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吾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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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里的小木篮被放在桌子的一角，里面温热的乳酪汤发出的甜香气味布满了整个小黑屋，这点香味却不足以勾得伍尔夫殿下的食欲。
伍尔夫正靠坐在木板床的床头，低头看着手里的羊皮卷。因木床的低质，姿势稍显不自在，但依然保持着贵族的优雅坐姿。
他本以为进来的会是伊莱或者尤金，抑或是学生委员会的会长巴洛，但绝不可能是西泽。
伍尔夫皱起眉不可置信地看向奥厄斯丁，“你怎么进来了？”
他探头看向那人身后，还未看到什么，奥厄斯丁背后的那扇门就关上了。
伍尔夫见奥厄斯丁缓步向他走来，精致皮靴在地板上踩踏出来的声音，一下唤醒了伍尔夫当时在小花园里，那段令他毛骨悚然的回忆。伍尔夫的身体有所感知地发起抖，珍稀的羊皮卷被他扔在一边，
“我来看看你。”奥厄斯丁笑起来，样貌像个恶魔，虽然他本来就是魔王。
伍尔夫背后就是粗粝的墙，他退无可退整个人贴在墙上，“不可能！小黑屋都被下了禁制，你不可能出来。”
小黑屋的禁制都是特殊的咒语，只有少数老师和委员会的学生才知道，咒语强大再配上特质的屋子，哪怕是四年级最优异的毕业生也不可能破解，更何况西泽一个刚入学一月的人。
当然这些禁制对魔王陛下来说是小菜一碟，之前被困也无非是因为禁制是由伊莱亲自下的，但凡换了个人哪怕是同样的咒语，对奥厄斯丁来说都仿若不存在。
奥厄斯丁停在原地，突然发现自己非常欣赏此刻伍尔夫惊恐的表情，这人竟然出乎意料地能引起他五分兴趣，就这么让他死了怪可惜的。
他非常好心地提醒伍尔夫：“你之前不是说我在修炼黑魔法吗？”
伍尔夫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他当时的控诉只是猜测，甚至诬陷的成分更大。毕竟黑魔法这东西有没有随纪元初的围剿消失都说不定，更何况被控诉的人还是奥斯汀家族那个向来贪玩纨绔的小少爷。
西泽能会点基础的御风术，兰顿公爵就恨不得送个请帖请全城的人来夸，更别说这种复杂的黑魔法。
奥厄斯丁随手一挥，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便飘起落在了奥厄斯丁身后。他坐在床边，抬脚踩在床沿正好落在伍尔夫膝盖旁。
欣赏完角落里惊恐瑟缩的伍尔夫，奥厄斯丁心情大好：“当然，我不会黑魔法。”
伍尔夫莫名松了口气，感受到自己的膝盖又要岌岌可危，默默将腿收回，整个人远离奥厄斯丁。
“因为我是魔王。”
奥厄斯丁翘起椅子，脸上挂着冷酷肆虐的笑，却没等到对方更深一步的恐惧，房间里的气氛竟然轻松了一些。
伍尔夫默默道：“……不如我们聊下黑魔法的事吧。”
魔王，那特么比黑魔法还扯，你咋不说你是教皇。
奥厄斯丁危险地眯起眼睛，未见他吟诵任何咒语，或有任何动作，伍尔夫的脖子仿佛被无形利爪钳制，下一秒便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去抓脖子，却什么都碰不到，无法言说的恐惧随着被不断挤压的喉管，灌注伍尔夫的四肢。他脸整个涨红，眼球突出，只得伸出手去够房间里的第二个人。
奥厄斯丁看出他的想法，轻轻一笑，那利爪就扣着伍尔夫的脖子向前移动，将伍尔夫举到了它的主人面前。
罪魁祸首只伸手就能触到，伍尔夫的手却最终垂在了身体两侧，他知道自己若是敢碰那人，将会死得很惨。
似是很满意对方的识时务，伍尔夫终于被松开。他落在了木床上，膝盖“砰”的一声打在木板上，巨大的疼痛让他无法顾及面前的人，只是抱着膝盖喘着粗气在床上翻滚。
床边那人并不催他，像是在享受这一切。
伍尔夫淡栗色的发梢早就被汗浸湿，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透过发缝，他的绿色眼眸偷偷看向奥厄斯丁。
奥厄斯丁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手肘搭在膝盖上支着下颌在欣赏。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早就失去了原先主人特有的少年意气与风流，此刻带着点残酷的冷意与不屑，甚至还透出点血色般的红。
像是面前的蝼蚁，他想要在捏死它和踩死它之间，选一个更为有趣的方法。
直到此刻，伍尔夫才意识到，自己当时在花园里的想法有多么正确，面前的人绝对不是西泽·奥斯汀。
或许真如他本人所说，是个恶魔。
伍尔夫终于停下了喘息，他抓着衣领爬起身，垂着头颅仿若顺从，“你想要什么？”
