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无语燕双飞》苏菲爱吃肉

46、歌尽桃花扇底风

　　回府之后，我让厨房给我炖了满满一碗酱油蒸蛋，一个人端了碗坐在台阶上用小瓷勺挖着吃，嘴里全是酱油和鸡蛋的香味。

　　四哥摇着扇子悠哉悠哉从大门口进来，一脚踏在台阶上挑眉问道：“和四贝勒断关系了？”

　　我噎了一下，拍拍胸脯，“你怎么知道？”四哥是越来越神了。

　　他得意洋洋扇了两下扇子，“第一，只要看到月月吃酱油蒸蛋，神仙都要避开走；第二，看到宇熙三步登上九级台阶，好事就要来。”

　　“赶明儿给你支个摊，就叫塞半仙儿。”我斜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吃。

　　也不顾及身上那件银白色袍子，四哥阴阳怪气地“哎”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张张嘴要吃。我狠狠挖了一块，塞进了他嘴里。

　　“你呀，”嘴里含糊不清，四哥说道，“我猜的差不离儿，今早一看宇熙连在朝上都眼含笑意，而四贝勒铁青着脸，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就说，家里那疯丫头又害了一人儿啊！”

　　我哼一声，他接着说道：“不过，你终于知道谁才是适合你的，长痛不如短痛，你做的还不错。”

　　我又想起四贝勒对我说过的那句话，看来所有人都比我了解我自己。无奈一笑，开口问他：“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到底伤不伤心？”

　　“伤心？”四哥笑了起来，“月月，我到现在还没发现一个真正让你伤心的人呢！四贝勒，他还没那能力。”

　　这是在夸我坚强还是在损我铁石心肠？我瞪他一眼，“是呀是呀，你妹妹我有一颗坚强的心！”

　　他呵呵一笑，但却摇摇头，“我还没说完呐！别看你整天嘻嘻哈哈，可心里也复杂的很吧！我看得出来，你对宇熙是真正的牵肠挂肚。”

　　我摩挲着碗上的花纹，体会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他说的似乎不错，“四哥，我找到了对的，可错的却不能弥补。我知道，他很伤心，说不定都要恨死我了。”

　　“你以为我们男人都像你们姑娘家家的，肚子里肠子为一点小事儿就打结？别人不会，四贝勒那样的人就更不会。”四哥宽慰我，微微一笑。

　　我也希望如此，虽然还是怨恨四贝勒的利用，可事后心里还是会觉得此事与我也有很大的关系，心里难受。

　　又过了一段时日，从宇熙那里听说八贝勒已经从行宫里出来了，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可又听瑾莲说宫里下旨对十三阿哥训斥了一番，责令其在家里戒过之后，我心里已明了几分，想来四贝勒那边也出事了。

　　心里放不下，终于在一天午后去了贝勒府。心里七上八下，走也不是去也不是，站在院子里做着思想斗争。一阵春风吹过来，隐约飘来小兰香的味道!我猛然回头，发现四贝勒就站在不远处看我，紧抿着嘴唇，负手而立。

　　恍惚了一瞬，但不忍去看他眼里的伤戚，马上低下头去。他也别过眼，慢慢走过来，“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看到你了，刚才走到这，还以为是在做梦。”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傻傻去回答：“这是白天，你也没做梦。”

　　“是啊，梦里我的月月永远不会离我而去，而且我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白日梦。”

　　很恨我吧？我心中一叹，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急了，问我：“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从他眼里看不出半点往昔的柔情，心想罢了，小声说道：“想来看看你，只是这样。”

　　感觉到他怔了怔，眼睛里突然一亮，但马上又恢复平常，咳了一声，说：“没什么好看的。”

　　“我不想和你弄成这样的结局，我们不要怨怪了好吗？”我踏出一步，做最后一搏。

　　“那我们能回到过去吗？你告诉我，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他打断了我的话，紧锁眉头。

