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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豆蔻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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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就此过去,人家都找上门了,自己闲的那么明显,不帮说不过去啊,于是晚膳前,沐久招了各大部门的头头开了个,临时部署会议,就吃饱喝足准备上路。
是夜,凉聿代沐久收拾了行李,一个不鼓的小包袱轻轻放在他手中,又带着几分郑重,眼中仿佛烟雾缭绕了镜月湖,情思牵扯了手足,就连扶他上车的动作也是极缓。
沐府大门正对着琅城的主干道,太阳落山不久,路上灯火通明,一行人就这一超豪华的马车干耗着,自然引人注目。沐久这个城主在百姓心里地位极高,也极亲切,以前路上碰倒个相熟的也会打个招呼,点点头,于是这下,围观的人已经里外三层见孔插针,都是来送别的。
“凉大人这眉眼真是生的俊,还有那乌溜的脑勺真真是比俺家的瓜子还黑还大。”隔壁卖瓜的王婆对着侍卫甲说。
侍卫甲无语,心想我要说是,城主走后就是我的死期,您知道您家瓜子中间是白的么?
“呀,凉大人与城主可真是情深意长,手牵的那般紧,我家老头当初追我还没那么大胆呢!”
凉聿的五官生得本就柔和,被他们这么一说,立马就很小媳妇得红了脸。若是平时他必定要调侃一番,可现下自己俨然成了该小媳妇的相公,他可怎么笑的出来?!好歹也是盟城名媛心中排的上号的金龟,岂可被这等乌龙坏了行情!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凉聿,期望给个痛快,凉聿岂是等闲之辈,知道头头已经不耐烦正是表明真意的好时机。
外人眼里,凉聿就这样握着他的手,紧紧得像不愿放开,略显苍白的薄唇一张一合,更添凄苦。
天知道这臭小子是在谈工钱!呕,天要是知道就该劈死这臭小子!
沐久无语地看着凉聿那小嘴不停的砸吧,却看不出一点值得同情的地方。薄唇,果然薄情,这点小钱也要和他算!
老大啊,你眼看是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的,给我加工钱啊,你那堆着的活,我得加班加点啊!
沐久习惯性地眼睛往左上上一瞟,刹那间想起自己书房堆着的工作,想起自己好像半个月没踏进那地方了,心里顿时愧疚了一小把,可转念又一想,那些个芝麻绿豆的小事不是早给分派出去了么,怎么着也和臭小子加工钱搭不上一点关系。于是当他再次把目光放到凉聿身上时,眼神很是坚定。
一个眼刀飞去,你不觉得你的月钱已经很高了么?!
多年来的默契使凉聿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眼刀飞射出的短小精悍又饱含深意的信息,不用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回复了该短信,又报复似的,回复了一个眼刀。
二十两你哪看出多啦!
沐久快要开始头疼,他怎么给自己找了个如此麻烦的副手,尽管某些时候凉聿是很“好用”的,好吧,客观一点,大多数时候凉聿是很可爱很善解人意的呀,除了,提到钱的时候。他抬起自由的右手,烦恼地揉揉眉心,可这个小小的动作看到百姓眼里就又不是那个味了。
“呀,城主也流泪了呢!”买花的迟家女儿低声叫了起来。
“城主果然有情有义~”一旁的蒙大爷边说还边张望,“车里还有个人是谁?莫不是棒打鸳鸯。。。”
在场的琊城护卫齐刷刷的抖了抖,心想琅城民风着实是很开放啊。于琊自然也听倒了那话,在车中看着门口二人眉来眼去,嘴角弯出了个不自在的弧度,于琊已经可以想象背对着自己的人那一副恨恨的表情,自己有求于人还给对方造成这样的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正想起身干预,却被下面一番话给 吓得跌坐回去。
“凉聿我劝你最好放手,现在,立刻,马上!”
“大人你就从了我吧,不然奏是不放!”
“嗷,放手吧,三年了,你知道这样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不,大人~求大人成全!”
这时王婆花痴老头等等已经僵硬了,四周寂静的,正期待一场暴风雨的洗礼。沐久仿佛在习习晚风中定格,他机械地转过头,渴望地看着于琊,没有张嘴,可那表情生动的不需要旁白。
于兄,你给说点什么啊。
于琊,也回看过去,眼里亮晶晶地闪烁着戏谑,同样不张嘴,只是十分无奈的摊摊手。
并不如于琊期待的,沐久会无可奈何,会继续石化再风中,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脸上原先的困苦早就变得乖戾。
你不仁我不义!
