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你清醒点（快穿）》七二二九

6、仙君瑕玉（6）

　　夜将近，启明星的光芒几乎被东边的鱼肚白遮掩下去的时候，玄鸿终于醒了。

　　她乏力地睁开眼，看见褚奕坐在床畔，刚想开口，就被截住话头。

　　“昨晚遇上魔修了？你那小徒弟在这守了一宿。他修为就不高，也没什么根基。经此事，身体已然吃不消。刚叫我打晕了，瑶歌送他回去了。”

　　褚奕一撩衣袍，坐得近了些，伸出手去探玄鸿的脉象。不知是庚申没来得及下狠手，还是其他原因，总之，玄鸿除了有些透支了元神，并没有其他损伤。

　　躺在床上回了回神，玄鸿才挣扎着想起身。

　　“宋倾越被你保护的很好，没受伤。稍后，我送你过去。”褚奕一手扶着小师妹，另一只手从旁取了个软硬适中的靠枕，垫在玄鸿背后。

　　没等她说话，褚奕便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灵力炼化成纯粹的天地灵气，通过指尖传进玄鸿的脑袋里。

　　那原本近乎枯竭的识海，被这股源源不断的灵气温养得更加强大，泛着绚烂的光华。

　　“多谢师兄。”

　　调息了一炷香，玄鸿才缓过劲儿来。看褚奕眼中难掩疲倦，就知道昨夜他也未眠。不仅要安抚弟子、保护百姓，还得出城去救她，眼见着她平安醒来才能安心。

　　玄鸿抿了抿泛白的唇角，犹豫道：“昨夜，我们遇上了魔尊庚申。还需师兄速将此事回禀师父。我已经恢复了，师兄歇会儿吧。”

　　“好。”褚奕听闻庚申二字，神情立马严肃起来：“我这就告知师父。”

　　隔壁房间的宋倾越还没醒过来。玄鸿将事件始末汇报给师兄后，便独自来了这边。

　　不知过了多久，玄鸿拿着一册话本，有一下没一下的翻阅着，都有些困倦了。床上的少年终于睁开眼。

　　“师父！”

　　宋倾越着急起身，却引得一阵头晕目眩，晃得他又重重摔回床上。都怪他天赋不好，修为也差，遇事只能拖累师父。

　　“不急不急，我没什么事儿了。”见状，玄鸿赶紧跑过来，问道：“昨夜，那魔尊未曾伤到你吧？”她医术不精，不会探脉象。

　　只见少年愣了一下，脸色隐隐泛白，又缓缓摇了摇头。

　　纠结了一下，宋倾越咬咬牙，还是开口问道：“昨夜遇见的那位……是魔修吗？”

　　玄鸿并未注意到少年隐秘的心思，而是借机给徒弟科普：“那位是魔尊，庚申。当然是魔修……”

　　“那，魔修，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吗？”

　　这话问的就很有哲理了，玄鸿起身走了几步，认真思考片刻，谨慎道：“道之所向，本无对错。是仙是魔，全在一念之间，修魔未必成魔，修真未必成仙。”

　　“仙魔一念，执念过深不可自拔，便会衍生心魔。就算是修真者，也会有心魔。只是执念之深害人害己，便成了魔修。”

　　“修道之人，难于修心。我想，只要分清善恶，明辨是非，修什么道，大同小异吧。”

　　这些话，并不是她突发奇想，而是当年将她带回宗门后，她的师父仲归真人所说。修道，还是修别的什么，只要心性坚定，守大道，存本心，自然能修成正果。

　　苦苦追求修为、能力，而忽视心性的修炼，哪怕到了渡劫期，也经不住九天神雷的度化。

　　话说到这儿，玄鸿随口言道：“不过，我不喜魔道。魔修证道，大多手段残忍、杀人放火……”

　　宋倾越没再追问。

　　夜里，少年掩去气息，独自往城郊密林行去。正是昨夜遇见魔尊的那个方向。

　　“呵，为了女人，放弃至高的追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庚申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怒极反笑，高声斥责道。宋倾越长得像他娘，尤其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眉眼。可如今，这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庚申的时候，充斥着抗拒。

　　“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魔，自然不会明白。”

　　娘一辈子没说过爹一句不好，却把一辈子走到头也没能再见上他一面。

　　难得心狠手辣的魔尊什么也没说，低垂着眼皮像是走了神，淡淡地说：“此物予你，可以隐去魔气。”

　　次日，褚奕亲自端着盘子来送药。

　　玄鸿开门，又见穆瑶歌也跟在后面：“师叔！您好些了吗？前日同师父出门的时候，给师叔买了些东西。师父说，您昨日伤重，所以，师侄今日给您带过来了……”

　　小嘴念念叨叨的，穆瑶歌一点儿都不认生地跟着往屋里走。

　　“放那儿就行。那边柜子里，还有一套我没穿过的衣服……”玄鸿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理所当然的使唤着小师侄。

　　旁边的穆瑶歌一边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自家师父和小师叔。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小师叔五官精美，性格开朗活泼，这般天真纯粹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明日，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玄鸿假装没注意到角落里自以为隐晦的花痴目光，对着褚奕正色道。“你们尚有历练任务在身。我却要带阿越去一趟东明山。”

