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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想要的人在身旁 ...

  •   晋荣默默地开车,一言不发。副驾驶上的许筠,脸色病态的苍白。到了花园小区,晋荣没有叫醒他。将车停在许筠的车位旁边,晋荣借着地库的微光,打量着身边的人。那么瘦,瘦的几乎脱象,整个颧骨凸出来,眼镜都仿佛挂不住了,可怕且难看。晋荣不敢看了,闭上了眼睛。许筠总是这样,能给他自己折腾的让晋荣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晒晒才能去掉里面的湿气。明明走之前,是好好的。
      晋荣想下车等许筠睡醒,他一动却没想到许筠喃喃的喊了句:“阿荣,别走”
      似自言自语,似梦中低呢。晋荣握住车门的手一顿,眼中神色几经变化,叹了口气,还是坐回了车里。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许筠睡在盛夏的空调车里。走到副驾驶,把人抱在怀里,就那么走上了楼。直到此刻晋荣才发现,原来这些日子怀里一直空着个缺口,许筠填进去才刚刚好。
      上了楼进了卧室,晋荣把许筠放在了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抚摸许筠的眉眼,不禁感叹这人真的不年轻了。平时身体好的时候,看不出来。结果现在瘦的,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仿佛他们一起,老了好几岁。莫名地,晋荣的心就平静下来了。
      晋荣从床边站起,蹲在了许筠的床侧。一根一根摸着他的手指,心里不禁苦笑,说的做了决定,说的再不回头。可最后,不过是许筠,轻轻的唤了两声“阿荣”。几十年来,从来没试过这样的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居然连他自己都有些瞧不上自己了。
      转念,晋荣却像悟到了什么般,又有些释然。感情,竟真的是这样。原来那些洒脱,竟是虚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心如飞絮,也不过系一缕幽香在此。
      晋荣笑了笑,站起身,又一次准备给病中的许筠梳洗。打来了温水,从额头开始细致的给许筠擦起来。眉毛,鼻子,嘴唇,脖颈。突然,晋荣手猛烈的顿住,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许筠的颈后。那里有个抗菌纱布遮着的地方。晋荣轻轻的揭开纱布,粗长鲜红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狰狞的鲜红色,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许筠的脖颈上。晋荣手抖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脑海——许筠切除了腺体?!晋荣只觉得整个人都凭空晃了一晃。

      晋荣异变突生,许筠猛然睁开眼睛,惊慌地一把抱住了晋荣的腰,喊道:“阿荣。不是的阿荣,我没有,你别慌。”
      晋荣这才发现许筠在装睡,他坚决的把许筠从身上扒下来,愤怒的看着许筠,低哑着声音道:“到底怎么回事?”
      许筠摇了摇头,“只是旅途里不小心受了伤。我没有摘除自己的腺体,你摸。”
      许筠说着就拿起晋荣的手往自己的伤口捅去。晋荣哪里敢,只是轻得不能再轻地触碰了一下伤口中间,心里才安定了下来。那里还是鼓鼓的,虽然比正常的Omega腺体小了许多,但还摸得到,晋荣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许筠却不敢装睡了。

