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血》倪钦

29、第29章 疑窦

　　12月30日，下午19点33分，龙溪镇，福苑饭店后巷

　　夜晚，华灯初上，出人饭店的人们像往常一样，他们之中有人应约而来，有人作为东道主，也有抱着寻人的目的。

　　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外套的梵夏尔，有着东欧人的高鼻深目，包括吸引眼球的俊美外形，他高大的身影走在人群中极为醒目。

　　福苑饭店一楼大厅里，梵夏尔走进西厅铺着红地毯的甬道，凭借灵敏的嗅觉，锐利的感官，他搜索每一扇门背后，寻找混迹人群中的猎食者，可是这里是鱼龙混杂，想要找狡猾的猎食者，没有一点功底犹如大海捞针。他不敢放松警惕，追踪目标不是他的强项，唯一能够弥补的是他辨别声音的能力，超过其它吸血鬼。梵夏尔的耳朵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咝咝’声，闻声辩位，他脚步如飞跃上楼梯。

　　福苑饭店的大厅里，喜宴正在进行中，司仪手持麦克风，口如悬河滔滔不绝地赞美着良辰美景，歌咏着花好月圆之夜。

　　包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他的父母亲被邀请至主席位置，而他百般无聊情愿窝在边角次席上，玩弄掌上游戏，电话铃响了，他接听，身旁有些嘈杂，于是离开座位，走出大厅。

　　包子的故意扭曲了声音：“吉利，J少，哈哈哈……吉娃娃这名字好有水准哈。”

　　电话那头J少光火骂道：“包子你想找死啊，连我都敢嘲笑，没听人说过吗，一日为大哥，终身是哥。”

　　包子不信服地撇撇嘴，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你现在还不是跟我一样听从差遣。包子推推眼镜，顺手理理刘海，无意中往外看时，发现熟悉的身影在二楼环形楼梯上，看来遇见熟人啰。“等等，我看见夏尔，”见他举止有别寻常，包子觉得古怪，他盯着梵夏尔的一举一动两个眼睛看得近乎脱窗了，“那人的确是夏尔…咦…还有一个，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是谁？”

　　“别开玩笑了，你唬我哈，以前总是被唬过去，今天我可不会上这个当。”电话里传来J少大呼小叫的声音，包子小心地压着手机，四下望望，见没惊动旁人，这才对着电话说：“紧急情况，咱们等一下再聊。”

　　为了向J少证明自己不是白痴，包子决定跟踪雷森，沿着楼梯向上。

　　“听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我们的北辰哥交待过，一有风吹草动赶紧回报，宁可报错，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包子有不同意见，“J少，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吗？我们不是北辰哥的签约奴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不是自己掂量好了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真的这样吗？言不由衷的家伙，我看你一定鬼鬼祟祟想跟着去打探消息。”

　　包子一听几乎疑心J少站在自己身后，在他分神的瞬间，梵夏尔已经不知去向。

　　“J少，想哪去了，你才是完美特务J，我算哪根葱呢？”

　　二楼天台空无一人，包子奇怪地东张西望，前后看过，发现一座防火梯直通饭店后巷，包子下了楼梯。相比较大街上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窄窄的小巷，却因此显得无人问津，鲜少有人流连。

　　包子觉得自己是一个异数，正所谓非常人行非常事，我包子正是一位不走寻常路的主儿，等着瞧吧，J少、小J，等我查到一些有用资料，跟你平起平坐的一天将指日可待。

　　包子美美地想象着，不知不觉往巷子里越走越深。

　　突然间，幽深的巷子里两侧的路灯一个接一个破裂，发出轻微的爆炸声，本来就很昏暗的巷子更加显得阴森恐怖。那，那是什么？包子此时只恨不得立即打道回府，他暗骂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觉得眼前一花，可惜悔恨已晚，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堵在他面前。

　　“你在干什么？”

　　“啊，吓我一跳，”包子气喘吁吁直拍胸口，看清楚来人的脸，这才放下心，他对梵夏尔辩解道：“我没干什么，只是闲逛，对，闲逛而已。”

　　梵夏尔：“不早了，你该回去。”

　　“再玩一会儿就走。”

　　“月黑风高夜，在外溜达，当心夜路走多遇见……鬼。”

　　“什么？”换了平常包子早已瞪了眼，可是此刻环境异常，他打着哈哈自嘲道：“我没这么好运气吧！咦，等等……你有听到什么吗？”

　　隐隐约约由远处传来轻若蚊吟哀鸣声，包子只觉得一阵冷风飘过，再回头一看，梵夏尔早不见影踪。

　　他喃喃道：“搞什么？来无影去无踪玩漂移！”

