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云飘》暮笳

28、继续说云清

　　“啪”地一声，客厅里的仿古式吊灯亮了，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去，原来是张妈抱着冰冰进来了，她的胖脸上满是惊异：“嗬呀！你们还都在这儿呀？我还以为你们都出去了呢，天都快黑了，怎么不开灯呢？”

　　静宜站起来说：“哎呀，我们都听傻了，忘了时间，张妈，把冰冰放这里吧，你去做饭，反正都是现成的，热一热就行了。”

　　张妈把冰冰交给静宜后就出去了。

　　静宜抱着冰冰亲了一下说：“真该死，怎么把我的小冰冰也忘了呢，对不起啊，宝贝女儿。”

　　冰冰歪着头说：“妈妈，我跟火龙玩球球，我还帮它穿衣服，它不肯，我就打它、打它，还打它……”她一边说一边挥着她的小手，那样子好可爱，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冰冰一来就打破了刚才的沉闷，大家都起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唯有明月还呆坐在那里，好象还没有从回忆中走出来。

　　云淡从卫生间出来后就坐到了明月的身边，用她的长臂环抱着明月说：“明月，有些事情是你我都想不到的，我要早知道我哥的心思，我会帮他的，可他就喜欢封闭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很对不起你，每次见面都带给你这么烦心的事，你别想得太多，吃了饭以后，你觉得还有必要谈下去的话，我们再继续，如果你认为没必要了，那么我们就到此为止，好吗？”

　　明月没有回答，她把云淡的手拿开，站起来往门那边走。

　　正好，王聪从外面进来了，他边走边说：“云淡，我们不吃饭了吧，还要去参加Party呢。”

　　云淡站起来对明月说：“我们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要不，我们另约时间。”

　　明月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

　　这时静宜在喊：“明月！云淡！进来吃饭吧。”

　　云淡望着王聪说：“这么快就有饭吃了？阿聪，我看我们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王聪说：“也好，哎，沙明月，先吃饭吧。”

　　明月只好跟着他们进了餐厅，她实在是没有胃口，端起饭碗又放下了。

　　静宜看在眼里，赶忙到冰箱里拿了一盒鲜奶放到明月的面前说：“喝点牛奶、吃点菜吧，不吃东西是不行的。”说着夹了一个大肉丸放在明月的碗里，又问王聪：“王聪，云清哥离婚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成武说：“你总得让人先吃饭吧，说了一下午了，歇会儿吧。”

　　王聪真的还有点饿了，他三下五除二地就吃了一碗饭，静宜拿过他的碗帮他盛饭去了。

　　他放下筷子说：“离婚是刘惠提出来的，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已分居了。”

　　“那为什么呢？既然结了婚，那就是达成了一致喽，不然，生儿子做什么？”明月抢问道。

　　王聪盯着明月看了好一阵子才说：“沙明月，别这么尖锐，有些事不想发生却发生了，你不是男人，不了解男人的心态，你如果看到昨晚大哥跟我说这件事时那个悔恨的样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静宜正把饭递给王聪，听了这话知道王聪有点生气了，她连忙说：“吃饭吧，边吃边说，我倒真想听听这事怎么跟明月扯得上关系的。”

　　王聪看了一下钟说：“六点半了，今天怕是说不完了，改天我们再说吧，到我家去说，好不好？”

　　“哎呀，还改什么天呀，你快点说嘛，说完了我们还要想办法把大哥找回来呢。”云淡的急性子又来了。

　　王聪逗她说：“怎么，你也想听啊，你大哥真的从来没说过吗？那好吧，文总的生日Party我们就不去了，反正礼已经送了。”

　　云淡说：“不去就不去，我也没那心思，现在大哥的事是我家的头等大事，没错，以前我是没关心他，也不理解他，可今后我会改，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他，行了吧，我的老公大人，可以继续说了吧？”

