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云飘》暮笳

26、“硝烟”又起

　　刘惠也打过几次电话到云清家，但他都不在，虽然从文竹芳嘴里听说了云清上补习班的事，但她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她为了证实这一点，就抽空到食品厂去找云清。

　　刚走到厂门口，就遇见了厂里的快嘴“胖姐”，她一见刘惠，就高兴地抱着说：“你怎么不来看看我们，这么快就忘了。”

　　刘惠说：“怎么可能呢，不过新到一个地方，当然要留下好印象咯，所以，工作就特别地卖力，更不敢随便往外跑，今天我是奉命出来调查市场，才偷偷跑来的，哎，你看见周云清没有。”

　　胖姐摇着大脑袋说：“没看见，原来你是来找他的，你们不是吵架了吗？”

　　刘惠笑了笑没回答。

　　胖姐又说：“好了，不问了，你自己进去找吧。”

　　刘惠走了没几步，就听胖姐在说：“曾姨，你不是说周云清又找女朋友了吗？怎么刘惠又来找他呢？”

　　曾姨是守传达的，刘惠听到她回答说：“我怎么知道呀，反正我天天晚上看见周云清和一个好高大的女孩子从我家门口过身。”

　　听到这里，刘惠脑袋里“嗡”地一下，她感到头晕目眩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难道是真的吗？”她问自己。

　　想起自己跟云清谈了两年的恋爱，他竟然这么绝情，连分手的话都没说就换了人；眼泪顺着她的脸腮流了下来，她掏出纸巾抹了抹脸，回过头忿然走出了工厂的大门......

　　其实那天云清并没有上班，因为第二天是国庆节，学校把课提到了头一天，云清不想缺课，所以就跟别人换了班。

　　放学时，云清有些没弄懂的地方想再问问老师，但老师有事匆忙地走了，于是他就求救于王婷，请她晚上到他家和他共同商讨，并一起做作业，王婷欣然答应了。

　　周家刚吃过晚饭，王婷就如约而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研究，他们基本上完成了所有的作业。

　　王婷一边收拾课本一边说：“小周哥，名义上是我来帮你，实际上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有些题目我本来也不会做，但你一提问，我就会认真地去想，去算，所以，就做出来了，我说呀，这是我们俩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你说是不是？”

　　云清说：“别谦虚了，你是师傅，我是徒弟，要是我们都考上了电大，我就请你吃饭，随你点。”

　　王婷说：“到我们酒楼去吧，我帮你打七折。”

　　俩人正有说有笑的，文竹芳端着两碗桂园煮蛋进来了，她亲切地对王婷说：“小王，谢谢你这么帮我家小清”。

　　王婷孩子气地咯咯地笑起来。

　　突然她止住了笑，看看墙上的钟说：“哎呀，九点多了，我要赶快走，怕赶不上车。”

　　文竹芳把桂圆蛋放在她面前说：“吃点东西吧，等会儿要小清送你。”

　　又对云清说：“你就送小王去坐的士吧，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王婷说：“不用了，我平常上课也要到这时候的。”

　　文竹芳说：“那赶快吃吧，趁热”。

　　里间老少三人在边吃边谈，只听外间的周观景说：“小刘来啦，怎么这么晚呢？”

　　“是刘惠？”云清心里一紧。

　　他站起身准备出去，刘惠的一只脚已经跨了进来。

　　她朝文竹芳叫了一声：“文姨。”

　　转脸她看到了背对着门坐的王婷。

　　王婷转过头见是一位时髦女郎，还以为是他们家的什么亲戚，便对着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转回头去吃碗里剩下的那点汤。

　　刘惠那被气得扭曲了的脸怪吓人的，只见她一步就冲到了云清的面前，手指到了云清的鼻子上：“好哇，周云清，这么快就找到代替品了。”她发起怒来动作象经过了训练似的，话音一落，指着云清的手又缩了回来，顺抛反手就甩在了王婷的耳朵边。

　　王婷手里的碗都飞了，她捂着被打的脸，疼得没喘过气来。

　　云清一时象吓傻了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当刘惠又挥起手准备打第二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抓住了刘惠的手：“你疯了，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人呢？”

　　刘惠把头一低就在云清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叫道：“我疯了？我今天就疯给你看！周云清，你好没良心，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这样对我。你玩弄我的感情，你玩腻了就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

　　她挣托了云清的手，又朝王婷扑去，此时王婷已明白了几分，刚才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她已经很恼火了，见刘惠又气势凶凶地想打她，再也坐不住了，她“豁”地站了起来，双手抓住刘惠的两只手往地上狠狠地一掼，把个刘惠摔了个四脚朝天。

