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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狠辣女配(1) ...

  •   秋家辉煌的大院中铸有一座漆红高台,平日作宴乐观舞之用,如今骄阳似火,正当晌午,四下无客,台上却有两个穿着单薄粉裳的大男人正在跳舞。

      这两人一个长得平平无奇,脸上全是痛苦之色,偶尔张口间可以叫人瞧见他那猩红可怖的断舌;另一个则相貌昳丽得惊人,不过是弱冠年纪,面容未完全长开,不知彻底长大后会是何等绝色,他脸上全是冷冽不甘,眼眸寒气逼人,跟柔美的舞姿毫不挂钩。

      少年的动作行云流水,跳的是仙乐坊现下最为流行的“登天舞”,是女子的舞,是仙子的舞,可他跳起来却自有一番美感,模糊了性别,既不会显得过于柔媚,也不会过于僵直,就像是男身女相的菩萨在飞天而舞。

      显然这两个人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在此跳舞,而迫使他们的人此刻正坐在屋檐下铺着雪貂的躺椅上看戏,左右两边都是芈髻的婢女在服饰,左边的给她煮茶斟茶,右边的给她喂吃水果,身后站着两个跟木桩子似的贴身护卫。这派头,跟人间的王公贵族都差不多。

      始作俑者是个二九少女,身上却穿着胭脂虫红的男制锦袍,腰腹部被数圈金鞭束着,金冠束发,英姿飒爽,面容却若晓春之花,星目桃腮,娇艳异常。她躺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懒散,目光遥望着那两人,眼神却透着点意兴阑珊的味道,她挥了挥手:“叫那个断了舌头的下去吧,跳得真难看,僵尸起舞都比这灵活。”

      那个相貌平庸的男人就被人叫唤着下了台,而那相貌漂亮的少年却还得继续跳,他没有因为同伴的下场而停止舞蹈,但是他眼中的不甘与愤懑越发明显,如果眼神是刀子的话,那边躺坐着的少女已经被剜得不剩一片好皮了。

      那少女秀眉微蹙,指着那少年说:“蕊儿,香儿,你们说他是不是在瞪我?”

      左边的婢女回答:“没有吧,应该是您的错觉。”

      右边的婢女附和:“他的同伴前不久才因为嚼您的舌根被削了舌头,他哪敢?”

      这位婢女略微退后一步,而后朝着台上的少年疯狂摇头,暗示他不要继续瞪大小姐了。这位主也得罪不得,心情不好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从来没有把下人当过人,当然,就算不是下人得罪了她,也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她名叫“秋骄”,讨厌她的人私底下叫她“朝天椒”,暗自她性情泼辣、趾高气昂。

      秋骄是如今的第一仙门秋氏主家唯一的子嗣,仙门江湖上没有比她更尊贵的年轻一辈了,再加上家里人的娇惯宠溺,养成了她极度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的性格。

      眼下这一出的起因非常简单。方才那断舌的家仆叫做阿罗,他说秋骄不男不女,整日里作男儿打扮,实则就是想要带把而没有把,而这话恰好被路过的秋骄本人听见了,当场就是一剑,直接削了阿罗的舌头。

      那出手,快准狠,完全不带犹豫的,忒吓人!

      没了舌头,血流如注,阿罗又是毫无仙根的凡人,本应该原地去世的,但秋骄又不允许他死,认为“嚼舌根的没舌头,很合理,死了就不合理了”,愣是叫人给喂了灵丹给救活,却又没放过他们。

      秋骄说“衣服就是裹体的,适合就穿,不适合就不穿,我穿袍子是因为这方便我打斗习武,我看你们也不忙,不如这样……”就让人给他们套了舞姬的衣服,逼他们跳登天舞。

      那个相貌精致的少年叫阿天,是被连坐的。事发时阿天既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个被动听了一耳朵八卦的,但是秋骄认为听八卦的人也是太闲的人,也需要被罚。

      其实阿天没犯什么大错,跳跳舞,让主子尽兴了事情也就过去了,然而他明显还有几分少年人的野性难驯,虽然一言不发地执行了这个荒谬的责令,那眼神却写满了不服。

      因为阿天长得好看,平日里侍女们都很喜欢他,有其实叫香儿的,更是对他一片芳心暗许,此刻香儿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小姐的性格她最为了解不过,喜怒无常、暴虐无疆,而且自有一套“刑罚准则”,嚼个舌根就要被削舌头,那这么瞪人岂不是要被挖眼珠子?

