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游戏》废名君

96、第 96 章

　　“您……都知道了？”楚晗抿了抿唇，抬眼看向身旁的老人。

　　“嗯，在你被瞿睿绑架之前吧，那段时间君泽整个人都变得很消沉。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他才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

　　傅老太太叹了口气，“他跟我说他在高中的时候因为跟朋友们打赌而假意追求你，事后被你发现了真相，于是你非常决绝地提出了分手，而他却在分手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了。他原以为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没想到的是，你对他已经彻底失望，无论他怎么努力，你都不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当时极度迷茫和难过，哭着问我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心。”

　　楚晗听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沉默了半晌才艰涩地开口道：“对不起奶奶，我……”

　　“孩子，你不用紧张，奶奶说这些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

　　傅老太太似乎看出了楚晗的纠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说：“虽然君泽不让我对你说这些，但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是有必要知道的，因为这样才能让你更全面地了解君泽的过去以及他的为人。”

　　“君泽小时候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这个你也应该知道，但背后的原因你可能还不太清楚。”老人顿了下，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他的父母结合是因为商业联姻，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在生下君泽后，两人就在外面各忙各的，基本都不怎么回家。在这种不健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可想而知孩子的感情观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在君泽五岁那年，他的母亲发生车祸去世，他的父亲处理完丧事后只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就很快回去工作，把年纪尚小的君泽交给了保姆照顾。但树大招风，咱们傅家在当地名声太盛，引起了一些不法分子的惦记，他们买通了照顾君泽的保姆，打算里应外合将君泽绑架，还好管家及时识破了他们的意图，这才避免了灾祸的发生。”

　　傅老太太轻轻地摩挲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小男孩，眼神里流露出心疼的情绪：“先是失去了母亲，接着又被亲近的保姆背叛，这些事情就算让心智健全的大人遇到也会受不住，更何况当时的君泽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于是他开始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去，除了管家谁也不见，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昌林终于发现了君泽的不对劲，连忙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建议家里人多陪陪君泽，最好能让他在长辈身边长大，但昌林那时候刚接手公司，要忙的事情太多，还需要经常出差，没有什么时间看顾孩子，所以只好把君泽送到我这里。这就是君泽会由我抚养长大的原因。”

　　“他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些……”楚晗抿了抿唇，再看向照片上小男孩的笑脸时，心底瞬间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从没有想过傅君泽会有一段这么灰暗的过去。在他的印象中，那人总是狡黠地笑着，身边经常围绕着一大群朋友，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性格外向的青年有时甚至会让楚晗忘记他其实也是跟自己一样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君泽是我这么多孙子里面唯一一个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再加上他小时候的这些经历，我便总忍不住对他偏爱些，或许就是因为我的溺爱以及他父亲的放任才让那孩子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吧。”

　　傅老太太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诉说傅君泽的过往。楚晗在旁边安静听着，很少打断。

　　“后来君泽小学毕业，昌林便把他接回市区上初中。那孩子很不舍得我，刚回市区的时候几乎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他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平时放假也会回来这里探望我。在我面前，君泽一直都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所以当他告诉我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时，我感到很惊讶，也很痛心，我引以为傲的孙子竟然变成了一个随意玩弄他人感情的……混.蛋。”

　　傅老太太蹙了蹙眉，看向楚晗的双眸透着深深的歉疚和哀伤：“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失职了，没有把君泽教育好，以至于让他变得那么跋扈任性。小晗，真的很抱歉，那时候让你受委屈了吧。”

　　“奶奶，这不是您的错，您别这么说……”楚晗没想到傅老太太会跟他道歉，一时不由有些无措，顿了下才继续开口：“其实不仅是家庭的原因，这个圈子的一些坏风气也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比如这个阶级特有的傲慢自大，以及比比皆是的商业联姻，等等。我想，他就是因为接触了太多这些事情，耳濡目染之下才渐渐地变了吧。”

　　傅老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是啊，他的父母就是出于利益结合的，与其说他们是夫妻，不如形容是一对利益共同体更贴切。或许就是看到父母的例子，君泽最初才会这么不把感情当回事儿吧。”

　　“不只是傅君泽的父母，现在我的妈妈和叔叔不也还是……”楚晗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地说：“我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利益而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商业联姻确实是这个圈子常见的一种现象，我也不赞同这种行为。但孩子你可能误会了，你妈妈跟昌林的婚姻并不是商业联姻。”

　　见楚晗露出错愕的神情，傅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下，表情透出几分狡黠：“你妈妈是昌林的初恋。”

　　“昌林年轻的时候曾在一个宴会上见过你妈妈，从此就对你妈妈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还很高兴地跟我说要追求你妈妈。结果没过多久就传来你妈妈结婚的消息，昌林知道后很难过，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振作起来，后来他也成了家，娶了君泽的妈妈。一晃多年过去，两人又变回了单身，昌林重新见到你妈妈后发现还是喜欢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就迅速求婚了。”

　　楚晗听得愣住了，“竟然是这样吗？我那时候还以为……”

　　“不怪你误会，毕竟类似的例子在这个圈子里太常见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君泽和他爸爸，他们父子俩都是一根筋的人，只要认准了某个人就不会改变。”

　　傅老太太轻轻握住了楚晗的手，诚恳地道：“小晗，我承认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有私心的。君泽是我最疼爱的孙子，我非常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上你了，但他在过去对你伤害得太深，你现在可能还是没办法完全信任他，所以我想，由我这个局外人说清一些事情也许会让你对他稍微扭转一点儿印象。我这么说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而是希望你能够看看君泽身上的变化——他为了你，真的有在慢慢地变好。”

　　傅老太太开明的态度让楚晗很是意外，毕竟在这个时代，同性恋并没有完全被社会主流所接受，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厌恶这个群体。而且他和傅君泽还是名义上的兄弟，这就使他们之间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但没想到眼前的老人不仅不反对，反而还相当赞成。

　　“抱歉奶奶，让您费心了，但我现在还没办法作出决定。”楚晗顿了下，“我原以为您会反对的，毕竟我跟君泽都是男人，而且还是名义上的兄弟，假如我们俩在一起了，您不怕会让家族蒙羞吗？”

　　“傻孩子。”老人轻轻拍了下楚晗的手背，柔声道：“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自己活得开心，别人的看法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不要让那些所谓的脸面成为自己的负担。在这世界上，可以找到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在一起，奶奶只会祝福你们。”

　　老人看着楚晗，眼里满是慈爱：“小晗，虽然你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把你当亲孙子看的。奶奶希望君泽获得幸福，也同样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所以刚才的话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你只要遵循内心作出决定就好。无论结果如何，奶奶都尊重你的决定。”

　　那双白净、修长的手轻轻盖在楚晗的手背上，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楚晗忍不住回握老人的手，道：“谢谢您，奶奶。我会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他想，自己不应该再逃避了，拖了那么久，是时候作出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