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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毒舌的魅魔小姐 ...

  •   前·女高中生,现深渊底层魅魔克希尔·埃伦斯坦,正坐在高高的灰龙骨架上,听皮特斯夫人讲述过去的故事。

      ——魔族的光辉时代。

      “……三千七百年前,吾圣深渊魔主以裁决之剑斩开魔界与天界连接之门,率领各魔族自菲尔西斯塔一跃而上进入天界……啊,那真是一段光辉岁月!”皮特斯夫人怀念着抚摸着胸口,“孩子们,你们一定无法想象,那些六翼的天使们只有最美丽,最强大的,才能进入魔族的府邸,成为我们魔族最忠实的仆人!”

      跟着妈妈从地界偷渡来魔界的哥布林阿瓜吸着鼻涕:“我才不信呢!”

      “现在,现在魔族连那些人类都打不过!”阿瓜大声道:“只有最强大的哥布林勇士才能战胜人类!天、天使,比人类厉害太多太多了!”

      “是呀——”有着八分之一天使血统的洛薇儿乖巧地点头称是,“皮特斯夫人,人类就已经很厉害了……天使……阿瓜,你知道天使有多厉害吗?”

      阿瓜掰着手指头,苦恼地算:“一、二、三……不知道!但,但一定厉害几百、几千!”

      皮特斯夫人本激昂陈词,却被这两个对于人类来说都算稚龄的「小泥巴」打断。她眼中闪起两朵蓝色的火焰,高高举起满是老人黑斑的手臂:“阿瓜,洛薇儿,找抽是不是!”

      “不,不是!”阿瓜正欲辩解,就被一脸害怕的洛薇儿拉到了撑着下巴发呆的克希尔身后。她扯扯克希尔的黑辫子,求救地说:“克希尔姐姐!皮特斯夫人好凶好吓人!”

      克希尔被洛薇儿扯得呲牙裂嘴,表情扭曲成一团。她先皱着眉弹了下洛薇儿扯着自己辫子的手,见洛薇儿红着眼圈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才转身对怒气值满槽的皮特斯夫人,轻飘飘地说:

      “皮特斯夫人,老是活在过去可不好啊。”

      “你也该接受现实了。”她扣了扣手心因为扯血气草而生出的茧,随后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魔族现在弱得跟虫子差不——”

      “哦,这个不能说。”克希尔懊恼似地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要是虫母听到了,一定会过来把我们当成她卵床的饲料……嗯,你瞧,我们魔族现在可是弱得谁都打不过!还一天天地回忆过去做什么?”

      皮特斯夫人涨红了脸,却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最后只憋出来个:“……吾圣深渊魔主在上,他定会降下咒雷惩罚你!”

      虽然克希尔穿越了,还穿成了魔法世界里的魅魔,但她仍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于是克希尔对着皮特斯夫人邪魅一笑,便在皮特斯夫人、阿瓜、洛薇儿三人惊悚的注视下对着一片漆黑,翻滚着夹着电光的雨云大喊:“深渊魔主!你在吗——!”

      自然是不在的。

      她哼了一声,在胸前抱起胳膊,冷冰冰地说:“如果诅咒有用,那么祈祷也有用。不过大家祈祷了这么久「魔界的维尔海迪裂缝」消失……也没什么用嘛。”

      “如果那条裂缝不堵住,那么我们都会变得比人类还弱呢。”

      皮特斯夫人尖叫:“不可能!”

      克希尔耸了耸肩:“好嘛,不弱不弱……那换一个假说好不好?「当魔界魔力全部被维尔海迪裂缝吞噬后,下一个将被吞噬的是魔族本身」,如何?”

      ……

      …………

      “哎呀,这么紧张干什么?”见一个老的两个小的都不是说话了,克希尔才慢条斯理地开始安慰,“不过大家可以放宽心嘛。现在魔力接近临界点了,再过不久大家都将无法突破,自然寿命也降下来了嘛。大家乐观一点好不好?说不定咱们活不到魔界完蛋的那一天呢。”

      说罢,她又“哈哈”地笑了两声。

      皮特斯夫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没了之前的气势。她面上的肥肉松松垮垮地吊下来,显得没精气神极了。

      “……我倒是好啊,你们怎么办呢?”皮特斯夫人叹了口气。

      克希尔不可置否,只摸了摸快要哭鼻子的洛薇儿毛茸茸的金色短发——至于阿瓜,她对那光秃秃闪着绿光的面瓜头下不去手。

      “你不如多担心下你自己?”克希尔说,“还有十五年就是你的进阶日了吧?就算再怎么拖延,也延后不过两年。虽然我能理解你的保守心态,但你也要知道,如今维尔海迪裂缝的缝隙越来越大了,魔力流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像一只被撑大了胃口的断尾怪猪。”

      她突然严肃了起来:“皮特斯夫人,你得早做准备才是。”

      皮特斯夫人挥了挥手,有些精疲力尽:“知道了知道了……看这天……”她抬起头,眉头皱起。

      原本墨色的天像是被撕裂了口子,从暗灰的云层里射出一道道耀眼而温暖的金光。在场的众人除了洛薇儿都极为不适,特别是皮特斯夫人,几乎是在这圣光投下的一刹那,她的身体都虚幻了几分。

      克希尔额头冒出冷汗,颤抖着从腰间取下魅魔的专用魔法石,她低声吟唱:“魅魔哟,魅魔哟,没自由哟,反抗哟——快快滚蛋!”