　　闻言，褚奕放下递到嘴边的茶盏，原本温润的神色被严肃代替：“你去东明山做什么？寻芳近来无所事事，请他随你同去吧，不然，为兄实在不放心。”

　　想到那白狐狸，玄鸿没忍住弯了弯唇，笑道：“莫唤他来了，我可没有秋水寒那么好的酒给他糟蹋。”寻芳真人最喜饮酒，自从喝过一壶褚奕酿的秋水寒，就再也看不上玄鸿窖子里的佳酿了。

　　况且，经历了前些日子的会面，想来对方有一段时日不想见她了。

　　思虑片刻，褚奕仍不放心：“即使不请寻芳真人，也得有个可靠的人随你们同行。魔尊之事未定，你二人离开，为兄放心不下。”

　　“倒也不必。”玄鸿将茶盏放回褚奕手里，才开口道：“那天是赶上日子了，我怎么说也是分神期的修为……”

　　“笃笃——”

　　穆瑶歌前去开门，见宋倾越端来茶点站在门口。

　　关上门，二人各自站在自家师父身后。

　　玄鸿才重新开口：“此地离东明山不远，我的修为足以护住我们师徒。等到了东明山，任谁来，我都不怕。”

　　要知道，东明山脉是玄鸿的地盘，在东明山境内，她可调动一方天地之力。

　　修真界内，谁都不敢招惹她。

　　褚奕认命似的，一口将茶水饮尽，叹了口气：“倾越，照顾好你师父的衣食住行。”

　　“是。”
　　“还有，一会儿跟着瑶歌去拿些好茶。”褚奕瞪了玄鸿一眼：“叫你师父提升提升品味。”
　　“……是。”宋倾越默默把头低下。

　　见玄鸿要恼，褚奕才觉得出了一口气，心情舒畅不少，赶紧告辞。

　　二人与褚奕师徒别过，便踏上了去东明山的路。

　　宋倾越刚修练不久，还不能御剑，更别说跟着玄鸿御风了。少女只好拿出飞行法器，日夜兼程地往东明山赶去。

　　夜里，玄鸿已经睡下。

　　住在最里面那个房间的宋倾越，悄悄起身。他周身皆是淡淡的深蓝色光芒，灵识另入了一个小天地。

　　“强大，才能让你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那天只能被人护在身后，眼睁睁看着她为了你拼命，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千万不要忘记……”

　　庚申的元神通体都是深蓝色，他的目光在闭目修炼的少年身上来回流转，眼神柔软极了，仿佛透过他，想起了那个眉眼灵动、温柔良善的人。

　　“这个护身符，可压住你的魔气。”

　　“随我修魔，并不影响你修仙。我和……我们探究多年，创造了这套功法，可容仙魔同修。毕竟仙魔本就是一体两面……现在与你说这些还太早，待日后你修仙之路踏上正轨便清楚其中进益了。”

　　话毕，庚申的元神逐渐消失，房间里的宋倾越也醒过神来。

　　他听见大师伯褚奕和宗主的谈话。他修真的天赋不够，每每大祸临头，他只能躲在师父身后。这样的无力感，让他的身体颤抖，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在挣扎着。

　　这一路上，起初还有烟火鼎盛的小镇，到了后半段，竟然荒无人烟。

　　此处山林茂密，郁郁葱葱的大树，一棵紧挨着一棵。宋倾越站在飞行船头，也看不见底下来去匆匆的鸟兽。

　　山风掠过，森林里各种声音呼啸四起。突然一声虎啸，打断了这场热闹的盛举。

　　听上去颇为严肃，像是这一带的山大王。宋倾越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小幅地摇了摇头。

　　而一直在船头打坐的玄鸿闻见此声，却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不再是往日清澈灵动的样子，宋倾越没发现师父的变化，也就没看到玄鸿的瞳孔变成了黑金的竖瞳，就连眼神都带着上位者审视的意味。

　　玄鸿整个人的气息，此时开始急剧攀升，她的威压带着血脉的力量扫过方圆不知多少的土地。凡是被她的气息洗刷过的地方，所有生灵都刹那间安静乖顺下来。

　　宋倾越此时才意识到，他的师父，不是一般的强者。

　　这股强大的压力在少年周身自动退散，连他的衣角都没被撩动。可见玄鸿在精神上的控制能力有多强。

　　“恭迎吾主。”
　　“恭迎吾主。”
　　“恭迎吾主——”

　　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反馈而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笼罩，整座山看上去都是黑沉沉的。

　　宋倾越的思想还沉浸在师父强大的能力中，玄鸿开口命令道：

　　“十五，随吾去灵潭。其他各族，做你们自己分内之事。无要事，勿来扰。”

　　底下的猛虎大声呼啸一声，随后，便如一颗炮弹似的从底下撞上来。

　　在它撞上飞行船之前，宋倾越都已经屏气准备好动手挡下这个妖物的时候，威风凛凛的虎王化作人形，安安稳稳地落在船上：“主子！”

　　高大壮实的男人不怒自威，却对玄鸿恭恭敬敬的。