　　梵夏尔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跃，他循声追去，一纵身飞跃至九米高的楼层之顶，脚尖点过水泥边缘，人已经来到四层楼的天台之上。

　　天台上的情景不容乐观，猎食者寻找到的牺牲品是一位穿着嫁衣的新娘。

　　白纱裙的新娘被一只黑影压制，殷红的血正缓慢地沿着她修长的脖颈滴落，染红了肩膀与胸口的部位，呜咽之声正是那女子发出，新娘张开双臂向来人求救，“救命啊！”

　　揽着新娘纤腰的黑影听闻身后动静，灰发灰黑色眼眸的男子慢慢抬头，不慌不忙的他露出一脸怡人的笑容，“等你，我可是等了好久啊!”灰色眸子精光四射，一张风华正茂的面孔，透露出精力充沛，好勇斗狠的凶猛。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领!”

　　随着破空之声，一道寒芒闪耀黑暗在夜空，梵夏尔错身闪躲，银色六枚星芒的紧贴他的脖子飞过，梵夏尔脚踢向点栏杆，身体迅速仰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几乎令他闪避不及，灰眸男子咦一声，他也没落到好处，硬生生受了梵夏尔的一掌。

　　强大的冲击力，让对峙中的两个人同时后退二三步。

　　梵夏尔虽遭遇强敌，但并无一丝吃惊的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未动一下，冷冽的声音问：

　　“你是谁？”

　　“你应该闻出我的味道了，我是你的同类，怎么，你希望阻魔人出现吗？”

　　“讲清楚你来此地的目的？”

　　“哈罗！我亲爱的吸血鬼同伴，你觉得我来这个小镇只是偶然？就因为我喜欢小镇新娘？当然，这年头处女新娘太稀罕了，这个也不例外。”

　　梵夏尔：“请你速速离开，这里并不欢迎你！”

　　灰眸男子：“哼，看来我的‘通知单’并没有白费。”

　　梵夏尔：“你来小镇引起杀戮，破坏本应属于这里的宁静，这笔账我一定跟你算清。”

　　灰眸男子鹰眼如炬，傲视一切：“你以为凭你能够控制一切？太天真了，你觉得我不能做什么？或者什么都能做不是吗？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可以在任何地方畅行无阻，这所古老的小镇是个充满神秘和超自然现象多发地，因为这个原因我来到这儿。人类只配为奴隶，一点点小伤害有算得了什么？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杀人，放轻松，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杀人，看起来如同蚂蚁的人类，我欣赏他们的死亡如同欣赏落叶一样。”

　　梵夏尔眉梢眼角满溢凌厉：“事出必有因，怎能一言蔽之。我不知道你真实目的是什么，也不会浪费时间和你先礼后兵，你不走也得走，不然，打得你成灰烬，绝无可能让你在此处作恶！”

　　“竟然口出狂言，未经较量，灰飞湮灭的不知是谁，看你是域主的儿子本想着心慈手软些，可惜初生犊子不怕虎，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两道一黑一灰的身影在楼顶飞身交错，拳脚相加，转身，落地时，灰眸男子明显力不从心步履维艰。

　　就在这时，包子气喘吁吁爬上楼顶，“夏尔你没事吧？”

　　灰眸男子踉跄上前一步，只手钳制住包子的颈部，“这个小四眼，你不杀他，掩盖不了你行迹，若是放了他，后患无穷，你的选择是什么？我真的很期待，”他哄骗手底抖如筛糠的眼镜男孩：“不如向我求饶，或许我会放过你！”

　　“啊啊……啊！”凄厉的尖叫不绝于耳，因为眼前冲击性画面惨不忍睹，包子深受刺激，只觉得血液结冰，浑身麻木，那只冰冷的手一点一点接近他的主动脉，獠牙毕露的魔鬼面容瞬间贴近，包子一声未吭，人当场一溃不起。

　　灰眸男子不以为意地够近突突跳动的经脉，“虽然有点油腻，就当餐后点心吧！”

　　“住手！”梵夏尔速度极快，拦住灰眸人，

　　灰眸人腾挪如风，一个错身，利用四眼男孩当武器，击如闪电，梵夏尔接过半空中的包子，留出一明显空隙，灰眸人趁机潜藏行迹，临走前不忘抱走白衣新娘，并且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空中：

　　“记住，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好好享受这所小镇吧！”

　　醒来后的包子疑是做梦，恍惚看见梵夏尔想从地上扶起流血的白衣新娘，他差点哭出来，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而已。

　　一直白皙有力的手放在他肩膀上时，他忍不住嚎啕大哭，“饶命啦！我什么都没看到，别伤害我，拜托！我还没享受人生！”

