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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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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枫院夜一说得好,有其叔必有其侄女。
如果说当年的京乐秋叶因小小年纪被“委以重任”而显得有些拘束有些太过正紧,那经过几十年时间的洗礼后,她的性子已经磨得与京乐春水如出一辙。
二十岁的秋叶说,后勤也是番队,是为静灵庭服务而存在的。
四十岁的秋叶说,凭什么那些个数字番队的个个拿鼻孔看人,没有后勤的存在他们能活得那么轻松么。
六十岁的秋叶说一翻白眼,鼻孔里出气。哼,那些人除了正副队长,都是垃圾。
八十岁的秋叶拍拍春水的肩,笑得一脸的无所谓:我说大叔,做人做事太正经不好,后勤嘛,我认了。
虽说京乐秋叶八十好几的年纪却在尸魂界尚算幼齿,但几十年在这个尴尬的位子上摸爬滚打,总免不了磨掉些什么,学到些什么。
小小秋叶以所有人最不愿见到的方式而成长。
一眨眼,真的只是一眨眼,京乐秋叶从二八韶华步入人类的花甲之年,身高也一举突破一米五,却永远无法摆脱那个让人俯视的高度。秋叶的成长史是步步血泪,可这不是重点,我们的故事要从现在开始,让我们将视线移到这位八十岁的幼齿后勤队长京乐秋叶的身上吧。
落日时分,后勤番队的队长室中传来“啪”的一声,秋叶合上文件站起身,一伸懒腰,拉开门大吼:
“下班!”
顿时,如同在池塘中丢如了块石子一般,一群人从各个房间抄着东西涌向番队宿舍。
“队长再见!”
稀里哗啦一阵,人通通走光。秋叶慢慢走向走廊尽头,顺带一脚一脚踹上没关好的门。
山本总队长来了檔,说是一番队的屋顶有些漏水,要赶紧派人去修一修,曳舟队长说队门被日市里打坏了,平子队长早上来的时候说东大圣壁有些损坏,卯之花队长说四番队的医药用具不够了,大叔说八番队的酒不够了。
踹上最后一扇门,秋叶歪着脑袋想了会儿。
唔,先去流魂街买酒吧。
傍晚流魂街的夜店纷纷开张,那些日落而息的店铺拉上店门。一时间,满街的灯红酒绿。到处充斥了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死神和一些红蓝校服的真央学生。
真央。
在几十年以前,那里叫死神统学院,学生穿着黑色的校服。而在那些学生穿起黑色校服时,小小的秋叶便穿上了黑色的死霸装。
京乐家是贵族,即使她是旁系的子孙,但仍是具有与生俱来的灵力与良好的身体素质。贵族家的小孩自小便有导师一对一的传授秋叶各种别人需要从真央中学习的技能。于是,秋叶在刚会始解之后,便被拖去了八番队,当了席官。
她脚步顿了顿,看着那些学生,有些出神。
“哟!小秋叶在这儿啊!”
秋叶闻声回头,不远处一身披粉色花外套的泡面头大叔向她热情挥挥手。秋叶踮起脚尖也奋力挥手。
“哟!花~大~叔~!”
京乐春水嘴角一抽,走近她。“咳,小秋叶,给长辈起绰号不是好习惯。”
秋叶无视他,转头朝一旁的白发男子打招呼:“浮竹队长好。”浮竹点头,面带微笑。京乐又咳一声,“小秋叶都快天黑了怎么一个人跑出来?”
“给你买酒呗。”
京乐笑着拍拍她肩膀说,“那怎么不带个人出来,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险。”
秋叶横他一眼,“我可是番队长。”然后头一转,看向浮竹身边的那个黑发青年,问,“浮竹队长你上哪捡来这么一孩子的,瞧,这眼睫毛还倒着长来着。”
孩子。
那个黑发青年,不,黑发小孩额角的青筋一跳,看着秋叶的眼神霎时变得哀怨无比。被个身高一米五出头的小鬼叫孩子,这感觉比他发觉自个儿的眼睫毛倒着长还奇怪。
秋叶笑着往他这边略过一眼并未多做停留就看向了浮竹,好像彻底无视了他。
浮竹笑着拍拍身边的“孩子”:“他叫志波海燕,是我们队新来的孩子。”
又是孩子。
秋叶哦了一声:“原来是志波……志波什么来着?”
