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记》洛出

15、女人

　　风声呼啸着围绕别墅盘旋，鼓动树木婆娑吱呀，在深夜之中格外的渗人。黄才华死死抱住被子，大夏天的也不敢撒手。哪怕捂出一身的冷汗，也不敢动弹。
　　小黄毛在旁边睡得鼾声如雷，刚才还说着要陪黄才华壮胆的，现在早已经死猪一样。黄才华没有小黄毛的强心脏，说什么月睡不着，一双眼瑟瑟缩缩的盯着天花板，耳朵支棱的老高，听着周围的动静。
　　外面风声呼啸，撕拉、撕拉的刺耳声音，一阵一阵传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用长长的指甲在刮过玻璃，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黄才华吓得瑟瑟发抖，用脚蹬了蹬小黄毛：“哎~~哎~~”
　　小黄毛睡得正香，哪怕现在在耳边喊他都不一定能醒过来。黄才华叫不醒小黄毛，自己一个人吓得厉害，不由得向小黄毛的方向缩了缩。
　　忽然！砰的一声响起！
　　黄才华吓了一跳，在床上一抖。瞪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出来的。隔壁正好就是他们黄家的主卧，就是现在季羲所在的房间。
　　那一声爆响极大，伴随着玻璃碎裂落地，大风猛然灌进房间，窗帘被风呼呼的卷起，像是包裹了什么活物一样，翻腾滚涌。
　　屋子里面的东西被大风席卷着抖动起来，咣当作响。
　　季羲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脸上不免有些失望之色。本以为外面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喽啰，实在是没意思，如果不是为了钓出来背后主使的人，季羲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风涌进屋子之后，渐渐的平息下来，看上去十分自然，就像是一阵突然而起的风吹破了窗户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屋子里面似乎阴冷的一些，完全不像是夏天的夜晚，那股凉意丝丝弥漫在地面上，慢慢的爬上床。
　　氤氲的雾气小心翼翼的附上季羲的脚踝，冰冷的触感让季羲感到嫌恶。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一个鹞子翻身跳起来，凌空一抓，空气似乎有了实质，被季羲攥在手中。
　　顿时间，妖风四起。
　　在季羲的眼中，眼前并非是空无一物，一个看上去令人倒胃口的黑影子，挥舞着长长短短的手，席卷起妖风。
　　而它的命门，正被季羲稳稳的攥在手里。疼的那东西吱哇乱叫！
　　“说，谁放你来的！”季羲双眼微微半敛着，困得很。懒得和这东西说废话。
　　黑影咆哮嘶吼着，浑身解数一点都施展不出来，被季羲像是提小鸡一样抓在手里，即憋屈又害怕。可它根本听不懂季羲说的话，只知道叫唤挣扎。
　　季羲不耐烦的皱眉：“连话都不会说，什么玩意儿……”
　　黑影表示扎心。
　　季羲当空捏了一个寻踪诀，打在黑影的身上，空气中似乎有灵光一现，转瞬间消失。寻踪诀融入黑影之中，消失不见。
　　一松手，黑影忙的逃窜，飞也似的消失了踪迹。
　　季羲看了眼黑影离去的方向，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纤细灵活的身躯，恍然间消失在浓重夜色之中。
　　…………
　　“你！你是什么人！”年轻漂亮的女人，面容狰狞的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年轻人。
　　季羲掏掏耳朵，居高临下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女人，以及她怀里死死抱着的坛子。
　　他趁着夜色沉沉，跟着寻踪诀一路过来，发现那条黑影绕着这一片区域，走了一大圈，最后居然又回到了黄家所在的别墅群。钻进一座别墅，消失了踪迹。
　　季羲跟着黑影进入这座不知名的别墅，里外打量了一番，看起来和黄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夜色之中，所有人都已经安睡，无人注意到季羲大摇大摆的走进别墅中。
　　别墅里面氤氲着淡淡的阴气，并不甚浓重，比起来黄家别墅令人汗毛倒立的渗人之感，可是差的远的。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明明是那条黑影进入的地方，却没有太多的阴气。季羲饶有兴味的四处搜寻起来。
　　最后，把目标锁定在别墅的保姆房。
　　保姆房并不在别墅内部，位于别墅负一层，有单独出入的门户，和主人家的生活起居相分离。昏暗的灯光照亮地下走廊，精致豪华的装修彰显这家人的财力气势。即便是保姆房，也足有两室一厅大小。
　　那个女人，就是在这里被发现。
　　她惊异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季羲，像是被人窥探到不能示人的秘密一般。惊慌失措的盯着眼前的人。
