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妖狼传》好好笑

13、妖王情深

　　“七岁那年……我背着爹娘跟着师傅学习奇门遁甲之术。去年秋天，师傅……被你们这些妖怪……咳……所害，临死之前，我便答应他这一生……定要灭得你们这些妖怪，为他报仇，为天下苍生报仇……现下，你们这些……妖怪下山的……死伤无数，够得本了，师傅……咳……也该安息了……咳……咳……”二妞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吐得一口血，旋即疯狂大笑起来。
　　向不允一拍扶手，厉声喝道：“你的确是够得本了，只是本王坐下妖兽十万，你与你的同僚何时才能杀得干净，灭得完？说，与你接应的人还有谁？”
　　二妞脸色一沉，收起笑容冷冷道：“与我接应……他乃一介凡人，与我有一般志愿……那便是有朝一日杀光天下妖兽，还我人间清静，神州乐土。”
　　二妞的顽强令向不允十分愤怒。一介凡人？一介凡人能有本事在凤舞天池内随意出入？能轻易的穿越灵力非凡的结界？能自由游走于崇山峻岭之间？这借口，怎能让人信服。“小小年纪，大言不惭。他到底是谁？身在何处？待本王逮了他来，给他开膛破肚，便令你知晓，你们的想法多么荒渺可笑。”向不允睁着血红的双眼，咆哮出声。
　　“咳……你抓不住他的……我竟然敢上得幻月山庄来，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三日之后，他收不到我传书，自会另行动作。你在此逼问我也没用，我不知晓他会做什么。”
　　向不允狂笑起来，阴骘道：“你是怕我知晓他的处所吧！本王告诉你，本王要知晓他的动作，十分容易，本王要取他性命，犹如捏死一只蚂蚁；只是本王到是想看看，他作何行动来令本王十万妖军尽灭……此刻，就先要了你的命……”话音刚落，向不允手中华光一闪，一把三尺六寸长的弯刀跃然出现，刀身呈半圆弧状，寒光环绕，竟是玄月弯刀。“今日，本王将用此刀，一条条撕下你的皮肉，为我死去的众天狼、众妖兽报仇。”
　　众人一听，皆愕然，向不允竟然对这小女孩发如此大的脾气；而此刻向不允脸色狰狞，神情恐怖，不禁让人胆寒。
　　彩蝶望望满脸怨恨疯狂的二妞，又瞧瞧脸色扭曲的向不允，心下大声叫苦，眼看向不允连幻月弯刀都唤出来了，知二妞命在旦夕，她虽不愿违背向不允，但此刻……
　　“九……公子，二妞自小与我情同姐妹，能否饶得她一命？”彩蝶满眼恳求道。
　　向不允脸色一沉，对她的恳求嗤之以鼻。“能灭得本王十万妖军之人，本王怎能容她活于世上？”言罢，飞身跃起，寒光闪烁，向着奄奄一息的二妞卷席而至。
　　容不得彩蝶多想，她飞扑过去，在弯刀下落之时，扑倒在二妞身上。鲜血，顺着彩蝶的后背、左肩涌出，瞬间渗透了她鹅黄色的衣衫。向不允大惊，弯刀落地，发出“哐——”的一声脆响，他慌忙俯身一把抱起彩蝶，惊声连唤：“彩蝶，彩蝶，你待怎样？”
　　彩蝶望着他满眼痛苦，微弱道：“二妞与我……情同姐妹……我不能，看着她……”
　　“你怎地这般傻？”向不允痛惜道，抬手便要输送灵气予她。
　　彩蝶知他心意，慌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掌道：“你答应我……放过她……好不好？”
　　向不允不答，只顾挣脱彩蝶的手掌，无奈彩蝶抓得死紧，一时竟无法挣脱。
　　“求……你！” 彩蝶后背剧痛，因失血过多，她只觉身子发冷，眼前发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拼尽了全力，她低唤出两个微弱的字眼，“不……允……！”便昏死过去。
