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霜风雪月忍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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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永远都是这样，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给你一个小玩笑。
从木兰围场回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宇熙，直到他从贺兰山下运粮回来，我也只在去姑姑那里时远远看见他与八贝勒、十四阿哥在一起。站在栏杆下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下台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没事，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倒是从那以后与思蓉在一处的时候见过八贝勒和十四阿哥，我与十四阿哥走的近，可与八贝勒也只是点头交，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见到他们，十四阿哥对我愈发不见外，八贝勒也有意无意的与我打招呼，让我总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从十四阿哥那里拐弯抹角的打听宇熙的情况，十四阿哥只是说他最近忙得很，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我，每次总失望的来一句结束语：“哎，你们真真的冤家！”我不知他这是何意，跟着傻乐呵。
十三阿哥和瑾莲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经不再是不能说的秘密，两个人倒落得轻松自在。十三阿哥也比以往跑的勤了，其实阿玛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这样一来就更把他当自己家人看。大约过了半个月，宫里就来了人，一个满脸笑容的公公站在齐齐跪倒的兆佳府人面前，喜气洋洋地宣读了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兆佳•瑾莲，贤淑温恭，仪静体闲，特许与朕十三子爱新觉罗•胤祥为嫡福晋，于康熙四十七年正月初五奉旨成婚，钦赐。
“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弓着身子叩拜，紧紧抓着瑾莲激动颤抖的右手。
知道册封礼是在新年举行，离现在不足两月，府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瑾莲也忙了起来，时常被接到宫里去觐见敏贵妃，估计这对未来婆媳相处的及其融洽，每次她从宫里回来总是满面春风，总是念叨贵妃娘娘的好。穆蕊与我经常陪伴着她去逛街，总用一种倒计时的心态去无限怜惜这段稍纵即逝的姐妹岁月。莹莹也来了，看看嫁为人妻的穆蕊和待嫁心切的瑾莲，总会狠狠瞪着四哥，让四哥大呼受不了，拉着瑾莲懊恼：“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情，这当哥哥的还没娶呢，当妹子的就喧宾夺主，抢了先机。”然后走到莹莹身旁，嬉笑着拉拉她：“放心，咱不是下庚帖了嘛！过了年，就算你不想嫁，我也把你抢过来！”之后两人也不觉脸红心跳的傻笑，着实恶心着了旁人。
到了晚上，我的床铺在皇上下旨赐婚那日起就搬到了瑾莲屋里，两人躺在棉被里说着悄悄话，恨不得把以后的话都说完。
“这下行了，说，有没有着急嫁出去的心情呀？”我捅捅她，咧嘴坏笑。
瑾莲红红脸，不置可否，“这段时间是我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得了，等嫁到十三府里，当了福晋，那才叫幸福呢！”脑海里开始想象着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的瑾莲，觉得我这妹子一定会是个好妻子、好福晋。
她好像也沉浸在未来的幸福生活之中，嘴角嚼着笑，“我不在乎什么福晋，能与他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月月，昨天阿玛待我去了趟祠堂。你知道吗？原来阿玛他早就把我娘的牌位摆进了祠堂，昨天我和娘说了很多话，我告诉她我找到那个可以给我一生幸福的人了，她也不用在为我担心了。”
我点点头，马上又笑着凑过去，“哈哈，我也要有个当皇子福晋的妹妹了。哎呦，那我岂不是十三阿哥的大姨子！嗯，我很受用，哈哈……”
瑾莲与我笑作一团，不时扯扯我的耳朵，笑过之后，她笑着问我：“那，我什么时候能当四贝勒的小姨子啊？”
我被她这么一问，马上想起了四贝勒曾经的那场不是求婚的求婚，脸颊一红，尴尬的摸摸鼻尖，“嘿嘿”一笑。可瑾莲不想放过，从被子里拿出手来拉了我的，柔柔说道：“月月，我不怎么叫你一声‘姐姐’，那是因为我同时把你当最最知心的人。现在我想问问你，到底对四贝勒是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真的，莲儿，我一开始还十分确定我是爱他的，可现在……我心里很乱，经过了一些事情，我已经变得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觉了。也许可以叫隔阂，在我们俩之间我总觉得有一道无形的东西将我们隔开，我过不去，他也只是高高的站在那儿，可我心里是想好好和他在一起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爱我比我爱他要多很多。”
