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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慕名来的奇怪患者 ...

  •   轰隆...

      一道闷雷响起,黑压压的乌云悬在天边,把整座城市压得透不过气来,不一会儿豆粒大的雨滴哗啦哗啦落下来,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雨声。

      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衬衣、身形纤瘦的女人低着头缓缓走向公交站,漫天的雨滴打在她头上她好似没知觉一般,就那么一步一步走过去。

      一道闪电劈过,映得她那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一片煞白,漆黑的双眸静静看着前方,空洞一片,明明是让人怜惜的长相,却让人感到无边的寒意。

      今天,是岑秋母亲下葬的日子。半个月前岑母在睡梦中去世,岑秋恍恍惚惚照着殡仪馆工作人员的安排,送完了母亲最后一程。

      原本她应该跟着舅舅岑建峰回家,可她借口说有东西落在了殡仪馆,一个人又回了那个母亲最后停留过的地方。

      夜色越来越浓重,黑色的衬衫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初秋的雨水落在头上就那么沿着脖子的曲线滑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岑秋失神一般一步步向前走着,一个不小心踩到翘起的地砖摔在地上。摔倒了,她没有着急起来,反而顺势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妈妈走了,她变成一个人了,不用再面对无尽的责骂与怨恨,她似乎应该感到开心的,可是她的心空了,就像被人活生生的挖开了一个口子一样,漫着鲜血,透着无边的黑暗。

      雨越下越大,岑秋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就在她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好熟悉...

      修长的双腿伴着嗒嗒嗒的声音急速跑到她身边,有力的手臂横在腰间把她拢在怀里,单薄而苍白的嘴唇不断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可岑秋都听不见了...

      滴滴滴滴....

      一阵闹铃声响起,岑秋带着浓浓的起床气一把拍在床头的猫咪闹钟上,她难受的摸了摸头却摸到一条半干的毛巾。

      眨了眨眼睛,又楞楞的看着前方,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毛巾想,这是自己敷的吗?

      浮肿而酸痛的眼皮,脑袋里阵阵不适袭来,岑秋摇了摇头想找出昨晚的记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不是和舅舅分开了吗,不是去了殡仪馆吗,那后来是怎么回来的?

      岑秋正按着太阳穴缓解不适,试图沿着记忆摸索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喂,小秋啊,你好点了吗?”,电话里传来岑秋医院的同事柳青青的声音。

      岑秋握住手机,清了清嗓子,说:“嗯,好多了”。

      “那就好,今天刘主任出差要回来了,你请假之前的会诊情况得和他汇报,你没忘记吧?”

      会诊情况?说实话,岑秋忘记了。

      最近的事情忙到她身心疲惫,连日的感冒更让她有一掌敲晕自己的冲动,要不是柳青青打电话来了,她估计得到了办公室看到自己的提醒日历才能想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淡淡的回了句,“我记得”。

      岑秋母亲去世时,正是静海医院精神科最为忙碌的时候,岑秋作为精神科的坐诊医生本来是不能离开太久的。

      但是岑秋的领导刘主任知道她家的情况,或是可怜或是体恤,特地给她批了两周的假,昨天是最后一天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岑秋心里不是滋味,一年前妈妈病情恶化的时候住进了医院,此后再没回来过...

      角柜上的照片、阳台上的花草、卧室抽屉里成盒的药片,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妈妈的痕迹,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岑秋用力甩了甩头逼自己不去想这些,她把毛巾丢到一边,快速换好衣服走进浴室洗漱。这个房子离她工作的地方不远,走路15分钟就能到。

      当她赶在最后一分钟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柳青青已经在座位上拿着包子豆浆吃上了,看见岑秋走过来,柳青青递给她一瓶牛奶,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到:“你真的还好吗,脸色看着还很差啊”。

      岑秋没看她,很自然地打开牛奶喝了一口,边找东西边问:“刘主任到了吗?”

      柳青青点了点头。

      打开柜子,岑秋快速换好衣服拿着文件夹就去了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去的时候,主任正慢悠悠的捧着保温杯吹气,那丰润的五官隔着蒸腾起的热气,像极了西游记里弥勒佛下凡的模样。

      岑秋算是刘主任半个徒弟,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很看好岑秋的能力,一毕业就引荐她来了静海医院,岑秋母亲的事,他也知道,之前治疗的时候也帮了她不少忙,岑秋对他很感激。

      放下杯子,刘主任没提她母亲的事,淡淡扫了一眼就让她开始汇报诊疗情况。

      岑秋因为持续了一周的感冒而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窗外的秋风呜呜地刮着玻璃,衬得屋内的声音是那样的好听。

      汇报过程中,岑秋先是说了重要病人的大致情况,谈到确定的治疗方案时就会停下问一句刘主任的看法,得到回答后再冷冷清清地继续起来。

      约莫一小时后,岑秋汇报完了,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刘主任又拿起了早先放下的水杯开口,“你母亲的事,别太介怀,人总要往前看的”。

      岑秋转头还想说什么,就见刘主任向她甩了甩手示意她出去,她怔了一瞬,转而出了办公室。

      早晨的精神科人还不是很多,视线之内只有几个推着小车的护士朝着病房区走去,岑秋看着浅蓝色的走廊想起了刘主任的话,对着虚空扯了一下唇角,“我也想啊.......”

