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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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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北说,北狄的桃花又开了,而且比往年都好。”
——第一录北望
京城繁华,行人如织。
骄纵的小公主羞答答地拉住小竹马的手,嗫嚅道:“阿北,你当真要去那什么南楚国啊”
少年温和地笑笑,清朗的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宠溺。
“阿望,你别再耍小脾气。为了两国交好,不过是去那儿陪阿漠几年罢了。”
班望嘟着唇,有些气鼓鼓地道:“父皇叫谁去陪皇兄不行,怎么就选了你这个……”
少年稍稍挑眉,俯下身与那娇贵的小公主平视,笑:“我这个什么啊”
班望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面仿佛盛满了这京城里最明媚的春色,有着盈盈水波,引人溺毙其中。
她还年少,经不得这样的诱惑,咽了口口水后艰难地别开了眼。
细细看去,小公主从脖根红到了耳尖。
那个叫阿北的少年略微垂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还是说阿望舍不得我”
小姑娘最怕心思被别人猜中,忙一副做错事心虚的样子:“你你你胡说!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就就如此,如此恬不知耻! ”
然后她扯着裙摆回身往宫里走,“你爱怎么样就怎样吧,我才不管你去到南楚睡不睡的好、吃的香不香,你统统做梦去吧! "
班望记忆中的少年出发时着一身灰衣,衣摆间隐隐可见几缕流过光彩的银线,到不至于整件衣服显得太素。
班望最后只听到。
“要是做梦能梦到阿望,想必定是个美梦。”
她的少年,是在旭日初升、桃花灼灼的时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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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人很奇怪,近日来最厌恶功课的小公主越来越勤去学堂了。晚上也总提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些什么,一有人来就死死压在胳膊肘底下,谁也看不得。
驿站的车夫总是收到公主赏的小钱。
谁都知道公主每月与哥哥互通书信,又只有车夫知道,每回都会有一封给个叫阿北的要他保密再保密再保密。
相比起皇兄回寄的信的洋洋洒酒,阿北的字个个飘逸而不失温柔,对她的每一个或懵懂或刁钻的问题都详细解答。
班望每回都是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看完后抱着信在榻上打几个滚儿,把脸闷在被子里快要喘不过气。
阿北说,他想江南所产的贡茶了。
就算他回到京城,这茶也不是他一个丞相府长子能日日喝上的,这往往是她偷偷给他捎上一些。
班望给他寄了一小罐茶叶,终于是没忍心,把自己这个月的月钱也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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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尹北行去南楚满一年了。
他说,他想北狄的桃花了。
班望犯了难。
要是其他什么物件儿还好,都能给他捎过去,可这桃花要是折下来,路途又遥远的,还没到南楚就枯死了。
班望咬咬牙,找绣娘教她绣个荷包罢。
母后打趣她可是要送给哪家公子哥儿,她脸上烧的厉害,摇着头。母后又笑话她,不若在荷包上绣对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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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余。
荷包绣好了,针脚还算整齐。在班望看来,这已经是顶好的了,她欢天喜地地摩挲着上面娇艳的桃花,想着北行眉目舒展地说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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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年,年年月月书信来往,北行忽的冷淡起来,有时候隔几个月才回一封。
班望也快及算了,父皇也慈祥地问过她可有钟意的儿郎。
而她说没有。
在她及笄前的几日,听说皇兄从南楚回来了。她欢天喜地地迎出宫门。
可她迎的真是皇兄还是想看看尹北行怎么样了。
她的小竹马长大了,眼前的男子依旧气质温和,却不会像从前那般毫无顾忌地打趣她,只是温柔地笑着。
发如墨染,眸似琥珀,像是画师细细勾勒的画卷般,清隽无匹。
班望想和他说说话,说他离开京城的几年。
她看到,尹北行身边多了一个姑娘,很是钦慕他的样子。
姑娘模样也生得俊俏,尤其是那双汪汪杏眼,一辈笑都显得格外可人。
尹北行像是很喜欢她,对她说话也是眉眼弯弯的,噪音温和悦耳,时不时提醒她北齐的规矩。
班望感到没由来的酸涩,只能尽可能把注意力都放在皇兄身上,以嘘寒问暖来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
她父皇特地设了晚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班望觉得,那姑娘一直为阿北添菜添酒的模样十分碍眼,以至于她看阿北推辞了一下就接受而豪饮数杯。
“咳……咳咳咳!”结果她被辣得不行。
作为公主,她在父皇和皇兄数次暗示明示之下,不情不愿地过去与他碰了碰怀。
“此去南楚辛苦。”
尹北行看她一副不满的表情 ,顿时轻笑出声,又很正经似的将酒喝尽。
不知是不是阿望的错觉。
尹北行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满室烛火暖香,看她的时候温柔得像是要溢出水来。
到最后又是班望闹了个红脸,眼神飘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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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太过无聊,她在扳手指头解闷时却也注意到,尹北行没再接受那姑娘的好意。
现在想来,他刚刚好像也只是喝了那姑娘添的几杯酒水吧?
关我什么事?班望想着,放下筷箸离开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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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的池水怀抱着月亮,波光粼粼、十分好看。
她怕是喝多了,有些醉了,痴痴地看着水中那一轮弯月。
好看,和阿北弯起的眸子一样好看。
水里好像多了个人,啧,捞不捞呢?
班望迟疑地扭头看去。
恰好男子为她披上他的披风,两人的脸挨得极近,温热的气息都纠缠在起。
男子双手从后环过她,系着披风带子。
“这般冷,出来还穿那么少。”
这声音低哑又温润,在阿望耳边是说不出温柔缱绻。此时却像平地一道惊雷。
水里的人自己上来了?!
她一个慌神,唇瓣印在了尹北行的眼角。
男子睫羽微颤,乖顺地垂眸,看着小姑娘白暂的脖颈。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话语里也带上了以前那般戏谑的熟稔;“殿下就那么想臣?”
班望像兔子急了要咬人般,猛地想蹦出去,却被尹北行轻轻拉回到他怀里 。
她耳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殿下,臣以为,天冷,应该再抱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