“聿啊~,你,你,俺啥也不说了,就冲你劳心劳力为了咱琅城买了那么多久命,于家二小姐这事,俺一定给你说下来!你在这等着,等着俺的好消息,三年了!就冲俺和于琊那关系!他不同意我和他急!”
四周依然寂静,而沐久那番老爷们喝上头的话就像初春的第一个响雷,雷倒了方圆百步内的所有植物动物建筑物...
马车再豪华也是马车,必然是不会有马路那么宽广的,于是神清气爽的沐久,郁闷不已的于琊不得不那个促膝而坐,就连想奋起抗议也没空间发挥。
夜里的驿道很黑,有些幽静,除了爱好半夜扯嗓门的动物吊了下嗓子,几乎没有其他声音,沐久拉开了一边的帘子透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核桃,扭头望向窗外,完全没把生闷气的于琊看在眼里。于琊见过了两时辰眼前的人都没主动开口的意思,又郁闷了把,可毕竟是自己请来帮忙的,出门遇到点麻烦自己还看热闹,貌似是自己理亏,可是,可是怎么能拿他宝贝妹妹说事呢!不可原谅!
四马一车驾得极快,昨夜一场太大的雨使得今天路上十分泥泞,白天车水马龙,那些坑坑洼洼早被填平,水倒一点没少,一个马蹄落下,溅出一片泥点子。
于琊拍拍前面驾车的青衣护卫,企图找人说会话,可护卫没给他扯的机会,立马就说还有大概两个时辰的路,请城主和沐城主在车里好好休息着,说倒沐久时不还特意转个头正对着于琊用同情的眼光深深地凝视了下。
于琊一怔,没回过神又是一震。马车原本开得平稳,可刚换上栈道的时候,被路引下的遍布的碎石卡在车辙里,这下上坡就上不去了。护卫们只好下马去整那个破轮子,沐久依旧坐在窗口,双手搁在腿上看起来好像沉思,于琊心想这位估计是不准备挪动下的,两个人在车上有些麻烦,便下了车。
护卫们卸下车轮,正准备换个,倏忽一阵风吹起,车沿上的流苏几乎要松散开去,风中荷香正浓,熏得车旁的人都晕忽忽。于琊觉得不对,野外怎么会有那么浓的荷香,没时间再想就要探上车去将沐久拉出,可已经晚了一步,几声木断,护卫立刻拉开于琊,车就再在那一刹崩解悉离,沐久坐在仅剩的车板上,闭着眼。
于琊长那么大也没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那片残骸四周的空气像是凝滞了,却又缓缓流动将周围的景象全部扭曲,只有沐久宁静得仿佛熟睡。隐隐听到些声响,却无法听清,可那声音越来越响,刺耳的很,尖削犹如失修年久的机杼有人硬是拉扯。
于琊寸步难移,仿佛有股阴沉的劲道自马车发散开来,身边的青衣护卫都紧握兵器不发一言。
一缕香魂,联想到美人,衣带荷香。沐久身边萦绕的空气逐渐成形,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姑娘,言笑晏晏,好像要伸手去抚弄沐久的脸,但每每快要触到又突然缩回去,像是怕惊扰了情人。
于琊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在琊城时根本没亲身遭遇过一缕香魂,但凭属下上报的那几宗案子,已有三人被弄的痴傻,更有数人死相诡异,他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弄的,眼下他从未有过的心慌,沐久,琅城之主,他请来帮忙的友人,正身临险境。
于琊张口欲喊,可再大的声音在愈重的空气下几乎被碾磨殆尽。香气愈浓,众人仿佛被掐住喉咙,痛苦到无法呼吸,一个接一个倒下,于琊只能强撑,视线也逐渐模糊。
就是这时,远处密林里似有猫吟,惊动了香魂,那清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恐惧的颜色,沐久缓缓睁眼,正好看见于琊不堪重负的身影垂下。
他放心的勾起唇角,转头看着少女,平时黑曜一般的眸子染上了些许金色,犀利而又魔魅。
“在下沐久,愿为姑娘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