　　“见鬼了？你这是干啥？”梵夏尔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深邃的五官在暗影中依旧轮廓分明。

　　诶？可怜的包子又惊又疑地睁开了眼睛，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身边伫立的人是梵夏尔，四周并无其它人在场。

　　“哎呀，我分明有看到有人被……谋杀！”包子从地上爬起身，恐慌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我真的看到了！好可怕啊！”

　　梵夏尔打断他，“你受了惊吓，像一个女孩子般尖声惊叫。”

　　“不，不，那个人长得像一个英俊的魔，你不也看到了吗？“包子疯了一样地来回寻找蛛丝马迹，“很多很多血，穿新娘服的女人……魔鬼血红的嘴唇泛青光的獠牙……”

　　”你喜欢看漫画，对吗？“梵夏尔冷静的声音阻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什么？包子心里的疑问还未得到解答，梵夏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看着我的眼睛，就在刚才的饭店里你看了一本漫画小说，回去的路上遇见我，我们碰巧同路，此刻，你正在对我讲故事情节……”梵夏尔对其施展催眠术。

　　包子犹如木头人伫立半响，片刻后清醒，他揉搓了一下脸，笑嘻嘻地问：“刚才我讲到哪儿啦？哦，对了，那本漫画简直让你身临其境，话说一个寒冷的夜晚，也似这阴森恐怖的街上，周围的路灯突然一个接一个破裂……”包子讲到紧张处一把扯住雷森的胳膊。

　　梵夏尔皱着眉让开，“别碰我，我不习惯被人碰触。”耐着性子听包子颠三倒四的鬼故事，讲故事的人见有些冷场，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告辞离开，直到他走远，梵夏尔这才拨通狄北辰的手机，“你在哪？我去见你。”

　　狄北辰懒洋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不错啊，跨过漫长的岁月也有这等的好事啊，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老弟进步不小！”

　　梵夏尔表情绷紧，不耐烦地说：“现在没时间谈论这个，龙溪附近有猎食者出现。”

　　狄北辰将信将疑：“你是说路过的朋友吧，猎食者不可能冒着禁令来这个地区，惹人讨厌斗争难道又重新开始了吗？”

　　“刚经历过一场打斗，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隔着电波的另一边，狄北辰赞叹不已，“听起来不错哦，迫不及待等你前来解释。”

　　啪嗒一声，合上手机后，狄北辰沉浸在思绪中，猎食者与纯粹的血族不一样，真正的血族不饮自家人的血，而它们却非如此，不管是人类还是同族，它们利爪伸得很远，其宗旨是，血液就是血液，至于装在什么样的‘器皿’里有什么重要的，虽同是血族出身，它们的魔性令家族视猎食者为异类，猎食者何尝不是视血族统治者为吸血鬼中的警察，由于两者之间理念不同于是开始了一场五百年拉锯战，各领事长老们一再拨乱反正，双方对峙的时间越久，内部消耗就越大，久而久之，双方形成了‘敌暗我明，我进敌退’的游击战。

　　猎食者来龙溪镇势必引起不必要麻烦，梵夏尔难道没有想过，战火一旦蔓延，焚烧的何止是仇恨，人类免不了成为其中牺牲品。

　　莫蝶的事已经搅得他头疼，回想昨夜发生的经过，悄无声息伫立落地窗外听到那名叫蒙映岑的军人与小蝶的对话，小螃蟹误以为自己一跑了之，虽然他是一只饥肠辘辘的吸血鬼，但不是一只不讲义气的吸血鬼。

　　听小螃蟹猜出男人的军官身份，他抽出怀里的画，打量着画中美人，她与莫蝶惊人相似，应该说是一模一样，想不到女孩的魅力不容低估，先是招惹了身为吸血鬼的他，如今又惹上一个不该惹的人，年纪小小，却是个麻烦。这女孩似猜不透的谜，表面所见的，与实际情况反差极大，也许她跟自己一样，在隐藏她真实的一面。

　　狄北辰摇摇头，感到好奇的同时，又有些相当不舒服的感觉，是对局面控制力不够的被动感。

　　之后他捉住蒙映岑的警卫，施以催眠术得知血样下落，

　　“血样在哪里？”

　　“血送去化验，正在等结果。”

　　刚听入耳时，他以为弄错，换了另一种提问方式，那名警卫员的答案依然如此，实际上这等于是一个信号，让狄北辰疑窦丛生，他很难明白一个人类关心血液，竟然跟吸血族有同好？他得重新考虑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女孩特殊的血，竟然有军队里的人关注，不管怎样，事情在变得一团糟之前，会有一个妥当的方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