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的遗愿清单》察界

1、楔子

　　我叫林乔昇，现年26岁，未婚，目前是某游戏工作室的原画师。
　　仔细盘算了有几个日夜颠倒的混乱后，我推测出来这可能是我休假的第五天，可是谁能告诉我，镜子里这一串数字是什么！为什么除了我鸡窝一样的乱发，掉到地上的黑眼圈，满脸乱跑的胡茬子外，还会有一串数字啊！
　　我撩了一把凉水拍在脸上，怀疑可能是看错了，又仔仔细细的对着镜子擦了半天，可是这串数字不仅没有消失，还随着镜子清晰度的上升更加明亮，看着散发着银白色冷光的数码数字，我无端地感到一阵心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210610259200——”我急忙摸索着戴上我的黑框眼镜，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异样，想着可能是我熬夜熬糊涂了，不如再补一觉，于是揉着惊跳着疼痛的太阳穴，倒在床上，陷入一片黑暗。
　　“你觉得这是什么呢？”我很清楚我在睡梦中。
　　“没听到吗？那我再问一次，你觉得——这——串——数——字——是什么——呢？”一个如机器般冰冷，又刻意俏皮的少女声音问我。
　　*果然是做梦吗？空窗期这么久，连我的梦里都有女人了。
　　“是的！你现在是在做梦！可我不是什么你的梦中情人！现在！回答我的问题！立刻！马上！你觉得这串数字是什么！”
　　我倏然发抖，即使并不清醒也本能地感觉到事情不对，皱起了眉头
　　“嗯……这串数字……‘210610259200’对吧？”
　　“是。”机械的女声在四处迷雾般的黑暗里面格外清晰，泛着冷意。
　　“210610……我想想，这是我的生日是吧？259200……”
　　“259200，又代表什么呢？”
　　“不会是我的什么高中大学学号吧！当社会人这么多年还要重温象牙塔生活？”我听见我的声音问向迷雾中的虚空。
　　“不是，再想。”
　　“210610 259200 前面是我的生日21年6月10日，那后面岂不是……25年？？？92月？？00日？”
　　“不是，但方向对了。”
　　我感到一阵令人反胃的困惑“所以是一个人的生日对吗？和生日有关，我的父母……他的……哦不是他的……好朋友的……有谁的生日是25年啊？”
　　“哼？小我四岁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对！谁的生日会在九十二月啊？00日又是个什么鬼！”我立马否认了自己不合逻辑的思考，同时加重了有可能被戏耍的不耐。