      晋荣的神色好半天才缓和下来,他心中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庆。还好,还好许筠到底明白他的底线。如果许筠一意孤行切除了腺体,企图用伤害他自己的方法,把晋荣和他绑在一起,晋荣也会照顾他一辈子的生活,但再不会惜他爱他。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自然不配得到别人的爱。爱本身,不应夹杂胁迫或负疚,它必得是两个互相吸引的心,彼此的补全与呵护。
      许筠忐忑地瞄了瞄晋荣的脸色,看他逐渐和缓下来,才悄悄松了口气,也同样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选择捷径而铸成大错。
      晋荣放下了缓缓拂过许筠伤口周围的手,声音低沉的说到:“许筠,你怕是又在胡说。旅途里受伤?去哪里的旅途,怎么受的伤?什么外力,什么物件,能不偏不倚的刚刚好伤到Omega腺体?”
      许筠听到他喊自己“许筠”心恐慌的仿佛要带着全身都颤抖起来,正要开口解释,晋荣却摇了摇头,眸光深深地看着他:“想好了再说,如果是谎话,你还要一并解释,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何音信全无去。要回来,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偏偏要赶那个场合?”
      晋荣闭了闭眼睛:“说谎说不圆的话,我劝你说实话。”
      晋荣瞄到了许筠刚刚回复血色此刻却霎时间苍白下来的脸色,到底舍不得他,没催他也再没说重话。况且晋荣也需要时间梳理自己的情绪。
      终究晋荣拍了怕许筠的肩膀,叹了口气:“来日方长,我不急,我等你一件一件仔仔细细跟我说清楚。”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晋荣说的极缓极慢,这语气烫了许筠的心。许筠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还有时间就好,还有时间就好,许筠在心中默念。晋荣见状,放下怀里的许筠,让他躺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现在”晋荣说,“告诉我,你要吃什么药?”
      许筠浑身一顿,又睁开了眼睛,无奈的从裤兜里掏出两个小药瓶。刚刚晋荣抱他的时候,这两个小药瓶就像两只小铃铛,不停的滴铃滴铃。
      晋荣也不避讳,去客厅倒了温水,回来看他一瓶一粒吃下。然后接过药瓶看了看,全是英文,一个晋荣认得懂得,是Omega人工合成激素,一个叫硫挫嘌呤,晋荣虽然认得,却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许筠想开口,晋荣却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将洗漱的温水,换了一盆。给许筠擦洗好后,晋荣平静的问他:“还需要半夜起来换腺体贴和喷阻断剂么?”
      许筠眼眶红了。
      半晌许筠才摇了摇头。
      “不需要了。但伤口要每四个小时用碘伏清洗消毒后换药”。许筠答道。
      晋荣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许筠必是在自己的腺体上大动手脚。只是他从程院长那里知道,无论许筠做过什么,效果恐怕都微乎其微。许筠这么聪明,明明也该知晓这些,却还是对自己动了手。晋荣心里又疼又伤,人总归还是这样,再没希望的事儿,也想要无力地挣扎一番。可细论起来,许筠这挣扎,是为了谁?
      晋荣心中叹气,却终究没有说话,只拿碘伏纱布,又轻又细致的清洗好许筠的伤口。然后平静地拍了拍他的手:“睡吧,四个小时后我起来给你换药。”
      许筠闭了闭眼,到底没忍住,一行眼泪从眼角溢出:“阿荣,对不起。”
      想过再不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想过只给他全部的快乐与幸福。可为何还会让他为难伤心至此?
      晋荣看着默默流泪的许筠,心里绷紧的一根弦,缓缓的松了下来。良久无语,半晌后,晋荣吻上了许筠那只流下眼泪的眼角。压着声音,缓缓开口:“均均,我爱你。”
      许筠浑身一震,却再无力说些什么了。许筠想,也许爱,本就是这样,酥酥麻麻的心伤加上小心翼翼的试探才能得来片刻的慰藉与欢愉。不怪佛曰:爱欲于人,如逆风擎火。只是烧了手烫了身,也终究舍不得放的才是爱吧。

      第二天许筠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他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加之手术后不久身体实在虚弱,一觉就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晋荣不在身边,许筠惊慌了一瞬,就马上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慌忙闭住了眼睛,却没有听到脚步声。许筠疑惑的睁开眼,只见晋荣好整以暇的看他,将他装睡的行为捉了个现行。只是晋荣脸上说不出的疲惫,似乎一夜没睡。可十分不相称的是晋荣的眼睛,那平日里一见戏谑细瞧冷漠的眼中,带上了许筠没见过的空澈。
      许筠脸一红,就要坐起。晋荣几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肩,将一个蓬软的靠垫放在了他身后。
      “阿姨做的早饭午饭都在,先吃东西吧”晋荣说道。
      许筠点了点头。今天会是漫长的一天,他得把他该交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好,他怕晋荣给的期限不够。但还是先吃好东西吧,不急于一时。
      看着许筠慢条斯理的吃好饭,晋荣把人抱着放平在了沙发上。自己在沙发旁边搬来了一个脚蹬,坐在了许筠身边。
      许筠想了想,认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晋荣却抢先道:“许筠,我有话,要先对你说。”
      听晋荣又是这样称呼自己,许筠愕然,眼中生出慌乱。
      晋荣握住他的手,“别紧张,不是坏事。只是有些话要先说清楚。”
      许筠这才略微放松了下来。
      “均均”到底不舍得再喊他“许筠”了,到底见不得他因为自己一个称呼就要情绪波动的样子。晋荣顿了顿,似乎整理了好半天思绪后,才平静的说到:
      “均均,我的情况,你大体了解一些。我家里父母都在,还有个爷爷。上面两个哥哥,都已成家立业。我家条件不错,但麻烦也不少。我这人,运动过的我数不过来了,认真交往过的除了你也就只有一个。这辈子没认识你之前,没打算结婚。认识你之后……”
      晋荣顿了顿,终究是说了实话:“认识你之后,也没打算。但你走了,我才发现,我没有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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