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sweetrabbit

2、02

　　黎景珊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两个男人无声的对坐着干瞪眼，搁在中间的电火锅里正冒着烟雾腾腾的热气。
　　她端庄沉稳地走过去，手臂轻巧地搭上吴漾的肩，对着温以泽莞尔一笑，“好久没见小泽了，是不是又瘦了？”
　　“可能是最近棘手的案子比较多。”温以泽简明扼要的回她，眼神却不由得飘向身躯僵直的吴漾，他此刻正紧锁着眉头，缄默不语。
　　黎景珊拿温以泽当自家亲弟弟，所以内心由衷的疼惜他:“案子是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你呀，要是不把自己照顾好，我们该有多担心呀。”
　　温以泽乖巧的笑笑，“知道了，珊姐。”
　　黎景熙正挥着锅铲把红烧鱼装进盘子里，小心翼翼地端至客厅，可四个人围坐一桌本该欢畅的气氛还是和黎景珊没回来前如出一辙。
　　“姐，这次你拍的戏好像是和余星野合作的吧？”黎景熙随意找了个话题聊。
　　黎景珊夹着菜的手停滞了几秒又恢复如常，“是啊。”
　　“那你记得帮我要张签名照！嘿嘿！”黎景熙则是一贯的死皮赖脸。
　　温以泽在一旁不屑的瞥她一眼，有些嗤之以鼻，“原来你喜欢余星野那样的白玉小生？”
　　黎景熙点头道，“国民偶像诶，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
　　温以泽挑眉，“你也算女孩子？”
　　黎景熙拳头一紧，要不是碍于有姐姐和吴漾在，她绝对不会掩饰想要揍扁眼前这个人的冲动。
　　但就事论事，不论是动手还是动嘴她都比温以泽差了一大截。
　　所以现在就只能够咬牙切齿的追问他:“哪里不像了？”
　　温以泽半挑着眉看她，目光从上至下细扫了一遍，最后落在胸部位置，欠打的回道:“总有地方不太像。”
　　黎景熙气愤地揪紧了手心的筷子，心想如果眼神可以将一个人凌迟处死的话，那她绝对要誓不罢休的盯死温以泽！！
　　看着眼前两个人火热的对峙着，黎景珊突然笑了，“我记得小时候小泽还对爸爸保证过，长大以后要娶小熙呢。”
　　黎景熙满目震惊，堂皇的瞳孔里似乎写着，嗯？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可能？？温以泽会说这种话？他是疯了吗？之类的话语。
　　温以泽则生涩的眨巴眼睛回应，“我那时候身边认识的女性只有珊姐你和她，况且那时候还小，现在可不一样了。”
　　黎景珊似是嗅到了八卦，“小泽，这么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黎景熙心里噗通跳出一个名字来，赶紧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李舒雯？新来的那个调查科美女，听老猫说，不仅长着一张亚洲明星脸、身材还是国际顶尖模特级别的，腿巨长！”
　　老猫是温以泽管辖的刑事重案科组内的成员之一，代号是老猫，真名嘛…他本人并不肯透露。
　　只知道他们科里大都以代号相称，比如温以泽的代号就是Z。
　　温以泽的手指在下颚游移了一会，像是在斟酌什么，再抬眼时神色明显不一样了，“你消息倒是灵通，说吧，老猫是怎么回事？”
　　遭了。
　　黎景熙讨好的笑了笑，企图将这事给搪塞过去，“就警局见过嘛......”
　　温以泽微微一笑，“嗯，说具体点。”
　　“......”黎景熙怂了，“就.....上个月唐苒带我见她男朋友，谁知道她男朋友就是老猫......他说他在警局工作，那我就问他认不认识温以泽，他就告诉我你是他的上司嘛......嘿嘿，你说巧不巧！”
　　温以泽板着张脸，“这家伙还说什么了？”
　　黎景熙频频摇头，“没有没有，你们的行动都是机密，他哪能随便说呀，就是......偶尔聊些八卦嘛。”
　　“例如？”
　　“......就说你和李舒雯很般配什么的.....”
　　“.........”温以泽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中。
　　黎景珊瞧着两个人审问式的对话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她突然很想问问吴漾这两个人是不是很有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姻缘，侧过脸时，看到的却是吴漾不加掩饰的倾注了满腔情意的视线。
　　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半苦半酸，早已融搅在一起了。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见过吴漾眼里的这团爱火，炙热而无法磨灭。
　　一个给了钢琴，一个给了自己的妹妹。
　　有着无上美貌有什么用，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又有什么用，都不及她喜欢的人能够施舍这样的一眼，哪怕就一眼。

　　—

　　初见吴漾的那一天，南城下着鹅毛大雪。
　　黎丞带着七岁的大女儿和四岁的小女儿去看吴父的独奏会，吴父当年在国际上有着再世肖邦的影响力，专场演出从来都是坐无缺席，一票难求的。
　　黎景珊和黎景熙紧挨着坐在台下听着抑扬顿挫中带着某种能够冲淡光景，将万事万物都归于寂静幽澜的钢琴曲入迷而沉醉。
　　演奏会结束后，黎景熙却不见了。
　　父女两急切地四处寻找，然后在入场大厅的展示钢琴台上，见到了手抚音键，着优雅欧式小礼服的吴漾和站在一旁正欢快鼓掌着的小丫头。
　　当时黎景熙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目光:“吴漾哥哥，你弹的真好听。”
　　亦如多年后吴漾的第一场国内演奏，他像极了超凡脱俗的惊艳白天鹅，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行云流水般滑过黑白琴键，每一个音阶都像沉睡森林里的一道璀璨柔光，从容降临，悉数剖开缭绕不散的浓雾。
　　黎景熙在后台给了他一个赞不绝口的拥抱，“吴漾哥哥，你太棒了，你就是天生的钢琴家。”
　　黎景珊立在一旁，她也想说同样的话，可嘴角动了动，终是没能说出口。
　　那时候媒体的各个采访都会问吴漾同样一个问题。
　　「你觉得钢琴在你的生命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吴漾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答案，“钢琴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唯一。”
　　再后来，黎景珊成了足够与吴漾并肩站在一起的光鲜人物，她盼来了订婚，盼来了同居，却始终盼不到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