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大的瓷娃娃》五行有钰

40、第四十章

　　事情没有向龚卿所预估的方向发展，他以为大哥会特别生气，至少会逼着他问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再跟他冷战几天，结果程煜好像只是不爽了一晚上就接受了这件事情，那龚卿之前所准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搪塞理由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程煜虽然接受了弟弟“擅自违约”这件事情，可心里还是不爽了好几天，虽然嘴上没有抱怨什么，可龚卿能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这让龚卿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了。
　　龚卿这些天没事儿总往程悦房间跑，程煜好几次午休醒来都看不着龚卿的人影，他便开始犯嘀咕，这两个人成天在屋里偷偷摸摸搞什么鬼呢！
　　他趿拉着拖鞋，推开程悦的房门，看到两个脑袋齐齐的向后扭来看他，并异口同声道：“哥？”
　　程煜在两张有些惊讶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儿，问道：“你俩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偷偷摸摸，原本还表情正常的程悦在听到这个词后突然有一种和二哥暗通款曲被捉的感觉，顿时面皮一阵发烫，她赶紧转过脸不看二位哥哥。
　　龚卿没有发现程悦的异常表情，只是冲大哥笑了下，说：“没干什么，让小悦教我画画呢。”
　　“好好的画画做什么？”程煜三两步走到龚卿面前，看着画板上的半成品，问道：“这画的是咱们小区嘛？”
　　龚卿嗯了一声后又拿着笔继续画，没过多会儿就见他在纸上又勾勒出来了一个奔跑着的身影，他停笔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在那张脸上画下五官。他把笔递给程悦，说道：“五官我画不好，你来吧。”
　　程煜问：“你这是要画谁啊？”
　　程悦接过笔看了大哥一眼，替龚卿答道：“画你呗！”
　　程煜愣了，嗤笑一声又问道：“画我做什么？”
　　不等龚卿回答，程悦就又接话了：“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二哥想画幅画哄哄你。”她抽了一下鼻子看着程煜：“这么大的人了，不开心还得让弟弟妹妹哄你，羞不羞呀！”
　　闻言，程煜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在身后握了握，说不上来是哪根神经被触动了，他的心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这股酥麻感一直从心里蔓延到手心，使他不由自主的将胳膊搭在了龚卿的肩膀上，手指忍不住搓了搓龚卿的耳朵。
　　龚卿被这突然的触碰惊了一下，被大哥搓过的耳朵迅速蒙上一层薄红，皮肤相接触的地方好像格外的发烫，一股电流从那里开始窜到他的心里，让他也忍不住打了个颤。幸好笔不在自己手里，不然这幅画又得废了。
　　“你果然长大了，还知道哄哥哥开心。”程煜笑着看向自己臂弯中的人。
　　龚卿觉得有些受不了大哥这样的柔和的目光，他的心跳的很快，便赶紧伸手拿开了大哥放在他耳朵上的手，说道：“我早就长大了。”
　　他努力的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程悦的画笔上，恨不得把纸上的小人儿盯个窟窿，可大哥跟他靠的太近了，颈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哥炙热的呼吸。他平时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了，可他管得了自己没办法约束他大哥，从前这些习以为常的亲密动作，随着他的感情变化也逐渐在他心里变了味儿，大哥的靠近总让他心猿意马。
　　龚卿尽量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子，像程悦靠近了些，程煜现在还沉浸在弟弟为了哄他开心而特意为他学画画的喜悦之中，便对龚卿这样的躲避没有太在意。
　　他看着程悦在纸上仔细的勾勒出他的五官，不一会儿一张青春洋溢意气奋发的脸就跃然纸上。
　　程悦将笔又递给龚卿，龚卿看了后满意极了，这笑容和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他拿起笔开始上色，房间里安静的很，三个人的心思全都在这画上头。
　　随着整张画色彩的填充，程煜逐渐想起来这个画面，便问道：“这是那年咱们早上跑步的时候吗？”
　　龚卿点头道：“嗯。”
　　他看着画里的人，思绪逐渐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清晨。发育阶段的他喜静不喜动，假期里大哥为了调动他的运动细胞让他养成良好的运动习惯，每天早上都要带着他去跑步。他还记得那天早上自己真的犯懒，大哥推着他的背往前跑，在跑步结束的时候他冲到了大哥的前面对他说“等我比你高的时候，你得叫我一声‘哥哥’！”
　　大哥当时灿烂明媚的笑容，他忘不了。
　　仅仅四年的光景，他的身高已经略略比大哥要高一些了，可是那句玩笑话他却再也不敢提起，因为在无数个梦里，他们缱绻交融的时候，他听到程煜在他耳边呢喃着“卿哥”。
　　画画好了，龚卿把画好的画作递给程煜，笑着说：“给，送你了，希望我最敬爱的大哥能像画里的人一样每天都笑的阳光灿烂！”
　　程悦也跟着说道：“是啊是啊，哥，你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争取早日长出鱼尾纹！”
　　程煜心情很好，捧着这份心意爱不释手。他听着程悦的话佯装要揍她，但也只是意思的伸了下手说道：“抽你！”
　　龚卿连忙抬手挡住了大哥的手臂，说：“唉！可不能抽，小悦可是大功臣，要是没她这几天的指导我可画不出来！”
　　程悦被龚卿夸得稍稍有些脸红，她这几天其实特别开心，她能跟二哥独处的机会原本就不多，而且再过些天她也要提前步入高三去学校补课了，二哥开学后他们就得半年见不着面。这些日子他们待在一处，即便仅仅是画画，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她藏着自己的小心思，赶紧说：“就是！我是功臣！”
