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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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又是一个雾霾天，五米开外别说看见人脸了，连个人影看着都费劲，于是路上的行人都成了低头一族，紧紧注视着身旁和脚下。
这是龚卿读研的第二年，折腾来折腾去，本科毕业后他还是回到了这个出租房里生活，这些年尽管觉得这日子像是一潭死水，可他终究还是跟自己和解，至少在这个房子里，他还能麻痹自己稍微睡得好一点。
他看着窗外的雾霾，也没什么感觉，反正没有程煜的世界什么天气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会比心里的阴霾更厚更浓，更何况环境的霾最多两个小时，就会变淡消散，而心里的不会。
龚卿戴好防霾口罩便出了门，今天导师给他安排了两台手术练手，尽管手术难度不大，但他也得认真去做好准备。
路上正低头走着，龚卿肩膀撞上一个人，这种鬼天气里和行人碰着撞着也是常有的事，况且撞上的明显是个个头高大的男孩子，不会因为这一下就撞出个好歹来，道个歉也就完事儿了。于是他低着头对旁边的男人说：“抱歉，走的着急，对不起！”
说完便打算低头继续走。
只是这人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并对他说：“等等！”
龚卿有些不耐烦了，仅仅是撞了一下，又没撞倒撞残，这人怎么还来劲了！他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怎么……”
不等他说完，他就先愣住了，尽管眼前这个高个儿戴着口罩，他却从眉眼间看到了故人的影子，愣怔之后，便试着开口道：“胡，胡聪？”
对面的男孩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变得眉眼弯弯，他摘下口罩冲着龚卿勾唇一笑，像当初那个阳光下的明媚少年一样。他道：“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呢？”
龚卿没想到真的是他，一时间有些错愕也有些惊喜，便笑道：“你还没有变化到让人认不出的地步吧。”
胡聪：“你是说我没有变帅吗？”
龚卿嗤笑：“你再帅就要逆天了。”
他看着这位曾经的好友，心里却有些复杂。他们曾经因为胡聪单方面的喜欢而使友情有了裂痕，在少年们尽心修补下以为友情会持续下去，可在升学的压力下，他们做了不同的选择，又顺着时间的变化，自然而然的就分道扬镳了。似乎一切的结果都是顺理成章，从曾经的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到后来的各奔东西沉默不语也不过就是一场考试的事情。
龚卿突然觉得时间和距离真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为什么时间和距离可以冲淡拉开他和胡聪之间的友情，却让他对大哥的感情越来越浓。
他道：“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国的？”
“才回来没多久，家里老人病了，请了个长假，下个月月初就走了。”胡聪答道。
龚卿点点头，他看了下手表，对胡聪道：“我今天还有两台手术要做，不忙的话晚上出来吃个饭吧，我请你。”
胡聪笑道：“好，那你先忙。”
两个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便各自去忙了。
龚卿在交换手机号码的时候不由得又想起了程煜，他的大哥现在又在和谁联系，会不会遇到故人的时候心里也苦涩的想起他这个断了联的人呢？
晚上，餐厅里。
褪去了年少时期青涩的两个年轻人保持着友好且礼貌的交流，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曾经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明明也没几年，怎么就跟历经世俗一样客套起来。
最后打破这没滋没味的谈话的还是胡聪，他问：“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这些年但凡有女孩子跟龚卿表白，都会被一句“我喜欢男生”给堵回来，有胆子大的男孩子跟他表白，同样也会被一句“我有喜欢的人”给撅回来。虽然龚卿的性向已经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但也绝对达不到“众所周知”的程度，更何况胡聪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消息不可能灵通到这个地步，而且他确定他从来没跟自己的高中同学说过这些，除了萧雅。所以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些意外。
或许意外的表情太过明显，还不等他回答，就听胡聪带着笑的声音又响起来：“很意外我知道吗？”
这次龚卿没有迟疑，嗤笑一声点了点头。
胡聪低头苦笑了一声：“毕业聚餐那天，还记得吗？”
龚卿想了想，那段日子除了学习以外做其他事情的兴致都不高，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哥，一门心思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初聚会是被将荪亚给叫过去的，然而整场聚会究竟到了哪些人，大家又都干了些什么，他似乎真的没有注意过，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萧雅拿着一罐啤酒在路边跟他表白。至于胡聪那天在干嘛，他似乎真的想不起来了。
而胡聪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象征性的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那晚你一个人出去了，看你心情不太好，以为你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可是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我想着你喝了酒怕出点什么问题，就出去找你，谁知刚找到你就看到萧雅跟你表白的情景。”
龚卿心里突然一沉，那天他拒绝萧雅的理由是他不喜欢女生，可萧雅还问了一句“是胡聪吗”？他的回答干脆而直白，甚至连一丝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脱口而出——“不是”。
他顿时明白了，但还是试探着问道：“你，都听到了？”
胡聪嗯了一声，虽然他想表现得不太在意，可眼里划过的一丝失落还是被龚卿看的清清楚楚。
他突然觉得当初的自己对待那份青涩却纯粹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如果当初胡聪怀着满腔的关心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心里应该还是会很痛苦吧。
“对不起。”龚卿突然道歉。
胡聪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一下：“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又没做错什么，你只不过是拒绝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很正常。”他深深的看了龚卿一眼，然后继续道：“其实当时亲耳听到你说自己不喜欢女生的时候，我惊讶了片刻便转成了惊喜，那一瞬间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追你了，然而下一瞬间希望就被粉碎，我只是没想到，仅仅是其他人的问询，你都否决的那么干脆。以前我觉得你拒绝我是因为你喜欢女生，可是当你喜欢男生的时候你依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那时我才明白，你是真的不会喜欢我。”
气氛显得有些压抑，龚卿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友情会淡化到这种地步是时间和空间造成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变化着，他从来不曾深究。可如今才知道，原来这淡化的感情是夹杂着痛苦与失落，是真心付出过的人的隐忍与退让，是真心的祝福，也是妥协的无奈。
龚卿叹了口气，淡淡道：“我喜欢我大哥，很多年了。”
胡聪倒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愣怔片刻：“什，什么？你大哥？程煜？”
龚卿平静的点了一下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这么叛逆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胡聪坦白心迹，或许在他心里胡聪还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吧，也或许他希望胡聪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不是因为他不够好。
胡聪脸上的愣怔也没有维持太久，对于龚卿喜欢自己的大哥这件事情他并不是很难接受，他知道龚卿的家庭，知道龚卿的很多事情，知道他有多崇敬自己的那个哥哥，或许这一切才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他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只不过……”龚卿没有说完，用叹气代替了剩下的语言。
胡聪明白，即使看龚卿现在的样子也能知道他不处于热恋期，况且这样的爱情有太多的阻碍。
气压有些低，他便开玩笑道：“如果压力太大，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我还单身。”
“……”龚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嗤笑一声给他倒了杯酒：“喝你的酒吧！”
胡聪也不多说，笑着干了这杯，但这杯酒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着实很神奇，短短的一次相聚好像又让两个人拉进了不少距离，或许是大家都愈渐成熟，知人情世故，也愈发懂得体面。那些过去了的和回不去的，或深刻或遗憾，就让它们成为漫漫人生的点缀，前路虽然未知，但我们或许可以换个身份继续前行。
“毕业后还回国吗？”
“看情况吧，不过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回来的那天你可以和你的爱人一起到机场接我。”
“好。”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番外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