      甜腻的粉色大泡咕噜咕噜地从她面前诞生,又轻飘飘地飞到皮特斯夫人边上将她裹住。皮特斯夫人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又立刻黑了下来:“克希尔,你给我用的是什么?这个味道……魅魔的诱捕术!”

      “对于「清明」、「神圣」、「纯洁」有着非常好的抵抗效果呢。”克希尔又弄出两个大泡,分别裹住自己和阿瓜,“被魅魔当做食物的家伙可不需要这些高洁的品质,只需闭上眼,沉溺在无尽的粉色幻海里就好。”

      “哼……我不和你计较。”皮特斯夫人再次抬头看往下投射神圣光芒的天空,愤愤不平道,“天界,又是天界,这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是垃圾就要有被清扫的自觉。”克希尔对天界于魔界的态度,不说认可,但也相当能理解。毕竟魔界中各魔族就是无恶不作的坏蛋嘛。

      “好了,快点回去吧,皮特斯夫人。”她见皮特斯夫人张着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便道,“我送阿瓜和洛薇儿回家。”

      克希尔显然没有等待皮特斯夫人纠结的耐心。她再次晃动魔法石:“魅魔哟,魅魔哟,吟唱为什么这么长,这么长——泡泡飞飞!”

      皮特斯夫人咻地被粉红泡泡带着飞走了。

      克希尔插着腰,同样抬起头往天。

      她隐隐约约地,能从那缝隙里瞧见天界的模样。雪白的宫殿,火热的太阳,发尖的月桂花……一切一切都充满了向上的希望。

      她得跑。

      虽然不知道怎么跑,要跑去哪儿,但她得跑。

      她不能留在这儿等死。

      她指挥着粉红泡泡从灰龙骨架上一跃而下,待落地后,对着戳着泡泡的阿瓜,毫不留情地说:“戳爆了就没了啊,待会儿圣光把你烤成哥布林干。”

      阿瓜连忙收回作妖的手,露出歪七倒八的牙齿跟她讨好地笑笑。

      “别笑,很丑。”克希尔瞪阿瓜,“真不知道你们哥布林一天傻乐个什么劲……你妈还带着你来魔界……”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嘟囔:“这不就是解放前入国军嘛。”

      “可是、可是地界很吓人……”阿瓜学着她压低了声音,“那里的人特别特别讨厌我们,嗯……还有精灵,精灵是最讨厌我们的种族!”

      ……噗。

      原谅她想歪了。

      克希尔侧过头,不让阿瓜这个小屁孩哥布林看见她有点猥琐的笑容。待她整理好情绪后,她才道:“行了行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家一起完犊子也挺好,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

      阿瓜抱怨:“克、克希尔姐姐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你听懂说明你牛……说明你非同一般。”克希尔微笑道。

      阿瓜刚想问她,这句话是不是夸他的意思,就见克希尔对他投来了「和善」的目光,吓得他立即捂住了嘴,再也不敢言语。

      “阿瓜真有自觉。”克希尔笑道,“这样就不用我说「你再说话我就把你的嘴里塞满无敌肥草草籽」了呢。”

      无敌肥草草籽,一魔界年五熟,催肥断尾怪猪的最好饲料。

      对魔族也有同样的功效呢。

      恐吓完阿瓜,克希尔来到沐浴在圣光照耀下的洛薇儿身旁。她不太想打断这个孩子难得能接触到天使能力源泉——阳光的机会,但……

      但合群更为重要。

      洛薇儿的金发在魔界已经相当突兀了,但也被她父亲拿了上好的水晶石打通古奥长老的关系,名正言顺地在贵族晚宴上彻底告知了诸位洛薇儿乃是他血族的纯血后代,头发颜色则是因为还在娘胎时被天使的魔力攻击过。

      虽然很扯,但古奥长老都笑眯眯地认可了,自然其余的小虾米也没了意见。

      嗯,表面的意见。

      就像水面虽平静,下头却暗潮汹涌。

      于是克希尔晃了晃魔法石,对洛薇儿轻声说:“该走了,洛薇儿。”

      洛薇儿明显有些念念不舍。因着阳光的照射,她的金发变得更有光泽,水蓝的眼眸也更加澄澈。

      不过她还是乖巧地跟在了克希尔身后,沉默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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