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零点零分

7、死亡之境

　　墨痕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这黑暗仿佛能否扰乱时间，可能是一小会儿，可能已经好几天，西橼已经沉睡了很久。墨痕也即将达到极限。
　　墨痕搂着西橼的腰，时不时探探他的呼吸。也不是他不想办法，实在是这个空间异常诡异，不但没办法使用灵力，而且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只有他俩，墨痕其实没有注意到，此时，他背后折扇上的挂坠，闪烁微弱的蓝光，挂坠上的图纹，也像是被激活了一般，荡漾起圈圈生命般的纹路，似乎释放着什么信号。
　　下一刻，他们脚下的空间被撕拉出一道白色缝隙，他们刚好从缝隙中掉落出来，一轮紫色的冥月笼罩着这片陆地。墨痕被光线闪的眼前一黑，睁不开眼。
　　侵蚀灵力的力量消失，体内的灵力逐渐恢复起来。墨痕第一时间就是把下落的速度给降下来，凌空慢慢下落。冷不丁，落到了地面。墨痕的视力还是没恢复，估摸着是习惯黑暗太久了，看着光线一时没反应过来。
　　墨痕摸了摸地，些许潮湿土壤。他闻了闻，没闻出个所以然。但至少安全。他抹黑把西橼先放下。并在两人身边设下防御结界和隐身咒。
　　我们这是出来了？但是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先等等。把西橼叫醒先。墨痕心想。
　　一股绿色的灵力从墨痕掌中流出，从西橼的额头吸收入他的身体。西橼半个身子靠在墨痕身上。西橼怎么说也是昆仑的天之骄子，自身修为在年轻人中也是极高，在外如此狼狈虚弱还是头一遭。
　　过了许久，西橼缓缓睁开眼，但是身体还是无法动弹也没办法说话，墨痕温和的治愈力正在修复体内的灵络，使得蓄力更加的迅速。墨痕睁着眼睛，黑紫色的眼眸衬着这冥月都黯然失色，只是这眼神略显呆滞，感觉没有落脚点似的。
　　西橼环顾四周，他们是在一大片草原湿地上，周围长满了一些灵草。这里灵气非常充裕，比修仙圣地昆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远处有一些矮树林，树叶有的已开始变黄，绿黄红相间，甚是好看。就是这月亮，怎么是紫色的。
　　回神看墨痕，白皙的脸上，被炸得黑乎乎的，身上的衣物有些地方已经稀碎，血液和黑色的里衣混在一起，看不出具体伤的怎么样。同样白皙的身体，近看有着很多的旧伤。
　　西橼抬头看到的是墨痕的如雕刻般的下颚线，挺拔的鼻梁以及鼻梁背后忽闪忽闪的睫毛。尽管心中有很多的不解疑惑，西橼还是决定之后慢慢盘问。这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出去呢。
　　墨痕似乎察觉到了西橼的视线。
　　“你醒了？”墨痕问道。西橼没有力气回答，点了点头。
　　“估计还得一会儿呢。你先别说话。用灵力运行几个周天试试。”墨痕顺着西橼点头的方向看去，但是还是一片漆黑。已经好一会儿了，难道说，现在还是在黑洞里？那刚才看到的光线是什么？
　　西橼也察觉到墨痕眼神有些奇怪，眼神慌张，没有落点。似乎也没有看自己。
　　“则宁，我们现在还是在黑洞里吗？你能看到我吗？”墨痕道。
　　西橼心中一惊，他是看不到了？
　　“我刚掉下来了时候，还看到一阵刺眼的白光，怎么现在啥也看不到了。”墨痕看到西橼不语，也是有些紧张，不会自己瞎了吧。
　　西橼起身，用手在墨痕眼前晃了晃。墨痕没有丝毫反应。
　　“我们不在黑洞，这里是一片湿地。”西橼声音有些沙哑。
　　“完了，真瞎了。”墨痕其实心中已有了猜测，只是想找西橼证实一下。等了很久西橼没有接话，墨痕补充道，“你可真不会安慰人。”
　　随即，释怀得笑笑。“本少爷也不是那种矫情地需要别人安慰的人。瞎了就瞎了吧。”
　　西橼正想着有什么法子治他的眼伤，没想到，墨痕就自己坦然接受自己是瞎子的事实了。真是奇人。
　　“等回昆仑，可以让药老帮忙看看。”西橼道。
　　药老，是昆仑十三司之一。这十三司是昆仑至高无上的存在，掌门之上的云深议庭。均是昆仑德高望重的长老，修为踏入半神境地。十三司鲜少露面，多半是在破镜入神闭关中，均已不问世事。西橼从小就在后山长大，深厚这帮长老的喜欢。平时日也走的亲近。
　　听到药老和十三司，墨痕心中欢喜，西橼也不像是会骗人说大话的人，这眼睛肯定治愈有望。心中的担忧一下子也就没了。只是现在看不到，着实让人烦恼。
