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个人的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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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灵会爱上人类吗？
绝对不会。漏瑚想，咒灵从人类的负面情绪里诞生，又怎么会爱上人类呢？
而漏瑚也理所应当地厌恶着人类。
至少现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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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记不起那个女孩儿的脸了。
但是，他偶尔会想起，她用她那一双柔软的双手捧起的那一抔泥土上，那朵开得招摇的，被露水沾湿的白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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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灵对于人类容貌的美丑没有概念，但漏瑚依旧觉得，她的笑容如同那朵在风雨中颤抖的白色小花，也同他贫瘠审美下所认为的一切美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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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我这辈子会很有福气的。我会遇见贵人，然后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完一辈子。”
月奈坐在小木凳上，拿着粗糙的蒲扇扇着土灶里烧得正旺的火。她白皙的脸颊上沾着几道煤灰，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可是她笑了，昏暗的灶房突然明亮起来：“所以，您会是我的贵人吗？您是神明吗？”
贪心的、愚蠢的人类！漏瑚在心里狠狠地呵斥着，却止不住地得意。他脑袋里的岩浆咕噜噜作响，像是灶上煨着的汤。
“啊！着火啦！”
漏瑚脑袋里迸出的火星点着了木门，月奈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跑出灶房去接水扑火，可惜木门仍被烧焦了一角。
而漏瑚？漏瑚早已紧紧捂住他的脑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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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对于咒灵来说，那短短的几十年岁月，不过弹指一挥间。
她也不过是他的一瞬，可她是不一样的，和任何事物都不同，比任何事物都要美好。
所以，哪怕她无法看见他也好，他也相信自己能够陪她度过那短暂又漫长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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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只是一个咒灵，但她想让他是什么或成为什么，都好。只是因为她希望他可以是神明，所以他便会尽他的职责去保护她。
如果是其他人，谁去理会呢？他依旧讨厌人类。
他只是她一个人的神明，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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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眼睛怎么可以含下那么多的泪光？
他看着她。她的眼睛晶莹着，却止不住在笑。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太多他所无法理解的情感，例如思念，例如爱。
他看见月奈朝着他的方向奔跑而来，她的衣衫错着猎猎风声，带着泪的面庞如此欣喜。
难道她可以看见我了？！不然怎么会……
漏瑚欣喜地想着。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忽然萌生羞赧，但张开了双臂。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略过了身旁，投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我好想你……”
他听见她低低地啜泣。她的泪水融化在了那人的衣衫中，他的怒火也融化在无尽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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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说，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不要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漏瑚的身后，那个小村庄很少有这么的热闹。这是因为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要出嫁了，夫家在大兴酒宴。
锣鼓声震得树叶打颤，浓浓炊烟在烟囱里出去飘到天上，鞭炮被点燃了一串又一串，硝烟的味道让孩童直咳嗽。
漏瑚说，那就走吧。
其实他还是想再见一见她。见一见，穿上白无垢的她，是否真的像是话本上的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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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掉她，他害怕她会就此化为灰烬，从此再无她的痕迹；将她沉入水底，他害怕鱼儿会将她的尸体啃食得面目全非；埋葬她，他害怕地下的虫子会惊吓、打扰她的安眠。
所以，他决定吃掉她，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从此不再分离。
解开她的衣服时，他竟然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她洁白的身躯赤/裸地躺在浸满血液的肥沃的土地上，像是一朵白的触目惊心的花。
他咽下她的手指，它曾那么温柔地抚摸一切；
他咀嚼她的手臂，它曾那么辛勤地劳作着；
他咬住她的小腿，它曾那么欢乐地奔跑在山野；
漏瑚仔细地将她一点点地吃光，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觉得自己一半的灵魂都被抹杀。
咒灵会有爱吗？他觉得自己全身发冷，连四肢也在抽痛。
人类的肉太咸了，人类的血太苦了。
他机械地进食，麻木地想着，却忽然发现，又苦又咸的，其实是他的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个人的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