说完闭了眼，脑子里闪现着四贝勒的笑容，瑾莲的声音响起：“你啊，就有这么个毛病，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近在眼前的看不到，远在天边的也得不到，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对你而言，宇熙在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宇熙啊……”我闭着双眼，悠悠叹了口气，“他于我，可能早就变成一种习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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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瑾莲一身正统大婚宫服、头戴八宝顶戴珠翎眼含热泪坐在龙凤呈祥十六人大轿之中风风光光嫁入十三阿哥的新晋府邸——怡贤府。当凤轿在眼前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后，我把插在头上的那支宝珠簪拿下来握在手心，想起方才在为瑾莲梳洗打扮时的情景。
“月月，这支簪子！”当我把那日在木兰山上捡到的簪子插到瑾莲的发髻上，她从镜子里一惊。
我笑着看她，“这不是十三阿哥送你的吗？我想让你戴着出嫁，就算是一种纪念吧！”
当时从木兰山回来的路上，瑾莲告诉我了关于这支定情信物的故事，自是为他俩的情意感动，我也知晓这簪子对于她是何等的重要。
瑾莲轻笑，明眸眼波流转，伸手取下簪子，转身将它插到我头上，道：“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当个念想，更是给你带来好运！”说完冲我俏皮地一眨眼。
站在门口，耳朵里充斥来客的道喜声音，看着簪子，我不禁失笑，但却渐渐湿了眼眶。瑾莲，我命令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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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亲后，阿玛、三哥、四哥去了怡贤府喝喜酒。我在瑾莲的屋子里坐了一回儿，环顾四周都是她的身影，胡乱翻了翻她未带走的小说话本，心里发笑——莲儿，你的故事比这些话本里的精彩多了。不小心打翻了她的针线笸箩，一张纸从里面掉出来。那是一个荷包样子，男子的样式，看看凌乱在地上的碎布，我又是一笑。
“美女来了，美女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我找了找，当看到挂在书桌旁的八哥笼子后，走过去拿手逗鸟，“喂，从今往后你就和我过吧！”
把鸟儿从架子上拿下来，提溜着慢慢晃到大门口，一路上没什么人，碰到了穆蕊，她刚把在门口玩鞭炮忘了时间的广善叫回来，见我往门口走，拿帕子擦擦广善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脸，边擦边在我身后说道：“这么晚了，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吧！”看看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我点点头。
此时下了雪，将鸟笼子放到地上，一屁股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双手拄着头看着几个还没回家的孩子兴奋地捡拾着还没点燃的小鞭炮，找到一个之后拿香一点，“嘭”绽出一朵金花。小的时候也跟着同样年幼的四哥玩过这个，总喜欢拉着刚学会跑的瑾莲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四哥身后去有红白喜事的人家门口去捡爆竹。我大胆，和四哥一个又一个的点着爆竹，欣喜万分地瞧着一朵朵金花绽放。瑾莲害怕，但看我们玩得欢，也像往上凑，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儿，用衣襟做兜儿揽了我们找到的小小爆竹，小手紧紧拉了衣摆宝贝着，实在想玩了就娇声嚷嚷：“四哥哥，给我玩，给我玩！”四哥心疼她，总会跑过去挑一个最大的摆在她面前，“小莲儿，看好了，哥哥要点喽！”我也用手捂了莲儿的小耳朵，鞭炮点着了，“嘭”，火光中映着瑾莲的笑脸。
“呵呵……”想到这，我笑出声来。冷风吹来，虽然穿的不少，可双手冻得红彤彤。我拢着呵了口热气，用力搓了搓，今天忘了搽油膏子，保养了一冬天，可还是冻了。
有个人朝这边过来了，隔着石狮子，我看不清楚来人是谁，想是路人，便继续搓手。低着头，忽然一双藏蓝靴子出现在我眼前，顺着靴子往上看，原来是四贝勒。