　　刘惠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女孩子，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便坐地上撒起泼来，她嚎啕大哭着，把邻居们都惊动了。

　　王婷背起背包，狠狠地瞪了云清一眼就冲出去了。

　　云清是又想去送王婷；又想去拉刘惠起来，但他看着刘惠那歇斯底里的样子，知道劝也没有用，不如一走了之。

　　他追了出去，嘴里喊着：“王婷，我送你，你等一下。”

　　王婷头也没回地说：“不用了！”她在邻居们疑惑的目光中走出了大门，心里好不生气：“都怪这个周云清，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害得我丢尽了脸，再也不理他了。”她跺了一下脚，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聚仁里”。

　　云清跑到房门外见院子里站了好多人，他不好意思再往前追了。

　　这时刘惠已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来追云清。

　　她两手抓着云清胸前的衣服，口里骂着：“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和那骚婆娘一起来打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云清站在那里，任刘惠推他，骂他，打他，他都没反应。其实，他心里好悲哀，如果地上有一个洞的话，他会一头钻进去的，他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去面对这些街坊邻居们，他觉得连父母的脸都被自己丢尽了。

　　文竹芳夫妇看刘惠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上前去想把他们俩人拉开，失去了理智的刘惠死抓着云清的衣服不放手，嘴里还大叫着：“好哇，你们一起来欺负我一个人，你们打吧，打死我吧！”

　　文竹芳松开了手，站在一边直抹眼泪，她是个很有教养、很有气度的人，在家没跟丈夫、儿女和街坊邻居红过脸，在外做事也是一样，她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更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家庭里，她真的是束手无策，也就只有流眼泪的份了。

　　这时街道主任王奶奶从街道办公室办完事后，回到家里看到了上面那一幕，心里好气愤，她紧走了几步，来到文竹芳跟前说：“竹芳，你和老周回屋里去吧，这个妹子不知好歹，让我们来劝她吧。”

　　等到王奶奶把周观景夫妇俩劝进去时，云淡回来了。

　　云淡和林芳一起出去玩，云淡玩得忘了时间，回不了学校了，准备回家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算了。

　　可回来后见到了如此的场景，她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狠狠地抽刘惠两个耳光，但她毕竟是有着良好家教和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首先抱住了自己的哥哥，然后示意林芳抓住刘惠。

　　林芳本来就是个“甜嘴婆”，只见她一边拉刘惠的手；一边说：“惠姐，我们出去吧，出去走走，消消气啊。”

　　刘惠在周家对云淡还是有点畏惧，因为，她老觉得云淡看不起她，怕云淡从中作梗，让她当不成周家的媳妇儿，所以，只要云淡在家，她就是有气也忍着，等她走了以后，再开始发作，今天，她没想到云淡这么晚还会回来。

　　在云淡出现那一刹那，刘惠的气焰明显的就没有了那么嚣张，现在林芳又打着笑脸来劝她，她也就顺从地松了手，然后，气馁地往地上一蹲，抱着头又哭起来。

　　云清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脚慢慢地向大门口走去，林芳跟在他后面问道：“云清哥，你去哪儿？”

　　云清没有回答。

　　“上我家去吧，等我们劝走了惠姐你再回来，好吗？”林芳又问道。

　　云清还是没有问答。

　　走出大门口，林芳看见了提着旅行包，穿着黑色风衣的明月从人缝中挤了过来，正准备拐进自家的大门，她高兴地喊道：“明月，你回来啦！”

　　明月回过头，看见面无表情的云清在围观的人们让出的狭道上跌跌撞撞地走着，他高高的身体挡住了明月的视线，使她不敢断定谁在喊自己。

　　这时，林芳从云清的背后伸出一支手狠狠地把她拽了过去，这才看清是林芳在喊她。

　　她呆望着林芳，想得到一个答案。

　　林芳把她拉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低声地对明月说：“两个女的打起来了。”

　　“哪两个女的？”明月问。

　　“就是云清哥前任的女朋友和现在的女朋友呀！”林芳悄悄地说。

　　“什么，早些天你写给我的信上说，小清哥哥要结婚了，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林芳望着快要走出巷子口的云清，急忙地说：“没时间说了，我先去把云清哥拖回来，他那样子出了事怎么办哪？”

　　她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把明月的旅行包抢过来说：“还是你去吧，他最怕你，你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明月犹豫不前，林芳急了：“你还磨蹭什么呀？救人要紧，再不去就追不到他了。”

　　明月说：“你知道吗？我家要搬了我才临时决定回来过节的，坐了一天的火车，我不累呀？唉！怕了你了，我去试试看吧，话可说在前头，我又不了解情况，劝不回来别怪我啊。”说完追云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