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一起做三好学生的来着》忆惜子

1、第 1 章

　　【第一章·考试“失利”】
　　窗外的梧桐树，正淋着冷雨。一滴一滴的雨，凄戾地打着梧桐叶，飘渺的细雨落入寂静的1考室。

　　夏斜晖捏着笔，唰唰地在答题卡上填写答案，笔尖与纸面摩擦，有些聒噪，更不用说四十人同时用笔。

　　他坐在最后一排，又因为长得高，在他的视角里，可以洞悉大半部分人的行为。

　　但，他并不会这样做，与他而言，做题时看别人一眼四舍五入约等于作弊，迂腐又有效。

　　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放下笔，检查了几分钟，似乎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点后，将笔盖盖上。

　　最后一排有个好处，就是背后是墙，累了可以倚墙休息。

　　监考老师似乎听到了动静，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少年的背靠在墙上，扫了一眼考室四周。虽然1考室进去过许多次了，但没到无聊时，他都会打量下这间考室。

　　这次1考室确实有了变化，在他左上角，有个看起来戴眼镜的男生。名字大概叫陈悉。

　　一个外向的人。

　　一匹黑马。一个从2考室末冲到1考室的传奇人物。

　　考试前，夏斜晖和朋友们打赌，想看看这位黑马的成绩究竟会如何。

　　夏斜晖将目光移向陈悉，看到陈悉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接着，瞳孔微缩。

　　陈悉正在写着小纸条，向前后左右的人递过去。
　　坐在教室前方的监考老师似乎没有听到动静，依旧埋头。

　　周围的人快速地在纸上写下答案，将纸条递给陈悉，陈悉拿到纸条后便埋头苦干。

　　陈悉后座的同学给他递小纸条，陈悉转身去接，对上了夏斜晖略微震惊的眼睛。却眼角弯弯，送了一个笑容。眼神是狡黠还是嘲弄，分不清。

　　看到夏斜晖还在看他，他将食指放在嘴唇前，眨了眨眼。

　　挺讽刺的，这次赌注，犹如笑话。
　　夏斜晖选择了不告发，这是最后的五分钟。
　　天知道他为什么脑子一抽选择了隐瞒。
　　是因为“事不关己”吗？

　　“同学们请放下笔。”
　　“同学们请将答题卡正面朝上。”
　　“同学们请离开考室。”

　　“怎么样怎么样！”

　　“还行吧…”

　　“啊啊啊啊啊这次的题是人出的题吗？”

　　“就是就是！”

　　“我愿意用老班的十年单身换来不要离开4班！”

　　“滚蛋吧你！”

　　“开个玩笑啦，别当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成绩单出来了！”

　　“什么什么！我不看我不看！我害怕555555…”

　　“你不看你就别杵这啊！滚开点！”

　　“你那么凶干嘛！”

　　“滚快滚开！我要看！”

　　“诶嘿，晖哥，是时候揭秘陈悉的结果咯！”路满从二十几个人里，如虎口夺食般地拿着成绩单飞奔过来。

　　跑到夏斜晖桌子不远处时，夏斜晖此时正坐在座位，看着书店的新书，路满突然想起什么。

　　“晖哥晖哥！赌注赌注！”路满起哄道。

　　“对了对了！赌注赌注！”李曙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

　　“赌注赌注！”接连十几个人，也忽的想起之前的赌约。
　　夏斜晖之前在打赌的时候赌的是上升。

　　然后押的是自己最喜欢的漫画中角色的立牌和感温海报。
　　“……”陷入沉默。

　　“舍不得…”他沉默一分多钟最后蹦出这样一句话。

　　“愿赌服输！才是真男人行为哦！”路满不给台阶下，继续起哄。

　　“…你们押的是什么？你们输了怎么办？”夏斜晖反问。

　　“……………”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因果轮回，这次沉默的不再是夏斜晖，而是刚刚还笑嘻嘻地起哄着的少年们。

　　“哎呦！愿赌服输！才是真男人行为哦！”夏斜晖模仿着路满起哄时的语气，反击。

　　“555555我舍不得555555…”路满又是打破僵局的人。

　　“我也舍不得55555……”

　　“我也……”

　　“还有我…”

　　“呜呜呜呜呜呜”

　　简直搞笑，这群少年都在心疼。

　　“我押金是我老婆新垣结衣的亲笔签名照！这换谁谁受得了啊！”路满痛哭。

　　“我的是我老婆雷姆的Q型手办！老可爱了！顺带一提，满哥，你……你老婆结婚了！”李曙面带同情地看着路满。

　　“什么？？？？？？”

　　“看过《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效》嘛？”

　　“废话！我老婆的！另外，他叫《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我想告诉你，这不仅仅是一个电视剧，还是一个纪录片。”