　　这一声“不允”，涣散无力，却听得向不允心神大震，呆若木鸡。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疼惜，恼怒，愧疚……万般种情绪纠缠其心，很是难受。
　　众人被这突变震住了心神，一时间万妖阁大殿内鸦雀无声，仅闻向不允粗重的喘息徐徐飘散。 “都出去！”向不允厉声喝道，众人呆立，对他的话一时无法明白。
　　“滚！”向不允的咆哮响彻整个大殿，震得众人耳膜剧痛，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带了二妞快速离开。血魅最后瞧了半跪于地的向不允一眼，叹了口气，随即关上了门。
　　幻月弯刀所至，连大地都能劈开一条缝隙，何况彩蝶仅是一介凡人。望着地上蔓延的鲜血，向不允慌忙调整身形，手掌一正一反重叠于胸前，耀眼的银光瞬间爆起，银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道光球；向不允口中低喝一声，银光急速飞出，瞬间射入彩蝶体内，幻化无踪。腾地，彩蝶全身泛起一层薄薄的白光，旋即却又消失了去。
　　做完这一切，向不允望着彩蝶苍白的容颜，心中略过淡淡的悲哀，终究，他无法抛却那莫名的情感，无法弃她于不顾……向不允终于明白，自己对她的特别，其实并不是因为她的贵人身份……

　　彩蝶以自己的受伤，换得二妞性命。在彩蝶已无大碍之后，向不允废了二妞的法术；凤舞天因无法接受她为凤舞天池奸细之实，悄悄命明月断了其经脉，逐出妖界。只是这二妞怨恨之深，意志力之顽强，却也着实令人佩服。
　　这日向不允喂得彩蝶吃了药躺下，刚出得石门，便见凤舞天悄然无声的站在门廊上。凤舞天道：“我有话与你说。”便径直前行至迎风楼上，向不允尾随而至，待两人站定，向不允才道：“有何话，但说无妨。”
　　凤舞天冷言道：“那日我将这丑丫头赠于你做丫鬟，本想借她令你远离那些环绕于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那想自她受伤以来，你为其疗伤，日夜照顾，对她甚是看重，或许你需给我个解释！”
　　向不允已先行料想到她叫他来此的目的，心下虽有些内疚，却因他生性桀骜，素来习惯了使唤别人，不喜被人使唤，随即漠然道：“彩蝶曾救过本王性命，有恩于本王。是故，本王救于她，自是应该。”
　　“难道仅仅于此？”凤舞天一把抓住他手臂，厉声问道。向不允沉默。
　　“你明知我不会相信，你又何必欺骗于我。”凤舞天美丽的眼眸渗出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向不允见她伤心如此，痛苦的闭上眼睛，“舞天，有的事情我无法向你解释清楚，因为我自己都不甚明了，你莫逼迫于我。”
　　“我逼迫于你？向不允，是我逼迫于你么？还是你逼迫于我？”她失声尖叫。
　　“对不起……！”向不允嘶哑着声音道。
　　“对不起，对不起，一句对不起便完结了么？”凤舞天继续尖叫。向不允扭头不愿面对于她，再也无言。
　　凤舞天见他如此，愤怒异常，狠声道：“也罢！当日我竟救得了她性命，这日我便也取得了；只要她从这世间消失，一切便有了结局。”言罢她放开向不允手臂，欲冲下迎风楼前去寻找彩蝶，却被向不允一把拉住。
　　“舞天，彩蝶于我而言，有着非同寻常之意义，你若伤了她……只怕从今往后，你我再也无法和平共处……”向不允痛惜道。
　　凤舞天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他的言语宛如一把利剑，刺穿了她的心脏。良久，凤舞天泣声道：“那你告诉我，她于你有何意义？”
