的空间,悲伤紧随其后,于两人之中前后萦绕。
闻人漓一把拉过陈妤的手,将其转到自己面前,哭着道:“我不信,姐姐,别对我说这样的话,求你!”
抱住陈妤,闻人漓埋在她的肩上,哭着摇头,“姐姐,你骗我。不然你为何流泪?这不是真的,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
陈妤用力推开将她抱紧的人,收敛了神色:“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话已至此。若你还将我放在眼里,你便听话些。”
说完,转身几步,打开房门,脚踏出的瞬间,身后的闻人漓抽噎着高声问出一句:“姐姐,如今你究竟视我为何?”
陈妤身形微顿,硬下心肠,吐出一句:“玩物而已。”
话毕即走,留房内的闻人漓脸色煞白,再也站立不住,跪坐在了地上,伏地嚎啕大哭。
听杏雨回报,是日晚膳,房里的人摔了碗盘,并将她赶出去,似要绝食。陈妤心里有气,便也只说随她去吧,就不再理会。
杏雨虽有些好奇,但对主人家的事也不敢多问。她只能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不过见小姐的态度,她猜那人一定与她关系匪浅。小姐明明很关心那人,却又将她关起来,还吩咐她不准向旁人泄露房内人的事,这里面一定有特别大的秘密。她的小脑瓜以此作为小姐看重她的表现,为此履行起职责来也格外认真。
闻人漓将杏雨送上来的饭菜悉数砸了后,便瘫坐在地上。她翻来覆去回想陈妤对她说的那句话,冷漠的语调每一次在脑中响起,闻人漓便心口发疼,难以喘息。
“玩物而已。姐姐,如今我只是你的玩物吗?”闻人漓对着空房喃喃自语。
是了,当初回到这里的那个晚上,姐姐便说了她是她的奴宠。原以为姐姐只是气言,可现在看来,她和玩物之间,又有何区别。
在这封闭狭小的房间,日复一日的等待,等待姐姐偶尔的垂怜。
玩物……
点心喵叫了一声,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凑到散落的饭菜前,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地上的饭菜被点心吃了个干净。只见点心举爪擦了擦胡子,摇摇晃晃地踩着步子来到闻人漓身边,贴着她又合上了眼皮。
“点心……”闻人漓此刻觉得她与这只猫一般无二,都不过玩物而已。轻轻抱起猫咪,搂在怀里,小声道:“点心,姐姐生气了,现下我们只剩彼此了……”
杏雨发现房里的人浑身滚烫躺在地上是她早晨端着吃食用品进门的时候。
放下东西,她飞快小跑着去告知小姐。杏雨记忆里,小姐一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杯子便清脆落了地。小姐心急如焚的步子,她在后边使劲赶了,却还是没追上。
面对躺在床上受了寒气,发着高热的人,小姐寸步不离地守着,亲自煎药,喂药。直到那人醒来前,小姐一直都在。可小姐临走前却对她说,莫要同她说她来过。
她不懂,她只能点头称是。到了晚上,那人终于醒过来了,只是依旧呆呆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偌大的陈府安静下来,躺回属于自己的小床。除了小姐让她保守的那个秘密,杏雨觉得她隐约知道了那间房里其中的另外两个秘密。因感念小姐的恩德,她选择守住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