　　李曙话音刚落，路满的表情管理瞬间崩塌。

　　“别搞得离主题太远了，话说，陈悉的成绩究竟怎么样？”夏斜晖意图想将话题带回正题。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成绩单在路满手里撺得紧紧的，他现在宛若失足少女，啊不是，宛若失去恋情的男孩。
　　四大皆空，仿佛可以原地出家。六感尽失，听不见他人的安慰，脑袋里全是“新垣结衣结婚了”“逃避是个记录片”……诸如此类的话。

　　光是这么伤心还不够，居然把主意打到成绩单上。

　　因为流泪过多，且又因为条件反射，居然将成绩单意图来擦眼泪。

　　“我擦！！！！你住手啊！！！”

　　夏斜晖眼疾手快，感觉从路满手中夺走成绩单，可路满实在是撺得太紧，夏斜晖只抢来了下半部分。

　　他的分数在下半部分。

　　成绩分明比上次好一些，但是排名却下降很多。

　　他的成绩是可以稳定在年级前二十的，但这次…年级……41名！！

　　这不对劲！

　　但他突然想到那天考室时陈悉的眼神，他似乎懂了一些。

　　“晖哥，看的陈悉的成绩了吗？”旁边有人在提醒，是李曙。

　　“啊？”夏斜晖还没反应过来。
　　“路满这货把上半页那去擦鼻涕了，也不嫌纸硬。”李曙又接着说：“下半页在你这里。快看看！有没有陈悉的成绩？”

　　夏斜晖往上看，并没有陈悉的名字。

　　“没有。”

　　“什么？？？？”
　　十几个人同时疑惑。
　　“卧槽？！这么nb？不愧是黑马！”
　　夏斜晖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正待讨论这件事时，有三个人推门而入。

　　中间的男生，就是陈悉。

　　他们自踏入门内，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

　　“怎么？我在教室门外时可闹腾了，怎么我一进门来，都不说话了？”陈悉在教室门口笑着说。

　　“那应该是你长得凶神恶煞？”他旁边的男生怼了一句。如果不是没记错的话，那个男生好像叫韦翰。

　　“是吗？我觉得我虽然长得不如夏斜晖帅，但好歹也能看得下去啊！”陈悉反对道。

　　夏斜晖莫名其妙被点名，好看的桃花眼看向陈悉，却没有说话。

　　“诶！晖哥！你这个排名不对劲啊！”李曙在夏斜晖愣神之际，手一伸将成绩单夺走。

　　“嗯。”夏斜晖淡淡地回答。

　　“嗯？？”李曙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栖姐会找上你的！”
　　“嗯。”

　　“今天的晖哥格外的冷淡……”李曙悄悄和路满嘀嘀咕咕。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处于失恋期！”
　　“……”

　　“夏斜晖，跟我来办公室。”林栖站在教室门口，招呼夏斜晖道。

　　“好，来了。”

　　“41名。”从班主任口中说出成绩，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至少对于夏斜晖来说是这样。
　　“你挺有能耐啊，一下子掉了二十多名。”班主任最关心的始终是排名，而不是成绩，尽管成绩里已经包括了排名。

　　“栖姐别生气…”夏斜晖劝道。

　　“我没有生气。”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林栖的话让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动力。

　　“嗯？怎么不说话了？”林栖开口。夏斜晖无语，都没有话题了，还聊什么啊！

　　“其实……栖姐你看，我这次成绩还是提高了的。”
　　“但是你排名下降了。”
　　“我……”又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成绩上升了。这是必然的，但是你排名下降了，就是证明你在学习期间你偷懒了，或者说，你的同学比你更加努力。”林栖冷酷的说。真的无法接下话题。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只会说陈述句的女人说话。
　　“你知道这次排名意味着什么吗？”林栖将眼镜往上推了推。

　　“不知道。”夏斜晖如是说话。
　　“这是半期考试。你现在也是高中了，你不知道高中每半学期调整班级吗？”林栖终于说了一句疑问句，并且还为夏斜晖仔细地讲解。夏斜晖受宠若惊。

　　“不知道。”夏斜晖还是说着实话。

　　“你不知道？那我来给你介绍介绍。我校，本市重点高中。每次到半期时，都会调整班级。每个班40人，不能多，也不能少。每次调整，都会按照半期考试排名决定班级。在四班，四十名开外的学生，将要从火箭班转到尖子班——7班。你卡得很幸运。”

