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凉》hao西路

16、惊变

　　阳光柔和，微风轻抚，庄园的后院之中花团锦簇，清幽的池塘中，一朵朵莲花亭亭玉立，临水照影，缕缕清香合着微风扑面而来，这是一个美丽而又安详的日子。若有若无的旋律轻轻扬起，温馨的氛围在池边亭中的一家三口之间弥漫。坐在桌旁的女子双手抚琴，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临近池塘的栏杆上，一个乖巧的小女孩缩在一男子怀里，男子温柔的目光徘徊在女子和孩子之间，满足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一个幸福美丽的日子，这是一种绚烂到让人落泪的风景……
　　昏黄的月光下，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半遮容颜，一次次地躲过另一名女子的追杀，却在最后的时刻顺势倒在那名女子的剑下，鲜血飞溅，遮住容颜的面纱缓缓飘落赫然是那日亭中抚琴的女子……
　　“啊……”
　　猛地坐起身，影挣扎喘息着从梦魇中清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跳动的异常激烈的心脏久久不能平息。第一个场景就是折磨了自己几乎整个生命的画面，第二个则是真真实实地发生的，遮面的女子是自己杀的第一个人，直到现在还是没能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倒在自己的剑下，却可以很明了地看出，她的武功比当时的自己强了不少。现在，再次做起了这样的梦，虽然都不是第一次却唯有此次最惊心动魄，整个身体都不在控制之内，就连自己最骄傲的冷静也曾经找不回来，不安慌乱已经扎根要开始肆虐了，影倦怠地闭上眼，任飞的话不期然地回荡在耳边……
　　“南宫庄主和泠羽纱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八了，眉心一点朱砂被泠羽纱用药水遮住了，遇至亲之血而解。”
　　“眉心一点朱砂被药水遮住，遇至亲之血而解……
　　“遇至亲之血而解……
　　其实，影除了冷了一点还是很听话的，聂飞满意地看着这两天江湖之中闻之色变的鬼影神杀听话地喝药、休息、吃东西，对他的话坚决彻底地执行，易容被他以养病不见人为由没有再次扮上，绝世的容颜一直对着他，白皙的脸上不再几近透明，较好的唇不再是毫无血色，听话且乖巧样子每每都忍不住恍惚几下。看着因为药性已经睡下的影，聂飞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第一次，恨那个从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的父亲，原因竟是他让眼前的人像一个木偶，冰冷、美丽、强大却没有感情，也不懂感情……
　　受伤的影和聂飞这些天相处的非常不错，本来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为人处事八面玲珑，让人挑不到一点错处就是聂飞的长项，暗影第一次涉足商场，就出了一个聂飞还算不错。及至现在，如果人们知道，他是商府的少主，凤辕王朝商场之上崛起的最迅速、实力最深不可测、几年之中就富可敌国的商府的少主时，谁会想起眼前这个满含深情，一脸讨好的风流公子？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要跟着去，但是，如果你丑时没回来，我一定会去的查看的，你阻止也没用。”
　　影看起来好多了，执行任务的前一天聂飞很坚定地对她说。影还是没有反应，她知道，聂飞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反正她一定会在丑时之前回来。只是，王如此放任聂飞接近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影没有深究这一切的反常，她已经对自己有些紊乱的大脑控制不住，几乎没有出现过的情绪在这些天里出现了太多次，现在的她只想执行任务之后，应付完暗影是追杀，然后查出自己的身世。只是现在，似乎不用了……
　　消隐轩是曲继行一个人住的地方，平时即使是曲邵阳（他的养子兼徒弟）也很少被允许进入，曲继行过的很清淡，所谓真正的隐士也不过如此。自从江湖传言他是鬼影神杀最后一个目标之后，曲邵阳就一直在他身边苦苦哀求，一定要让他和景阳、南宫景一起守着他，禁不起三人的纠缠，他直接采取了无视的态度，每天照原样生活，也就自得其乐起来。
　　任飞的消息传来之后，南宫景对鬼影神杀的武功更加震惊，曲邵阳的神经也开始紧绷了起来。按行程已经到了的鬼影神杀还是没有出现，南宫景和景阳也开始觉察到不对，整个消隐轩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天，似乎更冷了……