　　王聪笑得差点噎住了，李成武在他的背上拍了几下说：“你们俩口子这么恩爱，连吃饭都要打情骂俏，噎死了可划不来呀。”

　　“呸，呸，呸，大过节的说什么死呀死的，还是生意人呢，也不图个吉利。我们都别瞎扯了，还是听王聪说吧。”静宜说完后对李成武做了一个不满的样子。

　　这时王聪也吃完了饭，他接过云淡递过来的餐巾纸，擦着嘴说：“我们还是到客厅里去说吧，这不是一时半会说得完的，你们看怎么样？”

　　李成武说：“你们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去吧。”

　　几个人先后又回到了客厅里，就着热腾腾的茶、滋润的水果，又聆听王聪说起云清来：

　　……云清告别了明月后，一个人漫步到了湘江河边。

　　国庆四十周年的礼花虽已余烟散尽，可星城的人们还余兴未了，河边的林荫树下、马路上还聚集着很多看热闹的人群，那些业余的文艺爱好者们还在兴致盅然地吹拉弹唱着，而围观的人也是里外三层，好不热闹。

　　云清没有心情看热闹，他跃过护堤的栏杆，跳到下面的河滩上，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清静之角，可这里也坐了不少不愿被别人骚扰的情侣。

　　在靠近河水的一个大水泥墩上他坐了下来，河风夹带着河水的腥味和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脑袋瓜清醒多了。

　　面对粼粼波光的湘江，数着来来往往的船坞，他突然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就像正在河里颠簸而行的那只小帆船，在机械化、现代化的大货轮、大客轮，还有那些豪华的游船和快艇驶过的时候，那卷起的浪花随时都有把它掀翻的可能，他深深地感到明月说的是对的，自己正值风年正茂的年龄，不学无术，一事无成，还尽为女人的事徒生烦恼，也迟早会被这突飞猛进的时代所淘汰，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站了起来，俯身捡起一个小卵石，狠狠地向河里抛去，被卵石激起的水花很快就融入到了滔滔的河水之中……

　　他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了，推开大门远远地就看到自家的屋里还亮着灯，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家门口，拿钥匙准备开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了，是周观景开的门。

　　云清叫了声“爸爸”。

　　文竹芳从沙发上站起来，哭着说：“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你爸担心死了。？

　　周观景说：“我说儿子会没事的，她哪肯听哪，非要坐这儿等你。”

　　云清张开双臂把母亲抱住，心里有万分的歉意，他说：“妈，我对不起你，三番两次地让您担心，我真的该死。”

　　文竹芳摸了摸儿子的脸说：“在父母的眼里，孩子终归是孩子，操心是应该的。”

　　周观景叹着气说：“云清，你想了一个晚上，打算怎么办哪？”

　　云清把母亲扶着坐下，然后对父亲说：“我答应和刘惠结婚，不过，要等我成考之后再说。”

　　“你作任何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你是大人了，要多想一点责任，我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周观景进里间去了。

　　云清这才发现云淡在父母亲的旧式床上睡得正香呢，他才想起，云淡昨晚是在家里。

　　文竹芳起身捺开里间的门帘，瞅见周观景已上床歇息了，才转过头悄悄地走到云清身边说：“儿子，你真的想好了。”

　　云清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脸说：“我想通了，我跟刘惠来往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这人虽然没什么好，但也不算坏，她不过就是想和我结婚嘛，给她一个婚姻，她就不会三天两头的闹事了，我也能安心地读我的书。”

　　他把身子往后一靠，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反正没有明月，跟谁结婚不都一样。”

　　“你说什么？”文竹芳追问道。

　　“哦，没什么，我洗脸去了，您先睡吧。”云清自知失言，赶紧打马虎眼。

　　“你能想通那就好，希望能如你所愿，不后悔就行。”文竹芳在儿子的背后说。

　　云清停住脚回过头对母亲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后悔的，就象您有时候说的，这是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