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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小巷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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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鱼肚白,巷子的道路两边已经支起了早餐摊。
日出的霞光倾洒在长满青苔的墙面,乳白的炊烟从褪色的塑料顶棚升起。
郑冠蹲在街边,咬着煎饼,却意外在一间包子铺门口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敏锐的眼睛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美味的肉包子新鲜出笼咯——”
随着老板的一声吆喝,笼盖揭开的瞬间,积蓄的热气喷涌而出,面香浓郁,吸入口中带着丝丝的沁甜。
张啸立刻扯着嗓子喊道:“老板,十五个肉包,六根油条,还有一杯豆浆。”
谭言诧异:“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张啸惊讶:“就这么点也叫多?”
肖奕淡淡地补充:“他可以一次性吃二十五个包子,只不过最近快没钱了。”
谭言:“……”
张啸这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直接从老板手里夺过塑料袋,一边像得了帕金森似地抖着手说烫一边将包子往张开的嘴里塞。
老板提醒道:“帅哥,你还没给钱。”
张啸叼着包子,扫码付款。
谢愠也要了豆浆和油条。
谭言眉梢微挑,阴阳怪气道:“我居然有一天能活着看到你主动吃早餐,明天难不成是世界末日?”
谢愠没搭理他,将另一份递给谢荆。
谢荆就势将豆浆插上吸管,还给谢愠。
谭言心里不平衡:“我的呢?”
谢愠斜眼瞧他,冷哼:“你又不是残疾人,自己买。”
谭言暗自磨牙,狠狠咬了一口刚买的包子。
重色轻友的家伙!这笔账,他记下了!
几个人蹲在路边的树下,啃完油条,慢悠悠地喝豆浆。
谭言单手撑着脸,叼着吸管,眉头紧锁。
谢愠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小插曲生闷气,提议道:“别气了,请你吃煎饼果子,怎么样?”
谭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幽幽:“我没有生气,只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下一秒就会看见郑撒旦。”
话音未落,刚才一直专心嚼着肉包子的张啸忽然抬起脑袋,探头往他们身侧看了一眼,含糊不清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远处那个凶神恶煞的中年大叔好像是你们的教导主任。”
谢愠一顿,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他还没来得及转头确认,谢荆就揪住他的衣领,拽着他迅速往反方向跑,快得像一阵风刮过。
郑冠怒吼:“竟然敢翻墙出校泡网吧!给我站住,要是让我抓到你们,全部请家长!”
三个人像游鱼般在错综复杂密如罗网的胡同里穿梭,尽可能和身后紧追不舍的郑冠拉开距离。
谭言忍不住吐槽:“郑撒旦未免也太拼了,他都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体力居然还这么好。”
谢愠表示有被冒犯到。
前面的路被高墙截断,三个人翻身而上,跃过高墙,稳稳落地,动作干脆利落,像轻巧敏捷的猫。
郑冠只能隔着墙气急败坏地咆哮: “别让我逮到你们几个!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
“您老人家还是先想办法爬过这道墙再考虑怎样收拾我们。”谢愠正单手撑着墙喘气,听到这话,故意拔高音量,拖长尾音,挑衅意味十足,“我们就不奉陪了,拜拜。”
“可是我还有种不祥的……”
谭言话还没说完,谢愠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
“祸从口出,你最好积点口德。”
“接下来去哪?”
“当然是学校,难道你不困吗?”
谢愠打了个哈欠,机械地操控着两条酸痛的腿,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宿舍或教室补觉,谭言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愠拧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事快说。”
谭言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几天,能不能让我住你们宿舍?”
谭言和许初霁冷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谢愠对他俩之间的恩怨没兴趣,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钥匙扔给他,声线散漫:“别弄丢了。”
“谢小猫,还是你够意思。”谭言张开双臂,作势要给谢愠一个友情的拥抱。
谢愠急忙躲开,一脸嫌弃:“别碰我。”
谭言见好就收。
毕竟按照谢愠的臭脾气,要是再惹他,肯定会直接动手干一架。
三个人对迷宫似胡同并不熟悉,根据导航绕了将近半个小时远路才找到出口。
谢愠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谢荆及时制止,谭言才保住新买的手机。
“你冷静点!导航不准又不是手机的错!你对手机撒气也没用!而且这是我的手机!”