　　“你手里的东西，有点意思。”季羲看了这女人一眼，不过二十多的年岁，面容姣好眉目清秀，一头长发干净的挽起来盘在脑后，身上穿着整齐的素色衣服，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分体面的女子。
　　但她双手却略显粗糙，指甲修剪整齐，手指略微粗短，和她矜持优容的气质不是很相符。更为重要的是，她手里面捧着的那个黑色陶土坛子。
　　女人听到季羲说起来坛子，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惶：“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想要来偷东西吗！快点离开，要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女人瑟缩这站起身，把坛子死死的抱在怀里。
　　季羲挑挑眉：“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你会有的，恐怕是别人给你的吧。告诉我，为什么要为难黄才华？”
　　女人听到季羲提起黄才华，眼神变得慌乱：“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真的听不懂呢，还是装作听不懂呢！”季羲大落落的坐在椅子上，泰然盯着女人：“恐怕不止这个降头，连那只婴灵也是你放的吧！我倒是挺好奇的，黄才华是怎么招惹上你这朵桃花债？”
　　女人色厉内荏，强撑着喊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快点出去！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季羲被女人尖利的声音吵的头疼，有些不耐，随手一挥，将放在桌子上的一枚扣子挥了出去。扣子砰的一声，打在女人怀里的坛子上，陶土制成的坛子，应声而碎。
　　哗啦一声，一阵妖风骤然而起。
　　女人惊恐的叫起来：“不！”像是极为惧怕坛子里的东西，拼命的想往外逃。
　　季羲一把抓住女人的衣服，将她扔回沙发上。女人惧怕到浑身发抖，口齿不清的说：“我们都会死的，在这里放出那东西，我们都会死的……不！不要！啊！”
　　正如女人所说，坛子破碎之后，一条黑影从中爆裂而出，在屋子里面嚣张肆意的盘旋一阵之后，发出桀桀的笑声，扑向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正在它要一展威力之时，余光似乎看到了室内还有一个人，想着这世上居然还有买一送一的好事情，正准备高兴地一网打尽时，终于看清了站在室内的，正是季羲。
　　顿时间就，黑影像是被当头一瓢冷水从头浇下，猛然停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姿态凝固，肉眼可见的怂了起来。
　　刚才被扼住命运的喉咙那种感觉，还没有从记忆中消失。如今看到罪魁祸首，黑影不由得瑟瑟发抖。吱的一声，反应过来，惊慌的去找自己的坛子。
　　但是，看到了满地的碎片！
　　吱！
　　黑影震惊！要命了，谢谢！
　　无处可逃的黑影，缩到了墙角。像鸵鸟一样躲了起来，头也不敢抬！
　　季羲指着黑影，问女人：“现在，告诉我。这东西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女人茫然的看着怂逼似的黑影，和泰然自若的季羲，早已经懵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是她没睡醒吗，还是她睡少了脑袋出问题了。
　　之前她亲眼见过黑影的厉害。那个人把坛子交给她的时候，告诉过她，这降头若是出来，一定会带走一条命。
　　可是现在，黑影像是见到鬼一样吓得瑟瑟发抖。明明眼前的黑影才是真正的鬼好不好，这究竟是什么鬼！
　　女人看着季羲，声音颤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季羲挑挑眉：“这个你倒是不需要知道。但是我很好奇，你和黄才华究竟是什么关系！”
　　季羲上下看了这个女人，尤其是她的面相，仔细研判之下才从这个女子的眉眼之间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这个女子眉心微微泛红，红鸾星动的桃花像，眉目清秀相貌可人，恐怕是和黄才华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问题就在于，黄才华的确没有撒谎，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季羲可以确定，这个女子是认识黄才华的。
　　女人听到季羲提起来黄才华的名字，眼神僵硬的挪开，明显心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黄才华，我不认识。”
　　“黄先生也是住在这片别墅区，小姐不认得吗？如果真的不认识，那你怎么会有黄家用过的杯具呢？”季羲眼神落在桌面上，摆着那个白瓷长柄杯子，那个杯子季羲记得很清楚，黄家有一套一模一样的。杯盏向来成双成对，都是双数。但黄家的杯子却只有五个，看来少的哪一个是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