　　黑夜中，影鬼魅似的身影瞬间闪现有消失，消隐轩中，一直对三人不闻不问的曲继行突然强硬地命令三人回去休息，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出现，任凭曲邵阳怎么追问、请求都无用，最后，曲继行无奈之下直接点了他的昏睡穴让南宫景送他回房。
　　曾经的两个人都被他们几乎当成了神，一个倾国倾城、惊才绝艳，一个才华横溢、旷世绝伦，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嫉妒，多少人崇拜？自己曾经也是那样仰望着他们的吧？可是，还是没能经受的了力量的诱惑，现在想来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只是当时的自己太过渴望力量，渴望被人崇拜了吧，那时的任飞、景开臣和商韶知都一样吧，现在是报应吗？
　　“大哥，如果来的真的是你的女儿，我是否应该束手？”
　　对着夜色，曲继行淡淡地想着，倏忽而逝的鬼影神杀似乎已经来了。
　　有了上次任飞的经验，暗中的影没有出手，她知道对方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南宫景和景阳的气息没有出现，淡淡的疑惑存着，作为杀手的她没有说话的习惯。
　　“景开臣说你有五成的可能是南宫大哥的孩子。”对着黑暗，曲继行淡淡地说着，不在乎对方的反应，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是否幼稚，曲继行只是淡淡地说着：
　　“前武林盟主南宫行天的事情家喻户晓，他武功高强，内力更是深不可测，因为曾经以一己之力连挫西域十大高手，被江湖中人公推上盟主之位，他娶了江湖第一美女泠羽纱，有个女儿，今年该十八了。十三年前天雨山庄被付之一炬，南宫行天被杀，泠羽纱和他女儿不知所综，这些都是公开的事实。”
　　说道这里，曲继行停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睛看向影站立的阴影处，却又似什么都没看清一样。半晌，只听他继续说：
　　“如果你就是南宫行天的女儿，聂尘给你说了多少当年的事？或许我们没有资格请求原谅，但是，聂尘就可以站在讨伐报复的位置吗？如果你真的是南宫行天的女儿，我想，我可以站在这里等你动手。”
　　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了最有诱惑力，最艰难的选择，曲继行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曲继行的声音不再迟缓，一个个秘密从他口中揭晓，今夜似乎注定不能平静。
　　……
　　“天下人都知道南宫行天和泠羽纱郎才女貌，他们在一起是天作之合，天雨山庄同样是每个人向往和景仰的地方，可是谁又知道泠羽纱是出自暗影的杀手，为了和泠羽纱在一起，南宫行天杀了多少人，又做了多少事；天下人都知道南宫行天一力击败了西域十大高手，可谁又知道，他手中有一个汇集了天下武学的宝藏，却从不示人，他的武功高强堪比神魔，却还是抵不了宝藏和杀手带来的压力。天雨山庄或许是因为我们几个而加快了破灭，却也不可能长久……”
　　曲继行缓缓地说着，阴影处的影、房间里的南宫景都没有出声。天，似乎冷了，影抬起头，看着连绵如泼墨似的天空，这些天发生你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任飞的声音还没有结束，曲继行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后全部变成了梦中女子弹奏的曲子，因为南宫景的关系，曲子终于变得清晰，却也让她感到越来越恐慌，缠绕了自己几乎整个生命的梦魇突然强大。或许，明天就可以解脱了？影淡淡地想着，嘴角微微翘起，抬脚，迈出了阴影。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冷了下来，影的气息在瞬间闪现，曲继行看向鬼影神杀，问道：
　　“我应该叫你影？辛含影？还是南宫欣琦？”
　　优雅地继续迈步，边走边轻轻扯下脸上的面具，悦耳地嘲笑声逸出，绝世倾城的容颜上，南宫欣琦的神情晦暗不明，幽深的眼眸中满是漆黑的漩涡，让人不敢正视，眼尾微微上翘更添诡异的气息。此时的鬼影神杀好像刚出炼狱的魔魅，浑身上下散发着惑人且危险的气息，魅惑人心却让人致命。只听如天籁的声音略带嘲讽地响起，说出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秘密：
　　“都可以，它们都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