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断案录·火牡丹》神俏

15、火牡丹（12）

　　东市，神农居。

　　这里是整个云中城最好的仙膳酒楼，其中酒菜不但味道好，且用料金贵，很多都是秘境险崖才能找到的灵芝仙草，吃了延年益寿，有助修真。

　　原著里，秋柔月开了灵植铺子之后跟神农居还有合作——她因为天命机缘获得了一小片秘境，这秘境是直接跟她绑定的，只有她自己能进去，她将秘境里的奇花异草弄出来，一部分放在铺子里卖，一部分批发给神农居。

　　神农居是秋骄经常来的地方之一，也是宴客会友极佳之地。比起露阁琼楼那种只适合寻欢作乐的地方，这类的氛围要风雅太多，厅内无喧哗之声，唯有君子细语、古琴幽幽，弹奏的都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秋骄带着夏嚣、阿天来到自己常来的雅间。

　　现在她去哪儿都要带上阿天，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带上蕊儿香儿，又不知道如何对待阿天，就把他当作挂件一样随时带着，也不会过多跟他说什么，只是将好东西都分享给他，比如现在。她让阿天坐在自己的身边，命他自己点餐。

　　阿天没有客气，小二来的时候，指了好几道菜。他没有直接报菜名，因为这些菜名字过分风雅，念起来拗口，比如“白云黄鹤”“水精炖玄鱼”“翡翠灵山蓝玉川”……这些菜他都没有尝过，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模样，便专挑听起来有意思的。

　　现在的阿天身上已经不再是布料最次等的赭红色家奴装了，而是一身浅红色锦袍，这衣服并非定制，因为定制的还没做好，是秋骄临时吩咐人从成衣店买来的，虽然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刺绣，但胜在料子极好，再加上一根玉带，勒出腰身，便显得他如竹如松了。

　　再加上她没有让他像真正的下人那样侍奉在一旁，而是允许她跟自己一起同席，不明觉厉的人还以为阿天是秋大小姐的什么新朋友。

　　夏嚣看人的眼睛甚是毒辣，并不觉得阿天是跟自己和秋骄同身份的人，然而从他的举止中看出他之前并没怎么见过世面，准确来说，甚是贫寒。

　　夏嚣用别有深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来去去，嘴角的笑容倒是不变，就是看起来多了几分虚伪，笑容似乎只是他的一个习惯性表情，不同时候，笑容会呈现出些许的区别，比如现在他的笑容就并不明朗，反而透着几分腹黑。

　　夏嚣上一次见到秋骄还是去年的青英会，那时候她的身边还没有这人。

　　阿天身上有没有什么灵气，所以一定不是护卫。说起来，除了护卫，秋骄以前身边从来不带男性，服侍她都是女婢……因此，阿天的身份在夏嚣眼里就变得莫测起来。

　　难不成……小丫头长大了，也知道蓄养男宠了？

　　想到自己去过的某些地方的不正之风，夏嚣脸色稍变。

　　阿天从外貌上看，是没有完全张开的美少年，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妖女看了都说喜欢。邪宗有头有脸的女性身边大多跟着几位这样的少年。那类女子性格要强，不喜服软，自然也不肯当那些大男子主义修士的妻妾，多半会找个柔弱惹怜的漂亮少年做入幕之宾，他们好掌控、好欺负。而秋骄也性格要强，不喜服软……

　　夏嚣越想越糟糕，都快维持不住假笑了。

　　不可能的，秋骄还小……不对，她也十八了，放在凡间都已为人妇……

　　秋骄终于想起夏嚣还不认识阿天，主动介绍道：“这是阿天，之前是我府里的家奴，我看他为人正直，天真无邪，便觉得值得一交，你就当是我朋友了。”

　　天真无邪……

　　夏嚣看向了阿天的眼睛，他发现此人双眸黑亮无比，宛若上等的黑珍珠，且干净到了极致，显得分外纯真，这要是放在赤子身上还好，放在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就显得分外违和了。