“在这作甚，小心冻着。”他站在我面前瞧着我，看看我的手，俊眉一皱。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奇怪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十三阿哥那儿喝喜酒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喜酒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越过他望了望大街，阿玛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他把我的双手拢在他手里揉搓了几下，呵着热气，“还没有。我想看你，就出来了。”
手渐渐有了热度，我笑了笑，十分喜欢这种毫无顾忌的宠爱。
“你还没回答坐在门口干什么。”他抬眼看我正挑着笑眯眼瞧他，挑眉问道。
抿抿嘴唇，我笑着说：“我在等你来给我暖手。”
他将视线定格到我脸上，眸子闪亮，紧接着给我一个璀璨的笑容，轻捏我手，将它贴放在自己胸膛上。
我将手抽出来，几步跳到雪地里，朝他招招手，“陪我去走走吧！”
四贝勒笑着走下石阶，将灰色的貂毛帽子扣到我头上，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他刮刮我鼻尖，替我将帽子戴好。
“你小的时候玩过吗？”我踏着雪朝那群孩子努努嘴。
“嗯，小的时候宫里放烟花，大贝勒领着我们这群小萝卜头玩过的。”他背着手笑了笑，可能也回忆起了曾经的岁月。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雪地上慢慢走着。
“哦？我还以为你们整日的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呢！”我有个习惯，每当有人走我前面，我总喜欢去踩那人的影子。雪虽然不大，但也在地上铺了一层，我踏着四贝勒脚印，悄悄去踩他的影子。
他扭过头来，站在雪地里看到了我这些奇怪的动作，笑了一声， “我曾经也是个孩子啊！小的时候，我和胤禩喜欢躲在草从后面，点着了爆竹去吓那些经过的宫女太监，两个人淘得很，乐此不疲，以至于最后被皇阿玛训斥。胤祥和胤禵他们小，也喜欢跟着我们一块儿搞破坏。”
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我十分惊喜，乐呵呵地说：“哈哈，原来四贝勒小时候也有这些事情啊!不像，想象不出来！”
他看看我，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整体板着脸的怪物啊！”笑着摇摇头，转过头去继续前行，“也难怪，现在长大了，大家都不能回到过去，再一处打闹了。心里存了太多的芥蒂，很多都已然逝去。”
他声音里显露着怅惘，我也感同身受，想到那些争斗，想必他也满心伤痕吧!毕竟，他们也是自己的兄弟啊！“那如果给你个机会让你重新来过，你会和八贝勒他们做好兄弟吗？”
他一时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这个时候那些孩子都陆陆续续走了，徒留空荡荡的大街，“月月，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看着四贝勒的背影，感到他是那么的形单影只， “胤禛……”这是我第一次唤他的名，他曾经让我这样叫他，可总也叫不出，可现在却脱口而出。
感觉到他身子一顿，回过头来看我。我站在原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不是孤单的，有十三阿哥，还有我在……”
他慢慢转过身子，月色朦胧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声音传入我耳：“月月，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永远不背叛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一晃，可马上安慰自己一下，走上前几步，抬头瞧着他，见他又是眉头紧锁的样子，无奈一笑，道：“曾经啊，有位姓杜的老人家说过一句话，也是我现在想说的。”看他疑惑，我轻轻说道：“当我不爱你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会背叛你。”最后这句，我说的很没有底气。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深邃的眸子像是瞧进了我内心深处，我低了头故意不去看。只听他轻笑出声，转过头去继续在雪地上慢行，“嗯，看来我得谢谢那位老人家。”
我瞧着他，突然觉得他怎么越走越快，心里一阵懊恼，嘟着嘴加快了步伐。两个人，一串杂乱的脚印，朝着未知的地方延伸。
康熙四十七年二月初三，新疆提督额勒赫•图巴因对贺兰运粮之事玩忽职守，八贝勒胤禩集结多名新疆都督联名上书，列数图巴十大罪状，康熙帝大怒，将图巴等一干与贺兰之事有关之人革职查办，下旨三月开春午门问斩。图巴身陷牢狱，当狱卒巡查之时，发现其自缢于房梁之上。当时任准格尔前锋都统的年羹尧也受牵连，官降三级，调贺兰山守关；四贝勒胤禛以下属看管不当，上奏自省，康熙帝赐予匾额，上书“安静守分”。八贝勒胤禩因其合理处理贺兰粮荒一事，受到嘉奖，常伴君侧；伊尔根觉罗•宇熙协助有功，升任骁骑营都统。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太子复立，谨言慎行，深得君心。
上篇•盛世年华盛世情 完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霜风雪月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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