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时》景山颜

43、淮之書情来

　　宋璟之极安稳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床头没有人，帐子散落开来，遮住了光线。宋璟之坐起身来，撩开帐子，看到窗前的桌上点着散发出微弱光线的油灯，光线大多被父亲宽厚的背遮挡住。
　　桌上摊着几份奏折和书报，笔搁在笔架上，宋殿恩也不知只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宋璟之摸到放在床边的一件衣裳，起身轻轻的行至桌前，将衣服披在爹爹的身上。
　　“怎么起来了？”宋殿恩被轻微的声响惊醒，起身时不注意便抖掉了刚刚披上的衣服。宋璟之忙蹲下去捡，弯腰时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一皱眉的功夫，宋殿恩已经把他托起来，自己弯下腰去拾衣服。
　　“才好一点，就敢这么折腾，真该打断你的腿，看你还乱动不！”宋殿恩顺手将衣服裹在儿子身上，口气严厉的训道。
　　宋璟之低着头，乖顺的应：“儿子不敢了。”
　　“回床上去躺好！”
　　宋殿恩安顿璟之躺下，替他掖好被子。
　　“爹，您去休息吧。”
　　宋殿恩看看天色，已是子时，便道：“好，有小厮在外间，要是不舒服了便喊人进来。”见璟之点头，才叫小厮进来收拾了纸笔，吹了灯出去。

　　第二日才用过早饭，小超便风风火火的跑来，见宋璟之已经能自己下地，高兴地不得了，大嚷着汇报道：“二哥！下大雪了呢！外面好多好多雪！”
　　渌漾帮小超摘了毛子，又捡了毛巾上来帮小超掸掉身上落得雪花，一面笑道：“小少爷，您又借着下雪逃学么？”
　　小超不耐烦的躲开渌漾的手，道：“好了好了，不用弄了。”又偷偷打量宋璟之一眼才不满的道：“怎么叫逃学，我是来照顾二哥的！”
　　宋璟之听着小超的狡辩忍不住笑出来，小超一见二哥笑了，便欺身上前，缠闹道：“二哥，小超一个人真没趣儿，二哥一个人一定也没趣，小超陪二哥玩儿。”
　　宋璟之被他弄得无可奈何，想起来一直没看到璟威，便问渌漾：“璟威呢？”
　　渌漾放了东西回来，答道：“三少爷上太学去了，您离家的后一个月三少爷便入了太学，这每日天不亮便去太学了，前两日只因皇上凯旋，举国同庆，才放了三日假。”
　　宋璟之点点头，吩咐：“把我的袍子拿来吧。”低头拍拍小超的脑袋：“咱们瞧瞧雪去！”
　　“好！”小超一蹦三个高，渌漾却不乐意了：“二少爷，您这儿才好一点呢，可受不得凉，您！”
　　“你帮我把袍子拿来，才受不了凉！快去！”

　　小超一到了外头，就再停不下来，在院子里东奔西窜，宋璟之见状也觉得高兴起来，在床上躺了几天，真把他闷坏了。
　　宋璟之一时调皮，攥了一个雪球，轻轻扔向小超，立刻引起小超的奋力反击，宋璟之弯腰的速度慢，一时倒叫小超占了便宜，可即使这样，这难得的童趣也让宋璟之觉得万分开心。
　　“小超！”姜淮刚进院子，便看见小超团着一个雪球朝宋璟之扔过去，再一看两人都是满身的雪渍，连忙叫停。
　　姜淮从丫头手里接过毛巾，替宋璟之拍落身上的雪，嗔怪道：“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能和他打雪仗！”
　　宋璟之笑笑，道：“无妨！”又指指后面，“你看！”
　　姜淮顺着宋璟之的手指刚一转身，一个蓬松的雪球便迎面而来，打在姜淮的身上。
　　阴谋得逞了两个人都哈哈的笑起来，姜淮瞪了宋璟之一眼，又转向小超说道：“好啊小超！你敢扔我！”弯腰捡起一个小雪块便朝小超扔过去。小超嘻笑着躲闪着。
　　两人都跑累了，停下来时，才见宋璟之不知何时已然推起不大不小一个雪人，见两人围过来，宋璟之指挥着小超去捡了两个树枝来插在雪人身体的两侧，又捡了两个小石头权充眼睛，这般收拾一番，雪人也显得栩栩如生起来。
　　宋璟之看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姜淮，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寿山石来，微微上前，用寿山石在雪人身上轻轻一按。
　　姜淮不明所以，上前探看才发现，那寿山石上竟被宋璟之刻上了“淮之書”。
　　姜淮惊讶于宋璟之所刻之字，虽可意为“姜淮所做的书画”，却又恰恰将二人之名嵌入其中。姜淮不知他何意，侧头看向宋璟之，璟之却只低着头，将印章递过去，道：“说好要还你的。”
　　宋璟之觉得自己是太热了，脸上直发烫，待姜淮接过石头，便急道：“我去换件衣裳。”不待她回答便转身快步进了房间。
　　姜淮亦是一脸的羞赧，偷偷再看一眼雪人，却发现那浅浅的印痕已经看不清楚了，便松了一口气，却又似乎有些失落。

　　再过几日便是小年，承佑帝按惯例在这一日宴请群臣。
　　宋璟之假期一过，便回了侍卫厅，正赶上国宴。此时御前侍卫已交由老汪统管，老汪顾念他的伤情，并不让他站岗，只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干干杂活儿。
　　此次年夜国宴，除了以往的仪式内容外，还对此次随扈出征的有功之臣进行了封赏，众侍卫将士大多得了封赏，酒也喝得起劲。令人意外的是，陈克之变，众人俱知陈克与四王爷交往过甚，此番定陈克十状罪，却是与四王爷毫无联系。其二，对与“三城之战”勇闯敌阵，斩断敌旗的宋侍卫封赏令中却只字未提，除开所有御前侍卫都有的奖赏外，便再无封赏。
　　宣读封赏时，站在皇帝身边的罗渊朝远处的宋璟之望去，却并看不出他有什么惊讶之情。
　　国宴结束，百官散去，宋璟之却被罗渊派人来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