　　看到墨痕傻呵呵在笑，西橼心中也觉得好多了。墨痕也算是跟自己有过命的交情。也为昆仑挡了一灾，让药老出面，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们走吧。去周围看看。”西橼运行了几周内力，吐息顺畅，大致恢复了三层功力，便让墨痕停止了疗伤。毕竟墨痕的内力也不是无穷尽。别治好了他，墨痕自己又倒了。
　　西橼一个起身，没想到腰带还系着墨痕身上，把墨痕也斜着拉了起来。墨痕残碎的里衣，因为腰带的拉扯，露出了坚实的胸膛。
　　“你慢点，你没见着，还有个瞎子吗？”墨痕不满道。本来还想着搂着西橼可以多呆一会儿。虽然看不到，但是这气味也是好闻的，谁知道西橼这么不解风情。
　　“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的瞎子。”西橼怼到。顺手将腰带解开，动弹了很久，没见着有任何的松动。墨痕倒也不奇怪，这可是他历时三个月，研究了中原各大打结手法之后，又一呕心沥血的创作，就叫做死结。
　　“你这系的什么结？”
　　“嘻嘻，这可是本少爷的绝学。”
　　“旁门左道。”
　　“这怎么旁门左道了，你看它多实用，你都解不开。”西橼一气之下，用含光将腰带划开。
　　“真是。”墨痕在旁边吐着舌头。长得虽好，但是完全跟父亲一副嘴脸。墨痕心中抱怨。
　　西橼刚要走，墨痕就抓住了西橼的衣袍小角。
　　“我是瞎子。我不抓着你，我怎么跟你走啊。”西橼还没开口，墨痕就使出了自己的独门秘籍，撒起娇来。这可是在墨府长辈前百试百灵的招儿。堵的西橼没话可说。
　　确实这眼伤，自己也有一些责任。西橼心想。
　　没反对，就这么一个在前，一个拉着衣袍在后，一白一黑，跌跌撞撞地走着。
　　“你跟我描述一下周围的环境呗。”
　　无话
　　“你跟我描述一下，万一我能帮上忙呢？”墨痕道。
　　“别吵。”西橼道。
　　“认真的，你说一下嘛，我都看不到了，还每个声音，那我得多寂寞。”西橼道。
　　“真不该理你。”墨痕道。
　　墨痕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西橼慢慢开口了。
　　“我们现在在一片湿地里，这里跟漠北的湿地很像，但是灵力特别充裕。漠北有这样的地方吗？”
　　“我想想。还有啥特征吗？”墨痕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场景，但都不像。
　　“这里有很多灵草，如此大面积的种植，我也是第一次见。我们现在走向湿地旁边的一个矮树林，看树的品种，应该是落叶松、樟子松、白桦之类，若我猜的不错，也属于漠北这边的植物群。”
　　“嗯，确实是漠北的植物特征。”
　　“这片树林后面应该是一整片山群，是绿色的，高度不比昆仑低。山顶上，好像有个通道。”
　　“是个阶梯，深入云层，山顶应该是一片裸露的山壁。更高处，是一处悬崖，他的尽头也隐没在云层里。”墨痕说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了平日的顽劣，一本正经。抓着西橼衣袍的手，不自觉有些用力。是，害怕。
　　“你知道这是哪里？”西橼说道。
　　“这里只有月亮，月亮是紫色的？”墨痕的手都有些颤抖，声音慢慢跌到尘埃里。
　　“嗯。”西橼回答。墨痕心中一沉，此刻抓住衣袍的手被西橼握住，仿佛是在安慰他。“这是哪里？”
　　“死亡之境。”墨痕小声说。这是他童年的噩梦。此刻墨痕完全像是个小孩，一个被噩梦吓到的小孩。
　　“嗯，没事。”西橼看着远处的天梯，安慰道。“你之前是来过这里？”
　　墨痕看不到前面的东西，但是瞳孔还是恐怖地放大。这是害怕。没有办法遮掩的害怕。
　　“你不想说，等你想说再开口。”西橼道。
　　“我们到前面的矮树林稍作休整，等灵力全部恢复了，我们去前面天梯看看能不能出去。”
　　“嗯。”墨痕紧紧抓着西橼的手。黑暗的恐惧，儿时的噩梦，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
　　“你先坐下。”西橼选了一块相对安全的树林，背靠着一处绝壁。轻柔地墨痕扶着坐下。刚要撒手。墨痕就问到。
　　“你去哪儿？”
　　“找吃的。”西橼答。
　　“那我跟你去。”墨痕不放开手，想要起身。
　　“你呆着，我很快回来。”西橼着实觉得自己带了个小孩。但还是不由安慰道，“不然今晚，没等我们灵力恢复，我们都得饿死。”
　　“那你小心，快些回来，这里有魇兽。”墨痕作罢。乖乖坐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