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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明月找到了云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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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明月很喜欢学校宿舍的这个“家”,她现在工作的环境不是喧闹的校园,就是噪杂的歌舞厅,只有回到这个小天地里,她才感觉到安静和舒适。
冲了一杯咖啡后,她在卧室摇椅上躺下了,一边摇着一边想着心事。
她有点后悔“婚礼”那天没留个电话给云清,说不定这会儿他会打电话来的,又想他会不会是出去旅行了呢?但又觉得不可能,他走了,这里的生意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王聪的手机:“喂,王聪吧?我是沙明月。”
电话里传来王聪好听的男中音:“你好,沙小姐,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小清哥哥……哦……云清哥找到了没有?”
“没有,他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啊?这样啊,哎,你说他会不会去旅行啊?”
“不会吧,如果是的话他肯定会通知我的,不然,生意上的事怎么办啦?”他停了一下又说:“喂,沙明月,你很担心他啊?”
“有、有一点吧,如果他打电话给你,你就跟他说我想见他。”
“好啊,那可是历史性的会见啦。”
“你又笑我,不跟你说了,再见。”明月没等王聪说话就挂了线。
她又把摇椅摇了起来。
突然,她想到了“凤凰宾馆”,那里的服务小姐告诉她那个房间的租期是一星期。
“对,肯定在那儿。”明月站起来跑到卫生间匆匆地化了点淡妆,又跑回卧室里脱下睡衣,换上一套宝石蓝的套裙,然后,拎起包就冲出了家门。
她连摩托车都懒得去拿了,跑到校门外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后说:“凤凰宾馆。”
半小时后,她在“凤凰宾馆”的十二楼下了电梯,迎接她的是一位中等个子的服务小姐。
明月气喘吁吁地问:“周先生还在这里吗?”
“请问是哪位周先生呀?”
明月没回答就冲到了1209的门前,举起手想敲门,但又犹豫起来。
这时服务小姐也跟着她过来了,她想阻止明月,并说:“里面没人,小姐,周先生已经退房了。”
明月没理睬她,轻轻敲了敲门,但里面没动静。
服务小姐又说:“他真的没在里面,你相信……”话没说完,她身后的门开了一条缝,一张胡子拉茬的男人脸现了出来。
明月惊喜的叫道:“小清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服务小姐一回头,吓得连忙闪开身子,很尴尬地说:“周先生,对不起,这位小姐……”
“没你的事了,谢谢你。”云清打断了服务小姐的话,然后对明月说:“进来吧。”脸就消失在了门后。
明月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她几乎咳嗽了,她用手在鼻前扇了扇,接着往里走,却看见云清只穿着一条裤衩,她掉头又往外走,而身后传来了云清低沉的声音:“你出去了,就不要再进来。”
明月站住了,头也没回地说:“就这样接待客人吗?太没礼貌了吧?”
云清“哼”了一下:“我在自己的屋子里,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明月真想拔腿就走,但不知为什么双脚就象钉子钉住了一样,想挪也挪不动,呆呆地站在门口,从她一起一伏的胸脯看出,她不是要发脾气了就是要哭了。
云清见明月那进退两难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你等一下吧。”然后到卧室里去了。
五分钟后他穿着一件红蓝条文、金利来的T恤和一条黑色西裤出来了,两手插在裤口袋里、走到明月的身后,踮了踮脚说:“这总行了吧,沙小姐。”
明月转过脸打量了他一下,这才气冲冲地往里走。
云清关上了门,慢慢地走到明月的面前,小声地说:“明月,我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是王聪,所以,就没想起要去穿衣服,但……一看到是你,我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坐吧。”
等明月坐下来后,他又问道:“喝点什么,茶还是饮料。”
明月说:“我自己来吧,这里我又不是没来过,你也坐吧。”
云清还是拿了一听芒果汁塞到了她手上,自己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准备点上,明月指着茶几上的烟灰缸说:“你还抽啊,你看这里有多少个烟蒂,你把烟当饭吃吗?”她又环顾了一下房间:“你看这屋里,乌烟瘴气的,赶快打开窗户。”
她一边说一边就起身把窗户全打开来。
而云清的眼睛始终跟着明月转,在明月又坐回到沙发上的时候,他才在明月的对面坐了下来,并放下了手中的香烟。
明月坐下来后也不知说什么好,一路上想好的话现在全都忘了。
云清笑着说:“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坐在那里发呆吧,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骂我呀?那你就骂吧,我也确实该骂,无缘无故地把你推向一个荒谬的婚礼,害得你难堪,是我太自私了,没去想你的感受,对不起。”
明月连连地摇着手说:“我不是来骂你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看你成了什么样,象个土匪啦,满脸的胡子,酒味,烟味隔着门都闻得到,你不怕把自己弄出病来呀?”