      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柳青青已经出去坐诊了,办公室空无一人,岑秋坐在电脑桌前手下慢慢敲着刘主任安排的报告,可是字还没敲出两行,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几个画面..

      黑色的雨夜,修长的双腿,微微开合的薄唇,还有横腰间有力的手臂...

      岑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这个了,总觉得这些画面很熟悉,好像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可她却想不出来这些画面是出自哪里的。

      太多的疑问聚在心头,岑秋没想多久就放弃了,作为心理医生岑秋有个特殊的职业病,很多想不明白、毫无头绪的事情她从不执着。因为有很多事情,执着也没用。

      下午,原本昏暗得要下雨的天气突然就放晴了,遮住太阳的乌云被疾风吹开,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透过玻璃照在岑秋的办公桌上,留下一片斑驳。

      岑秋正端坐在电脑前研究资料,销假后刘主任给了她一个新的任务,不久后渝津几大医院会联合举办一个抑郁症交流会,她需要代表精神科二组准备一份报告资料。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柳青青旋风似的转进来丢给她一份病人资料。

      姓名栏写着,沈成弈。

      “这个病人说是慕你名而来的,你的强项,你没事你就帮忙看看吧”,说罢她又火急火燎地往门边走去。

      接着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着岑秋,微微眯起了眼睛、勾起了嘴角,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他很帅哦”。

      按照静海医院的规矩,医生之间为了避免恶性竞争一般是不能换病人,慕名来的也得按规矩挂号,能挂着谁算谁,但在精神科就有那么点例外。

      不太严重的病人,医生之间可以带着实习生交流学习、增加临床经验;有些特殊情况,比如家属之类的,只要双方乐意、不坏规矩,换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岑秋和柳青青关系不错,即便不换病人也是天天交流经验,她那不怀好意的神情明显是因为对方帅,想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没准出了医院能做个朋友,毕竟她这事没少干了。

      柳青青什么都好,聪明漂亮有能力,祖上三代都从医,活脱脱一个医家小公主,偏偏就过于颜控,见到帅哥总忍不住掏心掏肺。

      岑秋性子冷清,很难有什么事情能撼动她的处事原则,对柳青青这个性虽然不太赞同,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要不过分她还是愿意顺着她去的。

      只不过,她还真好奇,谁会慕她的名来。

      ....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响起,岑秋说了句请进。

      只见一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手垂在侧面拿着挂号单子,另一手臂弯处挂着件黑色外套。他稳步走到岑秋面前朝她说了句“你好”,随后很自然地就坐在了岑秋对面。

      “沈成弈?”岑秋看着他问道。

      “是的”。

      “说一下你的情况吧,不用拘束,想到什么直说就可以”,岑秋收起了平时的冷清模样,友善地弯了弯唇角。

      沈成弈把看向岑秋背后的目光收回来,定在她脸上,沉稳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从他那偏薄的嘴唇中倾泻出来。

      “失眠,多梦,需要药物辅助才能入眠,经常重复做一个梦,白天也会想起梦里的情景,有时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幻觉,很难集中精神....”

      听着沈成弈的描述,岑秋不动声色的把视线移到他的嘴唇上,随后又看向他的眼睛。

      脑海里不经意就响起了柳青青那句话,“他很帅哦”...

      似掩饰似的,她轻咳一声,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

      嘴唇煞白没血色,黑眼圈都快漫到脸颊了,目光虽然有神但透着藏不住的疲惫。

      沈成弈说完之后,岑秋问了他不少生活细节上的事情,俩人一问一答,阳光洒进窗边,映得这个办公室都温柔了不少。

      初诊结束之后,岑秋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让他回家自我观察一下,后续有什么情况可以再来找她,然后就把手放在了键盘上,准备记录完他的情况就回办公室写报告去,但敲了一会儿对面的人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岑秋心里涌现一丝不耐烦,就在她准备开口赶人的时候,对面那人带着点不易察觉地迟疑地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岑秋,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了这话,岑秋有点懵,这才想起了柳青青说的“慕你名来的”,但他们认识吗?

      “我们之前认识吗?”,心里想的什么,岑秋立马就问出了口。

      沈成弈把手边的西装外套换了一个位置摆放,抬手的时候露出了缀在袖口的金属扣,缓缓开口:“看来你真的忘了我”。

      岑秋听了这话下意识就摸了摸鼻头,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有点心虚,还有,她怎么听出了一股委屈的情绪..

      见岑秋一脸茫然,沈成弈无奈地笑笑,翻出了记忆里的画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慕名来的奇怪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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