　　向不允沉默半晌，便将朴天机老道之言对她叙述了一遍，至于其他的缘由，无法启齿，他便就此打住。
　　凤舞天心知他的解释并未尽数说完，但见他不愿多言，而自己深爱于他，便也忍了，只道：“倘若如此，甚好！我不插手你的计划，但是向不允，你这辈子休想从我身边逃离，无论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你都需记得，这世间……还我凤舞天之人！”言罢，凤舞天愤怒离去。
　　天地间，突然狂风四起，吹得向不允身上白袍猎猎作响。他心中憋闷，宛若被一块大石压住了胸口，喘不过气来。他……是万妖之王，是统领一方十万妖兽的万妖之王哪！一扬手，白光射出，迎风楼上一处石凳爆声而裂，化作碎石千块。
　　当日，凤舞天便率了明月、满月伤心离去。子炎来告知向不允此事，原本还盼望着向不允前去劝阻，那知他只是漠然一笑，道：“随她去吧！”
　　子炎满脸无奈，幽幽道：“为了一个人间女子，我王此番行为，是否值得？”
　　“本王认为……值得！”丢下这话，向不允起身便行，独留一脸愕然的子炎。
　　行至彩蝶卧房，便见她睁着眼傻傻的瞧着室顶，向不允走过去坐于她床边，怜惜的揉揉她的额头，道：“今日好些了吧！本王那日实属无心伤你，只是你也甚是胡闹，怎地突然就扑了上来，本王想收手，却也来不及。”
　　彩蝶苍白着脸，虚弱一笑：“彩蝶不曾怪你，彩蝶以自己之伤，换得二妞性命，甚是喜悦；且，彩蝶代二妞感谢公子不杀之恩，也感谢公子耗费自己灵力救我之恩。”
　　“傻女子，我何需你谢。”向不允瞧着她失笑出声。彩蝶心下喜悦，感觉幸福离她如此之近，就好似现在。忍不住她握住他的手掌，道：“听得子炎说，舞天小姐刚才离去，你……怎还有闲暇来此，该是去……”
　　她话未说完，便被向不允打断，淡淡道：“她先行离去，有重要事情要办……你不必挂于心间，好好养伤便是了。”彩蝶瞧他淡漠的神色，心中幽幽一叹。
　　“其实彩蝶已知……舞天小姐离去，与我有关，只是舞天小姐对公子，甚是一网情深，公子莫要错失了这段姻缘……”
　　“好了，此事莫再提……”向不允满脸不耐喝道，续而又觉自己过于凶恶，柔声道：“有的事情，本王也想不清楚；只是，你现在一人心两人身，需好好静养。其他事，就不必操心，本王自会打点。”
　　一人心两人身？彩蝶疑惑的望着他，不甚明白。向不允见她傻呆呆的模样，不禁轻笑起来，道：“傻女子，你怀了本王的子嗣，自己都不甚清楚，真是傻。”他刮了一下彩蝶的鼻子，宠溺之情言出于表。
　　彩蝶一呆，旋即一笑，抓住他的手臂道：“真的？你莫是弄错了。”
　　“本王怎会弄错。”向不允开心的一把拥住她，“本王从未想过会有此子诞生，但他竟然来了，我想这是上天对本王的恩赐。将来本王定会好生教养他，将来做我妖界之王，一统天下。”言毕，他开心的大笑起来。
　　彩蝶听得此话，不禁皱起了眉头，柔声道：“不允，彩蝶有话虽知不当讲，但见你如此执着，我……”向不允收起笑容，疑惑的瞧着她。“但说无妨！”
　　彩蝶垂下头去，低声道：“你贵为妖界之王，你曾为了二妞妄言灭你十万妖军而愤怒……你竟然如此在乎自己的族人，那你可否能体会一下我的心情，如此这般几次三番派人下山，横行霸世，欲争霸天下，伤人间无数无辜性命，他们皆是我族人，我心中一直不安，一直愧疚……”言及此，她抬头望着向不允，道：“彩蝶斗胆，恳求我王饶得我族人万千万性命。”
　　向不允脸色渐冷，他未曾想到她会说得这番话来。冷哼一声，他道：“倘若你以为凭此子嗣，便能威胁本王放弃天下，你便是错了！”猛地一挥衣袖，向不允起身离去。
　　随即，彩蝶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