　　我在梦境中猛然站起，向四周吼道：“喂！喂！你他妈是谁来整我吧？哪儿来的这么多奇怪数字让人猜？什么莫名其妙的解谜游戏，怎么？觉得我最近睡眠太好了来给我添把火？”最近日夜颠倒缺少睡眠的急躁在这一刻爆发。
　　……一阵沉默
　　“Hello？”
　　“您好？”
　　“Bonjour？”
　　……
　　黑暗中的空气如云层一般翻涌在我的身侧，无边蔓延到我梦境的每个角落，在这个诡异的空间内，周身的气团仿佛长了晦暗不明的触手，不祥地抚摸着我裸露出的肌肤，我感觉到一阵被偷窥，被凝视，甚至是被舔舐的一种感觉。我一时觉得嗓子里咽了一块棉花，发痒，滞涩，异物感强烈。
　　“喂……”
　　“你能听见吗？”
　　*是我不回答出有关那串不知所云的数字的问题，就没办法离开这个梦吗？
　　“是的。”机械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异常恼怒地发问
　　“我在你的梦境里，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你的意识空间不是吗，你的一切对我来说就是一本摊开的书，还是小学生必读书目那种，没什么可伪装的，也别想骗过我。”
　　我竟然听出一种理所当然。
　　“现在，冷静下来了？赶快我们的‘数字解密游戏’吧。”
　　……
　　“你总得给我点提示，福尔摩斯也不是靠空想来解谜的……”我试图提条件
　　“哦？为什么要有提示？这么简单的问题，如果你对数字敏感一点就会知道我给你提示就相当于给你答案，你在考数学的时候难道直接向监考老师问答案吗？”
　　我紧了紧拳头，强压下一阵被鄙视的无语感，朝空气中挥了一拳“不……”本能地否认，却敏锐地捕捉到“数字”“数学”和我的生日有关……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串破烂数字掰扯不清，这是我的梦境不是吗？我想醒真的会醒不来？笑话，更何况我两天后马上要去上班，没有人会觉得我一直不出现是正常的，一定会有人发现我异常的“梦”，把我叫醒的。
　　“我说了，你的意识对我来说就是一本展开的书，我能看到你想什么，别和我耍小聪明，怎么就不听劝呢？”故作俏皮的声音冰冷地回荡在空间里。
　　“还是说要我提醒你，你是独居，还是一个早就和父母断了联系，平常只知道赶稿子、沉默寡言、就算对甲方、同事有不满意也只敢腹诽的社畜？你来到这个新城市才几年，你真的有相处下，哪怕一个，会无缘无故在假期敲响你房门的朋友？你紧闭的——充满神秘感的——房门，敲响一个除了工作只宅在家里的没有社交的人的——房门。真的会有吗？”
　　“你会告诉我什么？你在期盼房东和物业找你收费？月初刚交了不是吗？或者说你在期待那个人？”
　　“夏光阳——对不……”
　　“够了！”没等她说完，我急忙打断这无理的讨人厌的洞察一切的嘲讽的声音，深吸了几口气了，平复了从她说话开始就难以控制的发抖情绪，冷哼一声，讽刺道：“我倒还不知道你不仅是个偷窥别人隐私的偷窥狂，还是一条会喷洒毒液的老毒蛇啊？哈？我假设你不是一个潜入到别人梦里，强迫别人做你的狗屁数字谜题，别人拒绝后就开始冷嘲热讥的小气鬼？”
　　“你真的出不去，你不需要生气，让你解谜是为你好，你刚刚的思路是正确的。”无所波澜的机械声音又响起。
　　“哈？凭什么高高在上地对我发号施令还说‘为我好’？”
　　“控制你的情绪！现在！思考那串数字！”
　　我再次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试图清除嗓子里那种被命令的异物感，“好，可以。”我无奈地妥协道，“不过你得答应我，我解出来立马让我离开这里！”
　　“我本来也就没有把你困在这里的意思。”
　　“和我生日有关吗？不会是我的生卒年限吧？”
　　“接近。”
　　“259200……”我感到一阵眩晕，“210610是我的生日，后半段……就和我的死期有关……”
　　“嗯——还算有点脑子。”
　　忽略不礼貌的评论，我猛然想到国内某科幻大牛的一本著作，里面的数字……“是倒计时！是倒计时是不是！这是我还能活多久的倒计时！”
　　“(o゜▽゜)o☆[BINGO!]恭喜你~答对啦~259200是以分钟为单位的倒计时，等有一天这个数字显示成‘0’的时候，你就会死翘翘啦~在这个期间你会慢慢~感受到你生命力的流逝，现在已经浪费了好几个小时啦~请好好珍惜，把握好生命的最后一段！”
　　“哦，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如果你能得到你认为重要的人真心的爱，这个‘死亡倒计时’说不定有几率消失哦~不过记得要让ta说出来，毕竟‘爱要说了才能懂’~”
　　“我走啦~拜拜~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0610号业务员为您服务完毕，现已返航，感谢您的配合，祝您拥有愉快人生。”一个陌生的机械声音 ，将我送出了梦境。

　　起来后我按着胀痛的头，随意抓了抓，却发现那串数字真的在减少，现在是258900，分钟制……也就是说我只睡了五个小时……
　　*不对，我猛然想到，连忙抓起手机，颤抖着手点开搜索引擎，搜索:
　　“一年有多少分钟？”
　　“一年＝525600分”
　　“0.5年＝262800分”
　　计算结果大出我所料！如果那个声音说得是真的，259200这真的是一串“死亡倒计时”，那我岂不是只剩将近半年时间！？我才26岁！天！真的吗？我不相信……我一定是没睡好或者眼睛哪里出了问题……我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就只有半年生命了！这一定是个令人作呕的古怪整蛊！

　　虽然我心底有个莫名的声音坚定地和我说：“这是真的。”

　　不知为何，思虑紧张的我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倒计时还是没有消失，现在已经是257880，我又习惯性地打开计算机算了一下，已经过去了快一天，我决定挂个眼科问诊顺便做个全身体检确认我目前还算健康，毕竟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会慢慢感到“生命的流逝”不是吗。
　　……
　　眼科
　　“您是说您眼前出现了一串会减少的神秘数字是吗？”
　　“可检查结果上无任何异常，除了您的近视情况外，还有一点轻微□□状增生，只是慢性结膜炎，您需要注重用眼卫生了，至于神秘数字，我真的没办法。”
　　“或者您应该试着挂个神经内科？会不会是心理问题？”
　　……
　　神经内科心境障碍诊室
　　“您先做一下我开出的自评及他评检测。”
　　“嗯……也没什么，这个数字还有您的诡异梦境的问题，不如您预约个自己想要的治疗师看看吧？”

　　治疗室
　　“感觉没什么大碍，如果不过还是建议您注重休息，减少思绪，可以配合睡眠类药物治疗，或者如果您觉得很困扰，可以预约我院的梦境干预治疗。”
　　……
　　两天时间过去，整个体检了一回，也好像没有任何健康异样。我只好把这串荒诞的银白色数字当成一场怪人的恶作剧，暂时抛在脑后，重新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