　　这人要么之前一直待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要么就是个傻子。夏嚣心想。

　　夏嚣瞥了一眼小二手中记菜的单子，发现阿天点的都是价格不菲的好菜，心想：呵，这也不傻啊……

　　阿天点完菜抬头，发现夏嚣在看自己，眼神称不上友善。夏嚣笑容不变，但笑不达眼底，“阿天是吗，你既然是骄骄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了。”

　　阿天再单纯，也不会觉得夏嚣是真心想跟自己做朋友，那不是看朋友的眼神。阿天虽然没有很好的朋友，但他见过家奴之间的友谊，也接触过他人的好意。

　　“嗯。”

　　阿天简单地应了一下。

　　秋骄并没有真的想要让原著大反派和男主做朋友，只要他们不打起来，她就安心了。

　　“你好好说话，干嘛这么恶心？”秋骄吐槽夏嚣对于自己的昵称。夏嚣以前从来只会叫她小丫头、小二或者朝天椒的，从来不喊什么骄骄，真的是听得她恶寒。

　　“哪里恶心了，”夏嚣无辜地摊手，“难道你喜欢我喊你‘小骄骄’？”

　　“呕……闭嘴吧你！”秋骄恶狠狠地在他嘴里塞了一块肉，他笑眯眯地含在嘴里咀嚼。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个眼神又让秋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男主，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虽然观影者评论里有说秋骄是夏嚣的朱砂痣、白月光，可秋骄看的“电影”里其实没有他俩暧昧的画面，前期的各种吵架、互殴都是秋骄记忆里有的画面，唯一没有的是后面夏嚣为了秋家去找天尊复仇，秋骄认为，就算是为了青梅竹马的情谊，正直如夏嚣，也可能会去报复天尊。

　　最具暗示性的，其实是秋柔月将夏嚣救回去之后的对白，秋柔月的那句“你扪心自问，到底是为了谁”确实容易让人想多，但也只不过是匆匆而过的一句话而已，观影时，秋骄满脑子都是被灭门的痛苦与恐惧，没有太注意这段对话。

　　而且夏嚣还是秋柔月的官配，就因为夏嚣对秋骄还不错，评论区的谩骂声都快将她淹没了，以至于她更不会愿多想，只把她当普通的故交旧友，全然按照之前的相处模式来。

　　秋骄和夏嚣嬉笑怒骂，表现得十分默契熟稔，形成了无形的壁垒，阿天根本无从加入，再加上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只能很专心于饭食了。

　　秋骄自己不知道，她在跟夏嚣说话的时候总是身材飞扬，脸上也满是灵动娇俏，看着不再像混世女魔头，而是烂漫无邪的少女。

　　阿天只瞄了她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心里被酸酸涩涩的情绪所占满，内心的荒原上一下子长满了酢浆草，越看，越是酸草蛮生，酸浆横流……

　　好在神农居上菜的速度很快，毕竟是仙家酒楼，厨子做菜也是可以用仙术的，多数情况下都能在两刻钟之内上齐。

　　阿天头一次看见这么多精美丰盛的菜肴，眼睛都亮了，注意力被菜品吸走，那些酢浆草一下子开出小花。

　　他率先尝了尝“白云黄鹤”，这道菜由白云一样的菌丝“灵云梦”和烘烤得微微焦香的黄皮野灵雉，其实这道菜最正宗的做法就是用仙鹤，但是仙人普遍喜鹤，觉得这样太凶残了，不合君子之风，故常以灵雉代之。

　　菌丝入口即化，并且迅速让他的丹田里升起一股暖流，是灵气在凝聚……不过很快那灵气就散了，他没有仙骨，意味着根本聚不起灵气。

　　阿天感觉到体内的变化，神色有片刻的黯然。他其实也想要修仙，毕竟在云中城这种地方，修仙者就能高人一头，而像他这种凡人似乎这辈子也就只能俯首称奴了。以前他不觉得当家奴不好，反正也就砍砍柴扫扫地，直到被秋骄抽了一顿，他知道“奴”字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阿天虽然难过，却没有放弃吃食。他一边不信邪，一边又想着，就算真的毫无功效又怎么样呢，反正好吃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