“海燕,志波海燕,他今年刚从真央毕业,比你大些。”浮竹如是说。
秋叶又哦了一声:“志波大哥啊。”她伸手,“我是秋叶,京乐秋叶。”
海燕伸手握了下,秋叶又说,“志波大哥刚进的十三番,是席官么。”
“……十席。”
“哦,很不错啊。志波大哥怎么不来八番队呢,在大叔那儿可比十三番轻松多了。志波大哥有兄弟姐妹么?在家里排第几?志波大哥……”
“我说——京乐队长。”
“啊?”大叔和秋叶异口同声。海燕擦了把汗,“我是说,秋叶队长。”
秋叶挥挥手,“叫秋叶就好,我这个队长连杂牌都不如。”
“……那秋叶,能不能换个称呼?”
“哦?换什么?燕子哥哥?”
“还是叫志波大哥吧。”
秋叶笑得很开心,拍拍“志波大哥”,“走吧志波大哥,大叔代我请你喝酒。”
如果说和志波海燕的相遇能给秋叶留下什么记忆的话,那便是“真央”二字。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初的羁绊,甚至过了许多年以后,面对着物是人非的真央,秋叶还是会这么想。
志波海燕不过是个百来岁的少年,虽然知道秋叶所属后勤,但仍因为她是一队之长而对她略带尊敬。当然,那种尊敬少得可怜,以至于他们在真央的第二次见面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女站在真央的教学楼后,短发飘飘,那场景充斥着青春的美感。
志波海燕眨眨眼,看了看少女,再看了看那些爬在大楼墙壁上的死神,喊了声秋叶。少女一转头,笑眯眯:“志波大哥。”爬在墙上的死神摇头,他们的队长未免太没地位,居然对着别队的席官用敬语。
“你怎么在这儿?”
“志波大哥呢?您不是毕业了吗。”
“我来义务授课。”
“我来义务修墙。”秋叶笑笑,指着一堆墙上的死神说,“老爷子说这儿的墙被那帮乱用鬼道的小孩轰烂了,让我带人来修修。”
为什么让她来修,海燕很不解。
“我们是后勤嘛……那个谁谁谁,砖给我粘牢点,掉一块下来我用一堆砸你。”然后秋叶转过身去问海燕,“志波大哥很忙么。”
“不忙。”
秋叶眯着眼睛笑:“那志波大哥陪我聊会儿天吧,站这儿监工挺无聊的。”
“太阳都快下山了还不收工?”
“志波大哥能和我说说真央么。”
海燕有些呆,秋叶笑着看他,那双眼睛像天空一样澄澈。然后他点头:“……好啊。”
真央的墙上黑压压的爬满死神,不远的树荫下两个身影,微风吹着两人的短发轻轻飘动。女孩闭着眼靠在树干上,男孩仰头看着天空。
“我最喜欢真央的白打课程,为了增强学生的白打水平,瀞灵庭时不时就会排出一些高位死神来进行授课。我还记得那次六车队长来这里……”
“真央的夜里很美,可不知道谁放出的消息说后院有鬼屋,经常可以在夜里看到鬼火。所以很多人晚上都不敢出去,直到那天我半夜溜出来……”
“真央的虚狩课程也很有意思。你大概没打过假虚吧,那个东西真是做得……”
………………
真央,真央,真央。
因为是贵族,所以没来过学校,所以没有过同学,所以不能体会集体生活得乐趣。海燕对于真央的描述听得秋叶想流泪。没落的贵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如今的她早已不知把身份抛到哪里去了,但她终究因为这么个尴尬的身份,错过了普通人所应享有的幸福。
幸福。
这是秋叶第一次从别人身上联想到这个词。
她转头看了海燕一眼。他说得眉飞色舞,她听得心神荡漾。
或许,遇上这么一个人是件幸福的事。
这个想法萌生在他们的再遇中,可即使到了秋叶不再隶属后勤,海燕不再是十席的那天,这个念头始终不曾改变。至少,在秋夜的脑中它是根深蒂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