　　程煜笑着看了看画，又嗤笑着伸手揉了揉程悦的头发，最后满意的嗯了一声。
　　填报了他校的这件事就这么以一份用心的小礼物而愉快地收场，程煜不再闷闷不乐，他也算是想通了，龚卿在哪里上学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反正每年都有寒暑假，大家都还是要见的，之前的三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现在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时间转眼就到了开学，龚卿和程煜一同踏上了开往不同方向的列车，程悦因为上课没能来送他们，龚卿因为是第一次独自远行，程煜对他叮嘱良多。
　　临行前龚卿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他告诉自己远离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这也是最安全最妥帖的办法。只要自己离得够远，就能杜绝心思暴露的机会，他宁愿把所有的苦楚都一个人扛，所以固执的用“时间和空间能解决一切问题”这样荒谬的大道理来催眠自己。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特别是心有牵挂的时候。
　　大一的课业没有那么繁重，为了避免自由时间太多，龚卿在军训期间就四处打听兼职的消息。
　　眼看着国庆节就要到了，龚卿提前跟家里说这个国庆要和室友一起游京市就不回家了，刘丹青虽然有些想他，但男孩子大了出去长长见识和朋友多待待也无可厚非，为此她还多给了龚卿转了两万块钱，出去玩哪哪都是花销。
　　为了避免大哥生气，龚卿也给大哥发了不家的消息，程煜只是简单的问了下他们的行程，叮嘱他注意安全，便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事实上，龚卿只是在军训结束的当天晚上和室友们一起聚了下，国庆期间，只有两个同学出去游玩，一个同学回了家，而他从假期开始那天就去兼职地工作了。
　　校外有一家新开的炸鸡店，距离学校不是很远，由于是新店，客流量跟这条街上其他同类餐饮肯定比不了，但是好在距离学校近，所以生意也不会太差，老板开的工资也还过得去，上班时间视情况而定，比较灵活。
　　对于做什么工作，拿多少报酬，龚卿不是很在乎，毕竟刘丹青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从来都是只多不少，他只想在课余时间做点别的事情来分散精力，让这些琐事杂事来冲淡心里无法言说的思绪。
　　这个小长假店里兼职的学生就他一个，生意还不错。学校晚上十一点熄灯。他就每天忙到晚上十点和后厨师傅一块儿离开。
　　假期第六天，龚卿下班刚锁上门，转身就跟一张熟悉的脸打了个照面，他吓了一跳，惊讶的叫了一声：“哥？”
　　程煜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压着火问道：“你不是和同学出去玩了吗？”他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看，继续说：“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刚到宿舍才对吧？”
　　龚卿没想到大哥会过来，但看大哥这脸色，显然是被自己骗他而气到了，虽然出来找兼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暑假里才发生了瞒着大哥填报志愿的事，现在又因为找兼职的事情骗他，这怎么看都是一种不信任大哥的表现，是一种故意躲避和疏离的感觉。这对于万般宠爱他的大哥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龚卿缓了口气，知道找借口搪塞不是上策，便坦白道：“啊，那个，我本来是打算跟室友一起出去玩的，结果店里临时通知我假期过来上班，我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游京市，所以就过来上班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程煜问。
　　龚卿晃着程煜的胳膊，笑道：“哥，你这不是难为我嘛，我要是跟小姨说我是因为要打工才不回家的话，小姨肯定会生气的呀，那到时候她就又要多给我打好多钱不让我打工的。”
　　“那你也不跟我说？”
　　“我这不是怕你跟小姨打小报告嘛。”
　　程煜抬手就拍了他一下，瞪着他：“我打小报告？我什么时候跟爸妈打过你的小报告！你不信任我？”
　　龚卿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个问题，谈论信不信任这种话题他总是会觉得理亏，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比大哥还要信任他了，而他现在却辜负了这份难得的信任。
　　他拉着大哥的手腕，拽着他往前走，说：“哎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请你吃夜宵，给你赔罪好不好？”
　　程煜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感觉龚卿背着他搞事情觉得心里堵得慌，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们什么话都说的，可是现在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从龚卿填报志愿不告诉他开始，她就莫名觉得他和龚卿之间有了说不上来的疏离。
　　两人拐过几条小道后停在了一家烧烤店，龚卿点了些大哥爱吃的，问大哥要喝点什么的时候，程煜直接叫了两瓶冰啤酒。
　　龚卿有些愣怔，在家的时候他基本上没见过大哥喝酒。程煜看着他略微惊讶的眼神，嗤笑了一声道：“怎么？不能喝？”
　　龚卿笑了：“没有，以前不曾见你饮酒。”
　　“那是，你和程悦都还小，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不能在你们面前喝酒了，得做个好的表率嘛。”程煜说的理所当然。
　　龚卿点点头，又道：“那现在呢？”
　　程煜：“现在你都成年了，咱们兄弟俩可以好好喝几杯。”
　　龚卿给大哥把酒斟满，抬起手真心道：“谢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