奥厄斯丁现在要什么，无非是想离开这具身体，搞清楚自己到底中了什么咒。
伊莱·诺思是神殿的圣骑士，他能接触到的禁术，无非就是藏于光明神殿或者是帝国学院。
帝国学院他现在就在，也用不着伍尔夫。至于光明神殿，虽然他很讨厌里面的味道，但进去逛逛也问题不大。
加上他更不可能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伍尔夫，总的来说，魔王陛下完全不需要面前的人类为他做什么。
但是就这么放过他，好像又有点亏，搞得自己像跑来恶作剧的。
伍尔夫心中胆颤地看着面前的人默不作声，像是在沉思，终于对方抬起头，看向了他，伍尔夫的身体不自觉痉挛起来。
奥厄斯丁站起身，居高临下垂眸看着面前发抖的人，在对面被无形之力强制抬起的视线中，缓缓开口：“伍尔夫·普利莫，你将成为魔王之奴隶，永生永世侍奉宿主。在清晨第一缕晨光到来之前，吾要看到你奉上的第一碗鲜血。”
伍尔夫抬着头，又惊恐又惧怕，双唇抖动着却说不出半句话。
“听见没有。”
恶魔低吟在他脑海中炸响，伍尔夫瞬间恢复清醒，背后早已被冷汗涔湿。他从床上下来，匍匐在地上，颤抖着道：“遵命，吾王。”
奥厄斯丁很满意，他弯下腰倾身在伍尔夫耳边，“吾将赠与你赏赐，好好享受。”
伍尔夫错愕抬头，眼前少年离去的身影突然模糊，或者说他的视线已然模糊。他的眼中扬起烈烈焰火和暮阳血色，无尽的痛楚自他每一寸皮肤下方升起。伍尔夫浑身痉挛倒在地上，他蜷缩成一团，手胡乱抓着胸前的衣服，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他的心口仿佛有什么正要挣脱而出。
伍尔夫渐渐失去意识，他只知道痛楚来自他的心窝，只要将那里的东西掏出来，这折磨就能终止。
于是他伸出手掏进了自己的心口。
在久远又古老的传说中，人类放弃自己的心脏，将会入魔，只有魔才会接纳无心无情之人。
在奥厄斯丁回到房间之时，伊莱正好出现。
他轻轻扣了扣门，未等回应便拎着食物打开小黑屋的门，屋里的少年正一脸沮丧和后悔地趴在桌子上，见他来了，眼里又升起一言难尽的意味。
伊莱将手里的篮子放在奥厄斯丁面前，示意他这就是今天的晚饭。
奥厄斯丁挪了挪头，看到篮子里的羊角荞麦面包，那硬度正好适合他拿起来砸死伊莱。
沮丧和后悔更加严重，奥厄斯丁控诉：“就没有更好一点的食物吗！”你们就是拿这招待伟大的魔王陛下的吗？
伊莱没有理他，指尖悬在面包上轻轻一点：“这就是小黑屋的惩罚之一，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吃。”不过这是他特地挑的最坚硬的那种。
奥厄斯丁瘫在桌子上，手指着对面门里伍尔夫，“刚才贝里给我的吃的送到了对面，我要换回来。”
伊莱觉得他吃错了什么药，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开，关上了门重新开启小黑屋的禁制。
伍尔夫的房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人声，伊莱礼貌地扣扣门同样没得到任何回应。小黑屋上的禁制还是尤金下的那一道，伊莱轻轻推开门，甜腻的乳酪汤味道便飘了出来。
伍尔夫躺在木床上，正在睡觉，只是眉头皱得紧紧的，像被梦魇困住。伊莱并不打扰，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子上。他不经意朝香味来源看一眼，就看见相较于学院统一配置，更为精致的食篮，和篮子里澄黄温热的乳酪汤。
这种甜腻的食物，正是西泽喜欢的味道。
他想了想，轻轻拎起篮子。
伊莱再次回到西泽的小黑屋，少年已不在桌子的方向，人移到了木床，正抱臂坐在床上闭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食物的香味打断了奥厄斯丁的思考，他抬起头看见伊莱放下篮子转身离开了。
伊莱已经走远了，奥厄斯丁的力量也再次回来。
作为高贵的魔王陛下，他的奴隶自然也非等闲之人，像圣骑士伊莱这样就还勉勉强强，更不要说伍尔夫那个低贱的人类。那些话纯属吓唬，后面的赏赐也只不过是他营造的幻境，只是更为恐怖的画面还未出现，他就察觉到自己力量的消逝。
——伊莱要来了。
他离开了伍尔夫的房间，恢复两间房的禁制，等伊莱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力量也正好清空。这时他才回味过来，自己干了怎样的蠢事。
怎么就乖乖回来了呢！奥厄斯丁狠狠锤了锤床，跑不就完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吾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