“等会还你三台。”
三个人借力轻松翻上男生宿舍楼后墙,正准备往下跳,然后与在此等候多时的郑冠对上视线。
郑冠仰起头,双手环胸,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们。
谢愠:“……”
早知道就应该拿胶布封住谭言的那个乌鸦嘴!
教师办公室内,三个人围在一张长桌前写检讨。
准确来说,只有谢荆在认真写。
谢愠趴在桌面睡觉,谭言正低头给姐姐发信息,让对方有空来学校一趟。
谢荆写到一半,笔没墨了。
谢愠的手边刚好有一盒替换笔芯。
谢荆探身,刚想伸手越过熟睡的谢愠去拿笔芯。
谢愠面朝他这边,轻声呢喃:“谢荆。”
上课时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非常安静,谢愠的呓语如银针落地般清晰。
谭言戏谑地笑道:“哎哟,你俩感情真好。”
对于谭言的揶揄,谢荆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淡定地拧开笔盖,换上新的笔芯,继续写检讨。
谭言顿时觉得无趣,随手扯了张白纸。
谢愠喊一次,他就画一笔。
谢愠仍然无知无觉地睡着,只是并不安稳,微微蹙眉,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似蝴蝶翩翩起舞。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亲吻他的脸庞,躲进他的衣领,溶进他的黑发。
谢荆停下笔,静静地看了一会,伸手拨开谢愠额前细碎的发丝,温柔地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谢愠忽然握紧他的手,浅浅低吟:“谢荆。”
谢荆顺势反扣住对方的手:“嗯,我在。”
谭言瞧见他俩交叠在一起的手,差点把笔捏碎。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是个五千瓦的电灯泡,比天上的太阳还要亮。
窗外的槐树郁郁葱葱,麻雀的叫声惊扰了阳光的安宁。
谢愠缓缓掀起眼帘,狭窄的视线范围内全是一张无限放大的脸。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拳挥在眼前这张脸上。
谢愠的速度太快,郑冠没能躲过,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谭言见状关切地询问:“郑老师,你还好吗?”
谢愠才回过神,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主任,我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
谢愠其实没怎么用力,只是突然被吓,导致他应激了而已。
谢荆找到角落的饮水机,将毛巾打湿,递给郑冠。
郑冠接过毛巾,敷在鼻子根部:“你们的检讨写完没有?”
三个人齐声回答:“写完了。”
谢愠率先掏出厚厚的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不用脑子都知道肯定是谢荆帮他写的。
谭言心里发酸,不禁悲伤地叹口气,兄弟有好同桌,而他只有一支笔,还是总断墨漏墨的笔。
郑冠接过谢愠手里的一叠纸,逐字逐句地检查了一遍,意外发现这份检讨写得还可以。
全篇情真意切,积极向上,根本不像是谢愠能写出来的。
平时罚谢愠写检讨,他都是随便扯两句废话,敷衍了事。
郑冠找出谢愠之前写的检讨,将两份检讨摆在桌面,仔细对比。
然而两份检讨的字迹一模一样,挑不出任何毛病。
郑冠狐疑地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愠。
谢愠双手抄着衣兜,耸拉着眼皮,盯着窗外的树发呆。
没有找到谢愠让人代写的证据,郑冠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检查另外两个人的检讨。
谢荆写的引经据典,文采飞扬。
郑冠很满意。
谭言则靠着贫乏的词汇量,硬凑了一篇全是病句和错别字的检讨。
郑冠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深。
谭言小声解释:“主任,我尽力了。”
他能按要求写满字数已经很不容易了。
郑冠扶额,无奈叹息:“算了,你们还是跑十圈锻炼一下。”
谢愠:“……”
他就知道郑撒旦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郑冠带着人去操场。
谢愠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
谭言趁机凑到谢愠耳边,压低音量:“刚刚你睡觉差不多喊了五十二次谢荆的名字。”
谢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
谭言坏笑:“千真万确,我有录音。”
谢愠:“……”
现在杀人灭口,销毁物证,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