云清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糟了,今天丢丑丢到家了,怎么在她的面前我老是这么个‘熊’样呢?”
只听明月说:“不过这样也好,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地有男人味喔。”
云清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哈,你还说不是来骂我的,骂完了还取笑我,小心我刮你的鼻子。”
明月捂着鼻子说:“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啊,动不动就刮鼻子。”
云清仰着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明月拿起芒果汁打开后慢慢地喝着,眼睛也盯着云清细看起来,发觉他还是那样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那张轮廓分明的嘴最象他的母亲,还有眼睛也是,那又长又翘的睫毛跟他母亲的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脸比以前要圆了一点。
这时,云清睁开了眼睛,他发觉明月正在注视着自己,心里便一阵热乎,他的心在说:“你怎么还是这么迷人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呢?你的眼睛还是这么黑,还是这么亮,还是这么的慑人心魂。”
短暂的沉寂后,云清先发问了:“明月,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明月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唉,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我比你大,还是你比我大。你总是这么大大咧咧地教训我,而我又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听从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很窝囊啊?”
云清的话有点刺伤了明月,她说:“对不起,你知道我一向都是这么任性的,如果你不喜欢我说你,以后我会注意的。”
“以后?”云清瞪着大眼睛问,接着说:“这个词我爱听。”
“为什么?‘以后’这两个字蛮好听吗?”明月不解地问道。
云清忍着笑说:“不是好听,是好重要,这说明我还能再见到你,还能听你说话,听你骂我,你不要说对不起,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起那些事情觉得挺有意思。”
明月白了他一眼说:“这也要怪你自己,干吗老是让着我,习惯成自然,恐怕这辈子都会这样了。”
云清把双手枕在脑后,自言自语地说:“要真有这样的一辈子就好咯。”
明月装没听见,把手里的空易拉罐捏得“啪哒啪哒”地响。
她突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云清没摸着头脑。
“张映如啊,你不打算见她了?”明月说。
“见了又怎么样?哎,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要答应她替婚的事啊?”云清反问道。
明月咬了咬嘴唇说:“谁叫你念那什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我好奇嘛,我想证实一下是不是你咯。”
“哦——!”云清拉长了声调:“你知道是我还来,你想怄死我呀。”
“什么呀?我又不知道你还有那么多的心思。”明月不好意思地争辩着。
云清坐直了身子,说:“现在你知道了,谁跟你说的,云淡还是王聪?”
明月小声地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原谅你,为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扰,哦,对了,我是不能原谅你,有一点我真的不能原谅你,你知道是什么吗?”云清激动地问明月。
明月望着他摇了摇头。云清说:“你为什么不结婚呢?你没有结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明月又摇了摇头。
云清低下头,把十个手指全都插进了自己浓密的头发里,他悲恸地说:“当我听说你还没有结婚时,我都要晕倒了,我恨死了自己,我为什么要跟你怄气?为什么不能等?我应该等的,等你长大,等你成熟,等你爱我,无论要等多久,我都应该等,我为什么要放弃呢?还要你来面对我的第二次婚姻,明月,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他一边说一边用双手狠狠地揪自己的头发。
明月倾斜着身子去扳他的手,边扳边说:“别这样,小清哥哥。”
云清甩开明月的手,捂住耳朵大声地说:“别叫我小清哥哥,你要再这样叫我,你就走。”
明月不明白云清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她委屈得直掉眼泪,渐渐地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云清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坐到了明月的身边,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来给明月擦眼泪,明月一把抢过来捂着脸哭得更伤心了。
云清哄着她说:“对不起,我不该发火,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吗,从我喜欢上你的那时候开始,我就不想听你叫‘小清哥哥’这四个字,你这么叫,让我觉得与你的距离遥不可及,就好象有代沟一样,我好想有一天你能喊我一声‘云清’,明月,会有这么一天吗?”
明月放下了双手,透过泪水看到云清充血的眼睛泪光闪闪,她不自觉地用纸巾去抹云清的眼睛。
云清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用嘴在手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明月张开手指顺着他的嘴唇抹了下来,她停止了哭泣,温柔而又坚决地说:“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在一起相处过,在分开的这十多年里,没有沟通,没有了解,特别是我离开‘聚仁里’以后,我们更没有了联系,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的事件让我们再相见,我也想象不出你会变成现在的这样子,而你对我又不知道多少呢?岁月的沧桑总是给人留下挥之不去的疵点,我也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单纯无瑕的小姑娘了,别对我存太高的奢望,但我答应你,我会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的,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云清无话可说,这就是沙明月,他生命中最佩服的女人,总是以这种温情和理智左右着他。
他拉着明月站了起来,把明月轻轻地拥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然后灰谐地说:“那好吧,让我们就从‘头’开始吧。”
明月用力地推开他说:“你好坏,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云清大笑着跑进卧室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