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夜》艾寒松

1、第 1 章

　　秋 夜

　　秋，十月的秋，来得总是如此凄怆。
　　风凋碧树，落叶萧萧，似乎是秋为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定下了它固有的格调。
　　黄昏里，一大群难民簇拥着从远方的大城市向眼前这块平原走来，他们的目的地是深山里的避难所。这里面有一位年岁很老的先生和他的几个学生。他们这几个人每人肩上都背着一个沉重的布口袋，累得气喘吁吁。
　　天渐渐地黑了。太阳如一滴燃尽的金珠慢慢滑了下去。
　　由于辨不清方向，这些逃避战乱的人们没有办法再赶路了，只能停下来就地休息。
　　老先生静静坐在一块青石上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学生们默默地围坐在他旁边。其中一个看着那些布袋，又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他狠狠的朝它们踢了一脚，一个口袋翻到了，几捆泛着暗黄的书籍滚落出来。老先生瞪了他一眼，就把眼睛又闭上了。他知道，在着个时候，年轻人总是需要偶尔发泄一下的。
　　这时候，老先生旁边的另一位学生恭谨的向师傅发问：“老师，大家都很疲倦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背着这些古物到处走啊？”
　　“是啊！老师，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刚才踢书的那个学生嘟囔着说。
　　老先生遥望着远方，喃喃道：“这是祖先留给咱们的知识，你们也许现在还不能体会，但这每一本、每一卷都是会带给咱们光明、温暖和力量的，况且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它们肯定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不远处一个粗壮汉子听见这话，摇了摇头说：“老人家，这朝不保夕的年月，古书还能有什么用，知识还能有什么用啊？”
　　旁边很多人赞成的点了点头。老先生笑了，笑得很无奈。
　　就在此时，漆黑的夜幕里突然传来了数声野兽凄厉的嚎叫，忽远忽近，几点寒碜碜的绿光在黑暗中如鬼火般飘移不定，慢慢地向这群人逼近。
　　“是狼！”
　　于是，这里的每个人都开始感到毛骨悚然，他们深知，没有光明和火把的夜晚是那些狼统治的区域。
　　男人们惊恐地站了起来，女人们抱着她们的孩子蜷缩成一团，胆小的孩子们开始哭泣。没有谁知道什么时候狼就会扑到他们面前。
　　老先生依旧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然后他沉思了片刻，接着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打火石和一团绒线，又从布袋里取出了一卷竹简和几本旧书，。他叩击着火石，点燃了绒线，又用那一小团火烧着了竹简和书卷。
　　光明又重新降临到这群人中间。老先生继续把一个口袋里的古书、竹简向火里扔去，一小团火变成了一大团火。每个人的身上都开始感到温暖，人们镇定了下来，孩子们出神的看着火苗的舞动，不再哭泣。狼嚎也随着火的出现逐渐远去了。
　　就这样，每当火将要熄灭时，这位老人就会扔一册书或是一卷竹片进去，于是那团火焰又重新得以复活。周而复始，知道天明。
　　当太阳睁开它那迷惘的睡眼又爬上天空时，坐在燃尽的火堆旁的每个人都怀着感激的心情望着这位老先生，而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异样的事。
　　他向弟子们招了招手，弟子们便跪坐在他面前等待教诲，他轻轻地说道：“你们现在该明白我说的话了吧，那一切就是祖先留给咱们的光明、温暖和力量。”与此同时，他把自己枯瘦的手指向了燃烧剩下的那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