      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不在意,那少年依旧是一边起舞一边瞪人,一边服从一边不驯。

      秋骄哪儿能看不出那么明显的敌意,她吞下一颗翡翠葡萄,肯定地说:“不,他就是在瞪我。”

      秋骄咀嚼完葡萄就起身了,她个子很高,比香儿蕊儿高出了半个头有余,跟寻常男子相差无几,高挑又纤细,腰如约素,虽着男装却依旧一身风流。她还作势要去拿靠着茶桌的长剑,这叫香儿警铃大作。

      香儿扑通一声跪下,“小姐,您就绕过他吧,他还小,不懂事。”

      “还小?”秋骄挑眉,看了一眼台上那正高高跃起的少年,他的腿很长,且笔直,在虚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落地时又亭亭然如松如鹤,虽然消瘦了一些,个子却没有落下,怎么说也接近八尺了吧,这还叫小?

      “呵。”秋骄冷笑了一下,“我看他可不小,都知道怎么勾走姑娘的魂儿了——连我身边的人他都敢勾搭,真是嫌命长!”

      “不是的!小姐!”香儿扑过去想要抱住秋骄的大腿,但秋骄足尖一点地,顿时平地起飞,如燕鹄般飞起,悠悠然落在台上,那姿态真是美,就像是仙女降临,然而她随手扯下腰间的金鞭,只留下一根极细的金链子继续束腰,而后对着那少年就是一顿抽打。这对于少年来说真是无妄之灾。

      少年因为疼痛而躲闪,因为躲闪,秋骄打得越发起劲,“区区家奴,竟敢直视主人不说,还要目露不驯,本小姐今天就教你如何为人奴仆!”

      少年身上的衣料本来就少,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很快就被打得鲜血淋漓,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一下子就从神君谪仙般的模样变成乞丐模样。比乞丐瞧着还凄惨,乞丐身上起码没有这么多血和伤痕,然而饶是如此,少年的眼神还是没有流露出丝毫脆弱,反而透出浓烈的不屈与谴责,这使得他的眸子愈发黑亮,摄人心魄。

      秋骄被那眼神看地心神动荡,有些不自然,仿佛自己真的做错了似的——从她的角度来看,少年阿天就是错的,签了卖身契就是奴婢了,没什么主权,就得以主人为天,以主人尊,他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他就是个刁奴,不调-教好的话,将来是会背主的,就算现在她直接讲他杀了,也不可能有人从律法或者道德上说她是错的、有罪的,顶多说她不够仁慈。

      “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了吗?”

      秋骄低声呵斥。然而少年依旧没有收回那眼神,就用那黑黢黢的眼睛无声地谴责她,仰着头和挺着的胸膛无不透露着此人的桀骜不屈。

      秋骄忍不住想,这到底是哪儿找来的奴婢,傲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什么落难皇子呢!不过就算真是皇子又如何,还不是低了仙人一头!

      蕊儿香儿都跑过来了,想要劝阻秋骄,不过蕊儿示意香儿不要说话,少年遭受的这一顿鞭子本来就是因为香儿的单相思,她再说些求情的话,只会让大小姐更加愤怒,按捺住香儿之后,蕊儿在台下道:“小姐,不早了,您该用午膳了。”

      秋骄这个人很讲究,虽然修仙却基本不辟谷,一天要吃起码五六顿,少食多餐,对于食酒茶无不记挂。

      然而偏偏方才秋骄吃瓜果已经吃饱了,此时根本提不起兴趣吃午膳,“等会儿再用,我先处置了这刁奴。”

      “小姐,您该不会真的……”蕊儿看着秋骄已经成钩状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屯了吞口水。

      “我讨厌他的眼睛。”秋骄说,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少年阿天的眼眸,少年毫不退让地跟她对视,甚至他的眼神更有逼人之势。不仅如此,他的眼睛跟其他人不一样,太黑太亮了,就像是一枚漆黑的镜子,倒映着世间的一切,丑的美的黑的白的,在其中分外分明——仿佛在用这双眼睛给人审判一般,让人无来由地自惭形秽起来。

      秋骄双指成钩,正想一鼓作气剜了那双讨人厌的眼睛,脑海里忽然想起毫无平仄的机械音:【系统加载中……‘女配救助系统’已上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狠辣女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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