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台上妆》蓮生蓮落且執行

8、第 8 章

　　楚母一进得颜青房间，将门关住就靠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盯着颜青。颜青见状忙走近前去，“妈…”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颜青脸上。
　　锦白人虽在外边，但里面发生什么还是感应得到，立时就气得先传声喝道：“你干什么！”
　　楚母任由眼泪流下来，也不去理得耳朵里轰然鸣响的锦白的喝声，满眼的都只有眼前这个丈夫和自己疼爱的女儿，一步一步看着她成长，一点一点的教着她戏文，一幕一幕的欢笑与泪水，如今却是就那么属于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楚母怎么能甘心，又怎么能…舍得……
　　“妈…”颜青下意识的就只能抱着母亲，除了在爸爸死去的那晚母亲流过泪，这么多年，母亲何时像今日这般软弱，也终于明白自己伤了她多深，可又能怎么去解释？
　　楚母一拳一拳的捶在颜青的背上，声声泣道：“你这个坏孩子…坏孩子……”
　　锦白亦停在门外，低眉而立，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楚母终于停止哭泣，抚着颜青眉眼道：“你看你这眉眼，一点都不像我，跟别人说你是我女儿，定然没几个相信的。”
　　“我当然是你女儿，不管我身在何方，与什么人生活，你都是我妈，不是么？”颜青不明白老妈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你当然是我女儿，只是，今后却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了。你会有你的生活，渐渐的就会离我越来越远了，所以就让我只这么一次。妈不是怪你，只是妈舍不得……”说完言语又是哽咽。
　　颜青也是落了泪，“妈，不会的，我不会离开您的。”
　　“傻孩子，有些事是由不得你一个人的。”楚母叹气，人世险恶，这次出去，还只不定要受多少苦呢，这一切还得靠着那个妖了，想到这里就直接问了颜青：“青儿，你真的喜欢她？”
　　颜青抬眉，确定母亲没有别的意思后才认真点头道：“妈，我爱她。”
　　“可是你了解她么，你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颜青摇了摇头，嘴角有着欢愉的笑：“妈，我是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自己心底的感觉，那个人，是我想要的人。至于了解，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去了解彼此。呐，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那种感觉，可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想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想让她难过，不想让她受伤，也不想再让她一个人……脑子里好像很多东西在见到她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蹦了出来，将我的心充盈的满满的，只想着，只要她，只是她。只要是她，就算全世界都颠覆，我都不怕，亦都不悔。”
　　“那戏呢？”楚母有些绝望，‘想要的人’，若你知她是妖，又会怎样想呢…
　　“戏，我会继续下去啊，我记得当年爸爸说过的话的，妈，你放心，我会成功的。”颜青自信的看着母亲，眼里的璀璨让楚母暂时压过了心头的疑虑。罢了，不论是女儿，还是那个妖，她都是阻拦不了的，这从一开始见到她们俩在雨中对视的那一副绝美和谐的画面时，不就清楚了的么。
　　“我希望你能够做到，这样将来我见着你爸也不会没话说了。”楚母淡然笑道，眉间的一丝愁也总是驱散不去的。
　　颜青也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才这般做的，心中感动不能言喻，只好暗地里发誓要将楚门技艺发扬光大。
　　到这里锦白才放了心，退到沙发上坐着，打量这只有两个人家，虽然有些大，但还是有着很多温馨的小细节，心中一动，住在这里其实也不错。完了却自嘲的摇摇头，闭眼靠着沙发开始小憩起来。

　　楚母与颜青一起出来就看见锦白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少了锐利的锋芒，还了一种本来的慵懒的妩媚的纯真，与这温馨的家里添了一股活生生的风情。楚母摇摇头，颜青却是细心的感觉到了锦白还是有着一丝忧虑的。返回房间拿了一方毯子，轻轻盖在锦白身上，才与楚母一同出了门。

　　两人出门是去买菜的，颜青只单纯的认为母亲只是为了正式一点将自己交给锦白，是以很是开心，与菜市熟悉的摊贩也很开心的拉着家常。楚母任由她去，自己只是安静的挑着菜，到差不多了就叫了颜青回家。回到家，锦白还是未醒，颜青不免有些担心，就走到跟前，观察来观察去，最后眼底闪过笑意，手下就要去咯吱锦白的痒痒，立时就被人抓住了。锦白眸子奇亮，“偷袭我！”
　　“是你自己装睡在先，还害我担心，活该惩罚，最好乖乖的放手让我…嘿嘿…”颜青故意笑得邪邪。
　　“我不是为了让你妈自然点么…”锦白一句话直指重点。
　　颜青也转了颜色，不再言语。锦白将她眉头一点：“傻丫头，多陪陪她吧，就当是我偷懒好了，回头任你惩罚！”
　　“白…我们真的没做错吧？”
　　“错与不错，你们都还不是做了，这会反悔了就有用了？”楚母的声音忽然在两人头上响起。
　　颜青一惊就要站起，被锦白一把先按在怀里，偷偷看去就见母亲与锦白对视着。良久，才见楚母道：“青儿，过来帮我，你不是想着给她做一顿好饭么？”
　　锦白闻言这才放开颜青，一笑道：“去吧！”
　　颜青不解的望向两人，楚母自是不理，直接回了厨房，倒是锦白伸着懒腰一脸无忧道：“我继续补觉，昨晚好累的说……”颜青闻言脸一红，看着带着戏谑神色的锦白，恨不得只把她用自己的花拳绣腿给踢了出去，“你！”
　　“我怎么？”锦白顺势仰躺在沙发，魅惑无限。
　　颜青看着这般模样的锦白如何还能思考，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一跺脚，跑进厨房去了。
　　锦白得意的笑着，这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真的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暗暗，正是了傍晚时分。锦白坐起身四周一看，并未见得颜青与她母亲，心中的不安一下子就涌了来，跑到厨房一看，做好的菜都在，又跑到两人房间，还是没有人，茫然之间才一拍额头，动了念力去探寻这间深宅的角角落落，立时就发觉了两人的方位，这才好笑的收了功，自己真是一点用的都没有呢。心下就多了一层警惕，毕竟这样子失神等到真正的危险来临时就不是好笑就能带过的。心一边这样想着，脚下却早已是往那颜青平时练功的后院去了。