　　“今天咱们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都准备一下吧。”林曦在第一节物理课上说的第一句话。
　　“男的女的？”
　　“帅不帅？”
　　“美不美？”
　　“长啥样？”
　　一语惊起千帆鸟，7班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新同学。话题永远都不正经。
　　“都停下！”林曦大声喝止道。“一天天的不正经。你们要是正经一点，还怕比不过4班吗？”林曦数落着。
　　“我们要是都考进前四十名，我们的班主任不就早变了嘛。”在后座靠窗的位置上，一个有有虎牙的男生怼道。
　　这句话真真正正地逗笑了全班，无人不知林栖和林曦虽然是姐妹，但关系不好。
　　“白潇，你闭嘴。那你先考进了前四十名再说话。”林曦不紧不慢地反击。
　　“那可真是折煞我了。”男生继续笑着说。
　　林曦不再看他，对着全班同学说：“你们看原先我们班的陈悉，原本比你们还差点。这次考试一发力，冲进了四班。还挤出一个人来。所以说啊，你们要是像陈悉那样努力，还用得着这么差？”
　　白潇靠着窗玻璃，不看讲台，面向窗外，眼中的情绪分外明显——厌恶。作为陈悉的前同桌，他深知陈悉是什么样的人，听到班主任这般夸耀陈悉，他觉得犯恶心。
　　“曦姐，新同学是4班的啊？”他前桌的男生明知故问道。前桌叫李芏，打听小道消息最厉害的人，在新同学还没转班的两个小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不过这人嘴碎，让人烦闷。
　　“嗯。”林曦没有否认。
　　“曦姐，新同学什么时候来啊？”一个女生举起手，问道。孙柠作为林曦比较喜欢的，林曦便比较耐心地回答：“大概中午。”
　　“好了好了，别问了。都过去五分钟了。请翻开物理书84页……”

　　夏斜晖到七班时是下午第一节课前。
　　抱着收纳箱，站在七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几句细碎的议论声。
　　“新同学怎么还没到啊？”一个女生问道。
　　“对啊！曦姐说中午就会到的啊。”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紧接着，上课铃声响起，一个披着黑色薄外套，穿着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站在她身后。
　　“你是……”声音从夏斜晖背后响起，吓得夏斜晖不禁一抖。转过身来，才发现是林曦。
　　“我是夏斜晖，新来的。”夏斜晖介绍道。
　　“刚刚把你吓着了？没事吧？”林曦温柔地问。夏斜晖觉得林曦并不像林栖所说的那样严肃，反而有点温柔。但他似乎忘了，他第一次看到林栖时也有这样的想法。老师们总是竭尽全力地想要给新同学好的印象，但有些除外。
　　“站这里干嘛，进去啊。”林曦推开门，领着夏斜晖进教室。
　　“哦好。”夏斜晖听话的走进教室。
　　七班的教室和四班的教室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都会在窗边摆放盆栽。
　　比如讲台上都会有一叠厚厚的卷子。
　　……
　　自从夏斜晖进入教室，全班的人都盯着他，男生是好奇的目光，而女生则是惊讶。唯有那个后座靠窗的有虎牙的男生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带着些许同情，组合在一起，成为了……慈爱？
　　他的前桌转过身来，发现那个男生的表情，直接笑出声：“潇哥哈哈哈你这眼神怎么回事，像看见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一样。”
　　“怎么了？不行？”白潇剜了一眼李芏。
　　“不是不行哈哈哈……”李芏开始止不住笑。
　　“你懂不懂啊，这哪里是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嘛，这遇见的明明是失散多年的女儿。”在李芏位置不远处的男生开着玩笑。惹得全场爆笑。
　　夏斜晖踏入教室，看见的就是那几个男生在打闹。后来几秒的声音还尤为大声，即使离那么远都听到了话里的嘲弄。
　　林曦冷漠地站在了讲台上，没有说话。台下的声音不消片刻便恢复了寂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生气了。
　　林曦介绍：“这是新来的同学，大家关照一下，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接着又对着夏斜晖说“自己介绍一下？”
　　“好。”夏斜晖应下。
　　“我叫夏斜晖。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好名字。”林曦评价着。
　　却不料这群调皮捣蛋的学生也跟着起哄：“好！”
　　场面像极了电影中的近代里，在京剧舞台上将打戏和剧情推演到高潮时武生演员一刀横批到反派时，观众的热烈鼓掌说“好”的表现。
　　“陈悉去了4班，夏斜晖，你就坐他原先的位置上吧。”
　　“好的。”

　　夏斜晖整理好桌子，将物理书摆放在课桌上，拿出笔袋，开始记录笔记。
　　他的同桌，是那个唯一带有同情的目光看他的人。想到他的那个眼神，不禁想去端详他。
　　扭头看他，却不料对方也在看自己。尴了个尬。
　　夏斜晖了接触目光后就扭头继续去看黑板。一张纸条落在他的笔记本上，上面写着：
　　〈你为什么转到这个班〉
　　夏斜晖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复，无视这种纸条，继续望向黑板。揭开人伤疤的那种事很残忍，但他的这位同桌却很是喜欢做这种事。
　　同桌看他不理自己，用手肘越过那条三八线，推了推夏斜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