　　我一愣，默默低下头，想要掩饰满脸的哀伤。得到我沉默的答案，他肩膀好像垮了一下，“月月，你还恨我吗？”他闷声问我。

　　我瞧着他地上的影子，长长的，可却也仿佛被那股伤悲渲染了一层雾气。揉揉眼睛，抬起头来正视着他，开口说道：“我不恨你，我也没有理由恨你。你是要成大业的人，就是像我之前说的，在这条道上你是用跑的，我一直在追，心想我也有那番与你平齐的能力，总有一日会赶上你。但是我错了，我发现我很自大。”也不知怎的，慢慢走到他跟前，继续说道：“胤禛。其实你应该是恨我的。你曾经给了我所有的爱，而我却并没有像你待我那样待你，你所做的一切我明白，你的迫不得已我也知晓。咱俩扯平了，其实谁也不欠谁。胤禛，我只是累了，我不想再累下去了。”

　　说完看着他的双眼，居然又有些沉迷。感觉到他抬起了手想要接近我的脸颊，我本能的一躲，他的手停在半空，目光一黯，但还是拉住我手，轻轻揉搓着。记得他曾经说过很喜欢我的手，说它们柔软滑润，摸起来很舒服，就是四季都是凉的，冬天还经常将它们拢在自己手里给我温暖。回想以前，我竟不再躲避，任由他如此。

　　过了一会儿，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他才重新抬起头来，“本来想等南巡之后就请旨迎娶你过门，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月月，我想我给不了你希望的幸福，而宇熙他兴许会做到。”

　　我一怔，但他却没等我开口就继续说道：“有一样他从一开始就胜过了我。正如你说的，他能为你停一停，歇一歇，看看风景，而我，做不到。”

　　“胤禛……”湿了眼眶，我唤道，心中早就思绪万千。

　　突然松了我手，他给我让出一条路，“走吧，我很好，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只是，以后都不要来了。”

　　我想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被皇上责罚，与八贝勒的争斗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可是，我一句都问不出来，因为我不敢，更因为我已经没资格了……

　　走过他身边时，顿了一下脚步，可身后马上传来一声命令：“别回头，我不想反悔！”

　　强忍着眼里的水雾，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当完全踏出朱红大门时却被悄然关闭的大门阻挡了视线，只从最后的一道缝里看到了他孤独的背影。终了，他选择什么都不留给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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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我听他的话，不去看他、不去打听他的事情，努力让所有都抹去他的味道、他的影子……

　　宇熙官回原职，忙活了一段日子，终于闲了下来，我便央求他带我去看桃花。

　　两个人手牵手走在桃林里，一路上桃花花瓣撒了一地，踩在上面软软的，可我有些不忍，不想就这样毁了一地的美丽。

　　“什么时候变得伤春感怀了？”他微笑。

　　我调皮地冲他挤挤眼，将地上一捧花瓣收在手绢里，忽的往天上一撒，染了我们一身的粉红。鼻尖上落了一瓣，他笑着替我拿下来，不忘在我脸上啄了一下，惹得我羞红了脸。

　　“宇熙，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是啊，什么事情总先想到你自己，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但却只是害苦了我，我就替全天下担待担待吧！”

　　“哦，那就麻烦你了！”

　　“嗯，不麻烦、不麻烦，我心甘情愿的。”

　　“宇熙，你这身衣服不是很好看啊！怎么没穿我最喜欢的那身黄颜色的呢？”

　　“我又不能总是穿着，再说就一件，等哪天你得再陪我去隆记看看。”

　　“嗯。宇熙，怎么没再听你说起那乌拉乌拉小姐啦？”

　　“我的世界里有你一个，就已经足够热闹，容不下其他人了！”

　　“噢……宇熙，你怎么还不让我嫁给你啊？”

　　宇熙猛然停住身子，转身盯着我看。我保持着微笑的样子，抿着嘴站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他。桃林里安静的出奇，粉艳的桃花伴着春末的暖风，香气四溢、花瓣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