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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铭京 ...

  •   简单的二人行变成了繁重的四人行。

      经过一番询问,瘦小之人名叫严厚,乃名副其实的朱厚帮寻山舵舵主,高大之人叫宽四,是严厚的跟班。朱厚帮为江湖上一个名门帮派,具体干什么的,都是些江湖上的门路,素心不太了解。

      据严厚所述,不日前那朱厚帮不知为何归附了朝廷,帮中的经济不仅没有因此宽厚,反而吃紧起来。严厚原本为山中匪盗,后被帮主相中当上了寻山舵舵主,他有个癖好就是爱财如命,现今银两都给掐的死死的,他自是怨声载道,于是心痒干起了老本行,带着一个心腹偷偷跑出来打劫,本以为仗着一身武艺随便捞点零钱没什么问题,谁知出师不利,第一次就栽到了素心手中。

      严厚蹲在角落,恨恨的盯着素心,他眼中之毒虽解,却给素心喂下了另一种毒药,如若不是那解药要临时配制才有效用,他早将她打翻在地蹂躏个千百遍拿上解药脱身了。

      阿呆靠着车壁,抱着小念警惕的看着角落里的严厚,端的是少有的安静,对面素心静静坐着,将严厚提供的消息整理一番,思考了许久,道:

      “严厚啊,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素心笑望严厚,眼中是狡黠的算计,严厚心中一颤,不知她又在计划着什么。

      见他警戒的看着她,素心笑道:“这交易于你无害反而有利,你且听听再做打算,如何?”

      不等严厚回答,素心继续道:“听你所言你似乎在铭京有些门路,你带我去见红秧阁的老鸨,说我是你从路上捡来的,将我换些酬金,之后我给你解药便可以离开,你看怎么样?”

      严厚睁大眼睛,似是不信,哪有这等好事?绑了人还要人将她卖去青楼拿酬金的?定是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警惕的说:“你又有什么打算?老子从没听说过要人绑着自己去青楼的,再说红秧阁只收女子,你去了别人还不一定要……”猛然怔住,细细打量眼前之人,眼前之人样貌阴柔的有些过分,再瞧她那双手,分明是女子的柔夷。

      “你……莫非……”

      素心但笑不语,不多解释,只道:“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只问你,这交易你可愿意?”

      在铭京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便是青楼,若要混入青楼,总不能自己送上门去,难免引人猜疑。利用严厚的理由很简单,便是靠他之手抹去她的来历,以后也方便行事。至于如何在那污秽之地立足,就看如何与那老鸨交涉了,她也无十成把握,遂选了个不太出名的地方,若是谈不成,凭她现今之力脱身也不太难,即便逃了也闹不出什么风声来,还可做下步计划。

      那严厚在江湖上混了许久,自然不是吃素长大的,这么便宜的事即便是真的也不可能全然相信:“这等好事听着荒谬,你以为我会信?”

      素心抚着手,淡淡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身上中了我的毒,便只能听我的。”语罢,朝他嫣然一笑,严厚被那笑晃了眼,忙避开,表情有些懊恼,又有些厌恶。

      现在身为他人之囚,凡事由不得他,只盼能早日联系上朱帮主,好早些脱身。

      素心似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九九,叙叙道:“别妄想逃走,我这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特别是这条命,你若搬救兵,只怕会弄个玉石俱焚的结果。我一个小女子能闹腾出个什么风声来?我有我的打算,却于你无害,你且宽心吧。”

      这一打一摸的言论甚是有效,严厚听了,纷乱的心思渐渐放下,左后都是她的事,他只管照办就行了。

      外头驾车的宽四也松了口气,那朱帮主对严厚向来关照有加,大事不给他做,小事由他去闹,明明将他丢在了寻山舵还时时都监控着他的言行,若是闯了祸帮主却只拿手下问罪,帮主也不知什么心思,帮中众人唯有对他颇多关注。他们打劫的事若是惊动了朱帮主,帮主指不定怎么惩罚他,看不住严厚已是大错,跟着他瞎闹更是罪加一等。

      宽四望着晴朗的天空,哀叹口气,这主子已经让他头疼透了,这主子上面的主子却更叫人寒颤啊。

      正午时分,几人进了铭京。

      铭京作为延朝中心,果然繁盛不同他城,虽说近十几年皇帝病重,宦官当道,延朝的经济逐渐呈现衰败之相,然而首都仍是作为一个汇聚了各方财富与权势的中心所在。

      街道上是生生不息的人流,两侧是叫卖不绝的小贩,掀开车帘,入眼是攒动的人潮,街上玩闹的小儿,与摊主砍价的妇孺,扬声揽客的小二,喧嚣的城市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虽然朝廷一片阴霾,却波及不到市井平民的寻常生活。

      马车行在街道右侧,中间空出一片三丈宽的道路,路上不见任何人迹,素心很是好奇,问身侧的严厚:“为何道路中间没有行人?”

      严厚轻蔑道:“那是皇家用道,如果不是皇亲贵族,寻常人哪个有胆子敢走?”言罢,忿忿的说:“这皇家也忒牛气了,苛捐杂税不说,修个路都要霸着不许人走,以前还好说,总归是正统皇亲国戚有些面子,现在这些皇家的福利都给宫中那些没老二的龟孙子占着,这不是讽刺人嘛!”

