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游戏》废名君

69、第 69 章

　　在电影开场前，楚晗和瞿睿先到影院附近的餐厅吃了顿饭。

　　餐厅位于热闹的市中心，里面环境很好，装潢雅致，从窗户往外看可以将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瞿睿应该是提前包了场，此刻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与楚晗两位客人。柔和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伴着从角落里倾泻而出的悠扬琴声，衬得气氛有些暧昧。

　　楚晗抿了口红酒，抬眼看向对面：“瞿先生破费了。吃顿饭而已，实在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

　　他这话其实有一语双关的意味。

　　自从出差回来，瞿睿几乎三天两头就在薇信约他吃饭。前几次他都找借口推掉了，但对方仍是不依不饶，甚至还找到樊阳波当说客。无奈之下楚晗只能妥协。

　　原本打算过两天再跟瞿睿说，没想到却在同学聚会那天与他相遇，于是在瞿睿提出看电影时，楚晗便顺势答应下来，准备趁此机会跟对方说清楚。

　　至于傅君泽的感受——抱歉，他当时完全没考虑在内。

　　“这得分人。”

　　瞿睿似乎听懂了楚晗的言外之意，说着便放下刀叉看向他，露出别有意味的微笑：“如果是跟楚晗先生这么优秀的人吃饭，那么费多大劲都是值得的。”

　　“是吗？瞿先生谬赞了。”

　　楚晗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淡淡道：“可惜我是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俗人。瞿先生特意找钢琴师在就餐时弹奏乐曲，就像是对牛弹琴，注定是白费功夫。”

　　瞿睿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哦？不见得吧。你不是早早就过了业余钢琴十级吗？怎么会是‘毫无艺术细胞’呢？”

　　闻言，楚晗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你调查我。”

　　“别紧张，只是当初找你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下你的成长背景。我想答谢你，同时也想认识你，所以未经你同意，行使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为了所谓的‘答谢’，竟然不惜侵.犯他人隐私，瞿先生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楚晗皱眉，因为愤怒，言辞忍不住有些激烈：“不过是撑伞送了你一程，这么小的事情也值得瞿先生如此煞费苦心吗？”

　　“这件事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在我眼里，意义却不止于此。”

　　瞿睿顿了顿，眸光深沉地看着楚晗：“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会在滂沱大雨中为我撑伞的人。”

　　楚晗愣了下，联想到男人童年时期的遭遇，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但瞿先生为了跟我吃这顿饭，不惜请樊叔叔当说客相劝，这种大费周折的报答方式实在让我感到困扰。楚晗只是个学生，目前只想专注于学习，至于其他事情，我没兴趣，更没时间去想，希望瞿先生能够理解。”

　　楚晗不卑不亢地说，然后朝瞿睿举起酒杯：“我为你撑一次伞，你请我吃一顿饭，咱们就算打平了，瞿先生也不必再觉得欠我什么。这一杯酒，我敬瞿先生，祝你以后遇到既能为你撑伞又愿意陪你一同走下去的人。”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瞿睿失笑，拿起酒杯跟楚晗的轻轻碰了下，“借你吉言。”

　　两人吃完饭后便去看电影。他们看的是近期国内最火的一部悬疑片，由某知名作家的小说改编，上映后几乎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由于对电影中的反派角色产生了分歧，在汽车到达小区门口后，楚晗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留在车里继续与瞿睿讨论刚才的话题。

　　“既然世界没有善待过他，他为什么不可以怨恨和报复？何况他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坏人，从另一个角度看不也算是执行正义吗？”

　　瞿睿侧头看向楚晗，表情有些激动：“他有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苛责他？尤其是主角最后的那番说教，简直虚伪之极。”

　　“你确定他杀的每一个都是坏人？主角的妹妹难道不是无辜的？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就因为无意中看到他的杀人过程就被残忍地灭口，这也算是‘执行正义’吗？”

　　楚晗平静地反问，言辞并不激烈，却让瞿睿顷刻间没了声音。男人随即往后仰了下身子，脸庞隐没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人皆有私欲，如果跳过法律，只凭个人喜好或准则随意剥夺他人性命，那么这样的社会将陷入混乱，那个所谓‘正义的执行者’也会很快失控，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我同情反派在童年时期的遭遇，但绝不赞同他无视法律、非法剥夺他人性命的行为。”

　　话音刚落，车内静了一瞬。瞿睿轻轻叹了口气，笑道：“真是说不过你，不愧是学法的。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晚安。”

　　“好，谢谢你送我回来。”楚晗伸手去解安全带，然而插孔似乎被什么卡住了，怎么也解不开。

　　见状，一旁的瞿睿立刻笑着探身过来，“我帮你弄吧，副驾驶的安全带有些问题，不太好解开。”

　　男人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笼罩过来，楚晗微微一怔，抬眼便对上了瞿睿深沉的目光。两人此刻挨得极近，陌生的气息不由分说地萦绕在鼻间，楚晗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下意识地偏开了头。

　　瞿睿神色一凛，但很快便敛起表情。“咔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男人也退回原位：“好了。”

　　楚晗点了点头，然而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旁边的车窗便传来重重的拍打声，转过头他就看到了皮笑肉不笑的傅君泽。

　　“傅公子有什么事吗？”瞿睿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

　　“没什么，晚上出来散步，碰巧看到你们就过来打个招呼。”

　　傅君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每个字就像从牙缝里硬挤出来似的：“刚刚你们在车上干什么呢，这么久都不下车。”

　　“我们……”

　　“瞿先生，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两人同时开口，瞿睿微微一愣，瞥了窗外的青年一眼，随即朝楚晗笑道：“好啊，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一个这么美好的夜晚。”

　　深蓝色的宝马很快便消失在两人的视野。楚晗冷冷看着面前的青年：“傅君泽，你能别再那么幼稚吗？你刚才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只是散步途中看到你们，就顺便过来打个招呼。”傅君泽抿了抿唇，小声道。

　　“是吗？那可真够巧的。”楚晗嘲讽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哥哥。”

　　傅君泽张嘴喊住前面的人，明明天气不冷，他却不自觉地开始发抖：“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楚晗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只留给傅君泽一个漠然的背影。过了会儿，独属于青年的清冷声音缓缓响起：“我早就开始新的生活了。”

　　说完，他抬脚就走。

　　傅君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逐渐走远，明明想挽留，却没有勇气再说一个字。心脏像是突然裂开了个小小的口子，正涔涔往外流血，明明是日渐回暖的春天，他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冷得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