　　颜青正委屈着呢，见到锦白来了，就要停下，却被母亲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制止了。两人做完饭，母亲见锦白没醒，就把自己叫到了后院说是再看一遍的自己功底，于是就这样一出一出的没再停过，有时自己动作不到位，母亲下手也特别重。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求救的眼神就再没离开过锦白。
　　锦白也是明了，正要开口就听楚母说道：“最后…一出，”转身望住了锦白，“白蛇传。”
　　颜青那里想得其它，只当是就要解放了，打起最后的气力，脚下就动了起来，锦白冷眼与楚母对视，暗地却是以念力说与楚母：“不要太过分了。”人已是当先走到颜青身边，阻了她的步子，“青儿，别跳了。”
　　颜青摇摇头，“这一出是我最喜欢的，一旦开始必然就会跳到底的。”
　　“那好，我陪你！”锦白一笑，将颜青手一携，脚下也带着颜青走了起来。
　　“你…”走得一阵，颜青才发觉锦白的步子竟然毫无差错，“怎么会…”
　　锦白一笑，只顾得让颜青轻松些，步子走得更加灵动机巧。
　　楚母看着场中一青一白相错相依的身影，恍然真如了古来流传的那故事里的人儿，而此时两人眼中的情意是丝毫容不得其他的人的。到底是故事弄错了，还是眼前的人太过真实？楚母已经不能再想了，嘴角一抿，也动了步子，一支花枪就那样点点直攻颜青举止间细微得看不出的不足。
　　锦白一笑，指尖轻动，总在适时的时刻轻轻弹开枪尖，将颜青护了个滴水不漏。
　　颜青却是那里看见这些，从开始对锦白的惊异，渐渐的就沉浸在了她比自己还要更胜一筹的戏姿里了，一个眼神，一个勾指，一步婉转，一袖风情，都成了脑子里的慢镜头，慢慢的印在了最深处。
　　“戏，倒是改得不错，我还真希望你能做到最好！”楚母将被锦白握住的花枪一松，退后一步转身就往客厅走：“青儿，你也歇了吧，洗洗来吃饭。”
　　颜青这才回了神，看着锦白手中花枪，不明所以，却也懒得想那么多，只想把心底的感觉通通都告诉锦白，“白，你真厉害！你要是上台，估计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被你迷住了。”
　　锦白闻言却是眯了眼，与颜青只留了一寸间隙，“男人？”缓了缓才又道：“那你是要我去迷惑男人了咯？”
　　“啊？”颜青一愣，随即反口道：“你敢！”
　　“不是你说的么，怎么又不让我去了？”锦白蹭进颜青的胸口，双手勾住她的颈项，抬眼做了一脸的驯服状。
　　颜青见状真是不知怎么说了，“我不是打比方么，你要是敢…敢去…”一咬牙道：“那我也去…哼！”
　　锦白闻言倒还真噎住了，这样的颜青好像当初自己还是白素贞的时候，傻傻的学着自己，却又不甘自己总是胜她一分，没少来的与自己斗气，那时的她还是个不懂感情的小丫头，自己虽是明白，却也只想着成人，守了那些规矩，生生的将她以一种撕裂的方式让她成长，将她伤到了绝望，而后来，自己似乎是一直一直都在伤害她的。如果她不是白素贞，而就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多好，一直一直的都在那个小谷里，让青儿宠着自己，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
　　青儿，你能原谅我么？
　　正了颜色，将颜青深深望住：“青儿，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不要将我推开，也不要将自己推开，你也是只属于我的。所以，不要再说那些无聊的话语。”
　　颜青不知锦白如何就做了这般认真的神色，却也明白自己似乎是做错了，“嗯。不过我也只想表达你真的很美么。其实，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一天发生的都是真的，一直以为都是一个梦，一个很美很暖的梦，不相信像你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属于了我，而我也怎么就那样的迷恋你。
　　真的，我很不安，很怕梦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再也看不见你。”
　　“傻青儿…”将颜青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我是真的，是真的在你身边，而且再也不会与你分开了。”
　　颜青欢喜一笑，主动贴上锦白的唇，旋即又离开，“去吃饭吧，我的手艺还不错额。”
　　锦白任由颜青拖着自己向前，指尖抚上唇瓣，柔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