      素心放下车帘,神情淡漠,朝廷的事她素来不敢兴趣,她没什么大理想大抱负,只求能报仇雪恨混个心安理得,只是……若报仇成功的话,她真能心安理得吗?六年之中习惯了纷扰的岁月,若心愿达成,她应何去何从……

      绕过几个街道,马车拐进一个静僻的巷口,巷中楼阁林立外观各见精巧,街旁栽种着葱葱绿柳,清风拂过风,细弱的柳条轻拂楼宇,似女子素手纤纤柔情安抚着爱慕之人。

      各楼楼门紧闭,相较于外面的喧嚣,此地仿佛是个与世隔绝的山林隐地。想必,这儿就是铭京有名的花街柳巷锱铢巷了。

      马车缓缓行至巷尾,吱呀的车轮声在静谧的巷中很是突兀。绕到一座楼房后面,严厚跳下车,熟门熟路的拍开一个红漆小门。片刻,一名髫年小童打开楼门,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严厚。

      严厚挺着胸膛,漠然道:“檀姑在吗?”

      小童似是认得严厚,暗嗤一声,懒着声音道:“檀姑在睡觉,你跑来做什么?”

      严厚板着脸,道:“你管的着,叫檀姑出来,说我带了人来。”

      小童皱眉将严厚身后的素心打量一番,转身跑入楼内,严厚也不在乎什么寻常礼节,不等人邀请踏着步子进了楼,素心几人跟了上去。

      门后是座别致的庭院,院中芳草萋萋,潭水泠泠,算不上华丽却端的精巧有致。严厚在潭边的石桌上坐下,几分不耐的候着来人。

      不消片刻,一名女子从楼内行来,墨发随意披散,肩上披着一件长衣,衣下穿着一件纯色罗裙,样貌虽是中人之姿,然而全身透着一股柔媚的风骨。

      女子行到严厚面前,看着他神情平淡,拉长着声音慵懒至极:“这不是严舵主嘛,许久不见啊。”瞥眼瞧见身后的素心,愣了片刻,随即笑道:“严舵主又干起了老本行了啊,你不是嫌我们这儿酬金少,早就跟百花楼做交易了吗?”

      严厚尴尬的咳了一声,寻了个借口忿忿道:“那百花楼架子忒他妈的大,送的几个人都挑刺推掉了,想它那儿的头牌还是我送去的,如今却这般不讲情面。这不,惦念着了嘛,去那儿看人脸色还不如送到檀姑这儿来,酬金少总归是有钱拿。”

      檀姑调笑道:“这贩卖人口的事你倒是做的顺溜。”

      粗略打量了眼身后的素心,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丢在他面前,道:“行了,人我收下,钱给你,你可以走了。”起身,似想到什么,问笑呵呵捏着银票的严厚道:“这人是你强行弄来的?”

      严厚被她问的一愣,想起素心原先的提议,谎道:“路上捡来的,听说本有婚约,寻夫路上突然遭夫家退婚,她那彪悍的小娘嫌她丢面子将她赶了出来,无处可去我就捡了过来。”

      “自愿的?”檀姑质问道。

      严厚忙点头,强调着:“铁打的自愿的。”

      檀姑不多追究,淡淡点头,示意严厚可以走了。严厚收起银票,回望了眼静立的素心,转身与宽四离去。

      檀姑走到她面前,从上至下将她细细观察一番,素心只觉她眼神如针,有如芒刺在背。檀姑漫不经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素心稳了稳心神,颔首佯装生涩,道:“小女名为……素问。”

      “有何技艺?”

      “小女愚笨,只会抚琴。”

      檀姑点头,唤身后的小童去楼中取琴,悠然坐回石桌旁,道:“那便抚一曲来听听。”

      素心应承着坐下,不久小童端来一把普通的古筝,素心起手,谨慎的拨了一首脍炙人口的《风扬间》,檀姑闭眼聆听,瞧不出神色。

      曲罢,檀姑睁眼直直看向她,那锋利的眼神仿佛能刺穿人心,叫人心中一寒。

      “姑娘好手艺,为何自愿沦落为红尘之人?”

      素心一愣,她为了不显突兀,已经将琴技藏了七分,不想还是被她听出,这檀姑很不简单啊。

      垂着头装作哀戚的说:“琴技再好有何用,还不是给夫家嫌弃,双亲鄙夷,世人都弃我如敝履,可我不能轻生对不住自己。”长长嗟叹:“如今流落俗尘换个苟且,也是无奈之举。”

      檀姑将素心审视一番,蓦然笑道:“素问真真是个硬气女子,都道风月之中虽是欢情却最是无意,熟不知欢情是遭薄情欺,都道红尘女子是一群可恨之人,然而我们何尝没有可怜之处?”

      忽闻“哎呦”一声嚎叫,阿呆举着一根挂着血珠的手指跑来,眼中晕着晶莹,对素心抱怨道:“小念又咬我,姐姐你要为阿呆做主!”

      檀姑闻声惊异的将阿呆打量一番,见他面若冠玉,看着素心的表情却是幼稚,出声询问:“这是何人?”

      素心局促笑笑,道:“是小女舍弟,幼时遭了刺激变得痴呆,自幼便跟着我,我被家中赶出来时,他跟了我过来。”语罢,恳求道:“檀姑……不知贵阁可否将他一起收留?他素来乖巧,不会惹出什么是非,你若觉得不便,让他在这儿打打杂也行。”

      檀姑笑笑,手一扬,道:“无妨,既是跟你来的,便一起呆在这儿吧。”

      素心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爽快,准备了大堆的言论都无用武之地,不免心中困惑。烟花场所做生意向来怕累赘,为何这儿却毫无顾忌?回想方才,檀姑收她时过程也极其简单,对她也没有预想中的以强势压人,若是说她做事轻率,为何又能听出她琴技的不俗?这管事的不是个简单货色。

      这红秧阁有些诡异。

      素心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有些犹豫,选择红秧阁,不知是对是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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